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霸氣的牛瘋子,他話鋒一轉:“今天你是要乖乖就範跟我回去?還是要我動手抓你?”
牛瘋子話音不高,卻有些一種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氣勢,似乎根本沒把那團黑氣放在眼裡。
並且,他還提到“回去”二字,難道這團黑氣來自於陰間?
“哼!想讓我回去,沒那麼容易!”
黑色氣團說話間,迅速地飄回到王道陵的身體裡,王道陵那具早已乾癟了的肉體,居然“噌”地一下站了起來,接着快速唸了幾句咒語。
頃刻間,我的耳邊響起了一陣“隆隆”巨響。
數以萬計的邪魅鬼祟自我拖着徐遠之來的通道,如洪水般席捲而來,帶着一股毀天滅地的氣勢。
“哼,用這些陰物跟陰間對抗,你簡直是不自量力!”牛瘋子聲若洪鐘,冷哼一聲,閃身而上,風馳電掣般衝到王道陵的身前。
兩團黑影立馬撕打在一起。
同時,牛瘋子帶來的大隊陰兵,跟衆多的邪魅鬼祟展開了激烈的拼殺。
強盛的鬼氣如同汪洋的潮水洶涌起來,帶着無盡的殺意席捲一切。
我生怕被四溢的陰氣波及到,心驚肉跳地拖起昏迷不醒的徐遠之,艱難地將他拖到了洞穴深處。
可即便我躲得很遠,那些蠻獸的怒吼聲、慘叫聲,以及陰魂所發出的鬼哭狼嚎聲,所混雜在一起而形成的聲浪,一直在地洞中百轉千回,強烈敲擊着我的耳鼓,直震得我頭皮發炸,讓我誤以爲已墮入陰間。
“轟隆隆……”
驚雷般地爆裂聲不絕於耳,整個山洞不停地搖晃,大大小小的碎石不斷掉落,砸在我的身上生疼。
我蜷縮在一個相對隱蔽的角落,緊緊護住徐遠之的頭。
徐遠之絲毫沒有醒過來的跡象,他的呼吸越來越微弱,我摸摸他的腦袋,鮮血已經滲透了包裹着他傷口的布條。
可是現在這種情形下,我除了等待又能幹些什麼?
我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弱小與無力,甚至有點痛恨自己爲什麼不好好跟着他們學習道術,起碼現在還能有個自保的可能。
我靜靜等待着,卻不知道自己會等來什麼,或許牛瘋子很快就會把我們救出去,或者是這山洞坍塌,我們被埋在這辮子山的山腹之中,又或者我會等來徐遠之的死!
我想到了很多中可能,或生或死,直到思想都麻木了,可我沒想到,我等來的居然是四隻大妖。
是老鼠精灰爺和黃二爺它們,不知是鬼牌的故意安排還是巧合,它們四個將我圍了起來。
藉着大蛇眼中的幽光,我看到了它們虎視眈眈的目光。
“黃二爺?灰爺?老常……”
雖然我知道它們被鬼牌控制了心神,可還是忍不住呼喚它們,希望能夠喚回它們的一絲理智。
很明顯,我想多了,它們不僅沒有迴應我,老常還一個俯身衝我奔來,一口銜住我的胳膊將我提溜了起來。
徐遠之自我懷中跌落在地上,他本來就有傷,我擔心他這一跌之下會加重傷勢。
“爺……”
我驚呼一聲,雙手握拳,對着大蛇連打帶踢,死命地掙扎着。
這大蛇沒有鬆口,也沒有繼續咬下來,只是把我銜在嘴中,力道拿捏得很準,既不會弄痛我,又不會讓我掙脫,就這樣叼着我,迅速地朝着通道深處走去。
老刺蝟等人則跟在大蛇後面,一副保駕護航的架勢。
我自然不會傻到認爲它們是在救我,它們現在所做的一切,多半是被鬼牌指使,可它們究竟要幹什麼?要將我帶到哪去?難道……
我想起了鬼牌跟我說過的話,它說我是它最好的宿主。它爲什麼會這樣說?難道它的出世就是爲了我而來?
或者它又在計劃着逃跑?跟一千年前一樣,太上老祖一死,它獨善其身地躲進了這鞭子山中偃旗息鼓,任正邪兩派高手都沒能找到它,這足以說明它逃生的本領很強。
那麼此時遣這些大妖來抓我,該不是想在逃跑後直接寄宿到我的身上吧?
當然,這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它或許還有別的目的,可不管它出於什麼目的,我都不能輕易讓它得逞!
“救命啊!老牛快來救我……”
想到這裡,我扯着嗓子拼命地喊了起來。
可我的喊聲只是爲驚天動地的戰鬥聲增加了一絲雜音,根本不可能被牛瘋子他們聽到。
就在我百般絕望之時,通道深處忽然出現了星星點點的亮光和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我聽得分明,這是人的腳步聲,應該是上面的那些修道之人。
牛瘋子現身以後,鬼牌將所有的妖鬼都召喚進了地洞之中,那些修道之人才得以脫身,此時應該是剛尋到入口進到地洞裡來了。
我頓時興奮起來,又扯着嗓子大喊救命!
黃二爺和灰爺它們察覺到了危險,迅速站立到大蛇身前拉開了架勢,準備迎戰。
人羣快速衝了下來,我打眼一看,發現比想象中的少了太多,也就二十幾個人,藉着火把的亮光,我看到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沾着血,帶着傷,足以看得出剛纔的戰鬥有多麼慘烈。
“救命啊!各位前輩快救救我……”
我看着他們,就像一個落水的孩童抓到了一根稻草,不住的哀求道。
“小友莫怕,我來救你!”
說話的是先前來的路上跟徐遠之抱拳行禮的那個用紙人擡轎的奇門老者。
說話間,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紙符開始用手撕了起來。
撕紙符?
這是什麼意思?在我的印象中,紙符都是用來貼的。
我正想着,只見他忽然將撕碎的紙符揚向空中,然後雙手飛快地結了一個手印,衝着空中一指,喝道:“去!”
他話音剛落,神奇的一幕出現了,在黃二爺它們面前,忽然出現了四個跟真人一般高的紙人,紙人的身體邊緣,還能清晰地看到因爲紙張撕扯留下的毛邊。
我看的目瞪口呆,這就是奇門術法?簡直太神奇了!只不過這四個紙人看起來弱不禁風,能抗揍嗎?
像是爲了給我漲漲見識,我心中剛剛生出這念頭,那四個紙人便動了!
它們一步步逼近四個大妖。
黃二爺似乎意識到了危險,一個懶驢打滾直接現出本體。
一隻火紅色的黃鼠狼“嗖”地一聲高高躍起,伸出閃着寒光的利爪,一把抓向紙人。
不想,這鋒芒畢露的爪子抓到薄薄的紙人身上,就好像是抓到了鐵皮上一般,竟然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灰爺也似乎感受到了危險,仰起頭髮出一聲悠長刺耳的尖叫。
“不好!它在搬救兵!”
一個老道士聽到老鼠精的叫聲,喊了一聲,隨手丟出一張黃符打了過來。
老道一出手,立馬又有幾個人加入了戰鬥,一時間,法器的破空之聲不絕於耳。
眼見的黃二爺它們漸漸落於下風,大蛇只得將我放下,也加入了戰鬥。
我得以脫身,趕緊找了一塊大石頭貓在了後面!
打鬥中,這老刺蝟最是個慫包,看到有人向它逼近,它竟然直接蜷縮成一團,只留着堅硬的尖刺對向來人。
我一陣無語,這貨跟黃二爺它們比起來,充其量就是一個打醬油的。
轉而一想,不對啊,既然它已經被控制了,就應該是一個不知畏懼生死的死士,它怎麼還會躲呢?
“嗷吼……”
我正在納悶老刺蝟的不對勁,身後傳來了一陣獸吼,轉頭望去,我一陣頭大,幾十只山精野怪,狂奔着向這面衝了過來,有狐狸,有蛇精,有山魈,還有好多我從沒見過的野獸,一時之間妖氣肆虐。
“阿彌陀佛,既然今日裡得不到那鬼牌,那貧僧就多取幾顆妖丹吧。”
說話之人正是鬼如來,他低宣一聲佛號,出手如風。
鬼如來渾身是血,這麼多人當中就他身上的血最多,幾乎都看不出袈裟的底色來了,整個成了一個血人。
他將禪杖往地上一杵,霎時地面陷下去一個深坑,一道血色光芒從禪杖頂端那個骷髏頭的眼窩子裡噴射而出,妖異異常!
衆妖裹挾着千軍萬馬之勢奔到近前,領頭的是一條水缸粗細的大蛇,我一眼就認出,這條大蛇正是先前把我和徐遠之堵進石頭縫裡的那一條。
“阿彌陀佛,孽畜,待貧僧來降你!”
鬼如來雖語氣平靜,手上功夫卻一點不含糊,他話沒說完,手中禪杖便突兀地飛出,帶着一道耀眼的紅光,徑直往大蛇頭上砸去。
那禪杖對上來勢洶洶的大蛇,“撲”的一聲悶響,接着是一聲淒厲的慘叫,一瞬間,已經整根沒入了大蛇的腦袋。
登時,一股鮮血如同噴泉,迸發而出,直射空中,待落下時又似一場血雨。大蛇吃痛不已,龐大的身軀扭動翻滾,捲起飛沙走石,那些道行低位的小妖直接被它碾壓至死。
它滾動了幾分鐘,最後癱軟下來,似乎沒有了力氣。
這時,鬼如來大步上前,一把將禪杖拔出,右手迅速地探進禪杖穿刺的那個血洞之中,在裡面攪動了幾下,扯出一個滴血血,散發着幽光的珠子。
這大概就是這條大蛇的妖丹吧?
鬼如來拿到妖丹後,哈哈大笑兩聲,張開大嘴,竟然一口吞了下去!
“吼!”
癱軟在地的大蛇,看到這一幕,一怒一下衝天而起,發出一聲不甘又怨毒的咆哮,接着,便如同一根被煮熟了的麪條,軟軟地砸在地上,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