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瞎子完全陷入了對當年往事的回憶之中:“她說儀塘村村子後面有一座老屋,讓我把他倆送到這裡,並跟我說事情不了堅決不能讓他們出去。”
“她當時說的很急,很嚴肅,我也沒來得及細問,便衝進道觀,看到你娘全身是血的昏死在牀上,更令我驚異的是,你孃的小肚子竟然隆了起來。”
“爲了掩人耳目加之我當時有事要忙,於是我就請了一對夫妻來照顧你娘,這就是你所謂的爺爺奶奶。”
“在他們安定下來以後,我又來過一次,問你娘是怎麼回事,她說她也不知道,肚子突然就鼓了起來。爲了這事,我又專門跑去太祖山問了你孃的師父,她師父說,到時候自然會好的。”
“只是你娘和她師父自始至終都沒告訴我她們那天遭遇了什麼事,爲何受了那麼重的傷。”
“後來,經過我多方打聽,才隱約知道你孃的師父好像是得到了一件了不得的寶貝,有很多人爭相搶奪,想置你娘和她師父於死地,而只有藏在這老屋裡,別人才找不到她。因爲這老屋底下埋着一樣東西,可以遮蔽住她的氣機,保她平安。”
“嘶……”
聽程瞎子說完,徐遠之咧了咧嘴,似乎有些牙疼,說道:“遮蔽氣機?我好像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我一陣好奇,目光轉移到了徐遠之身上,意思很明顯讓他給解釋下。
徐遠之說道:“長生,你還記得你小的時候,我跟你說過天眼可觀氣的事嗎?”
我自然記得,他當時說開了天眼的人可觀人氣、地氣,乃至萬物之氣,可以通過氣的顏色來辨別吉凶。
徐遠之見我點頭,又繼續說道:“那種氣實際上就是氣場,不管是人、地、物,都有些自己的氣場?氣場越強大,我們看到的光便越明顯,就像你看到的鬼,越是厲鬼,陰氣就越重,也就越顯眼。”
這些,我自然都是牢記在心的,只不過這個時候徐遠之舊話重提,又是爲了什麼?
徐遠之故作玄虛的一笑,問我:“氣場就是氣機,你可知道遮蔽氣機是什麼意思?”
“你的意思是說,我娘是個氣場很強大的人?強大到想殺她的人可以通過氣機尋到她?所以必須要找東西遮蔽住!”
徐遠之曾經和我說過,大多數人的氣都是不清晰的,也就是白色的。而我娘她的氣機都需要找東西遮蔽了,那必定非常強大。
徐遠之搖搖頭,說出一句讓我無比駭然的話:“強大的不是她,而是你,她的師父讓她躲到這裡的時候,她已經懷上你了,她要遮蔽的十有八九是你的氣機。”
徐遠之話剛說完,程瞎子接着說道:“這話說啊不錯,你娘在沒有懷上你之前,她就是一個普通人,你一出現,她和她師父便遭到了別人的追殺,我覺得所有事情的起因,應該都是來源於你這個來路不明的孩子。你娘要遮蔽的必定是你的氣機,將你藏住了,自然便可保你娘平安。”
我好像有點懂了,這不能說我笨,只是一個人突然聽到了自己驚世駭俗的身世後,大腦都會停滯。
我又問徐遠之:“你不是說過,看不到我頭上有光嗎?也就是說我沒有氣場,既然沒有何必再遮蔽?”
“越是看不出來,才越是最不尋常。”
我忽然想到,牛瘋子一定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可他查了這麼多年,最終也沒能查出個名堂,說明這事真的很棘手。
另外就是我孃的師父,她一定也知道什麼,不然不會讓我娘和我爹往這裡跑。
想到這裡,我問程瞎子:“我孃的師父現在還健在嗎?”
程瞎子搖搖頭,說道:“你娘出事以後,我曾經去過她以前修行的道觀,那裡已經荒廢了,院子裡除了幾具白骨,早已沒有人居住,我根本就不能辨別出裡面到底有沒有你孃的師父。”
回到儀塘村的這些天,我輾轉知道了我的身世,可知道的越多,反而覺得自己越糊塗了,我的腦子裡塞滿了各種事情,亂如麻,捋不清。
徐遠之八成也跟我一樣,腦子裡也成了一團漿糊,沉默了下來,屋子裡陷入了一片死寂。
最後,還是灰爺打破了沉默,它輕咳一聲,說道:“我插一句哈,也不知道說的對不對,只是說下我的想法。我聽了這半天了,差不多也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我看你們都鑽了牛角尖,在小兄弟身前糾纏不休了,卻忽略了一個事實。”
“什麼事實?”我問。
“你娘是因爲她師父得到了一件了不得的寶貝,才遭到追殺的,而爲了逃避追殺才躲到這裡靠老屋來遮蔽氣機。這也就是說,這一切事的根源不在小兄弟身上,而是來自於那件了不得的寶貝。”
“可是她身上並沒有什麼寶貝……”程瞎子反駁一句,話音未落,便擡手指向了我,“難道那個寶貝就是長生?”
灰爺一擺手說道:“看看,又把事扯到小兄弟身上了吧?我就說你們鑽了牛角尖了,你們就不能把事情想得簡單點嗎?”
灰爺話一出口,我和徐遠之的目光齊齊落在它身上。
“灰爺,這麼複雜的事,怎麼往簡單了想?”徐遠之問它。
老鼠精一拍腦門,一副頗感無語的表情,嘆道:“不是我說你們,你們人類這個心思就是多,腦子裡想的東西太過複雜了……”
灰爺把我們三人好一通嘲諷,這才又說道:“你們爲什麼非得一門心思得認爲,小兄弟就是她娘肚子裡的那個孩子呢?”
說完這話,灰爺就此打住,一雙小眼的溜骨碌地在我們三人身上亂轉,似乎讓我們自己思考。
程瞎子率先做出了反應,但他臉上的表情表明他絕對是不能接受這樣的猜想:“你的意思是說,長生母親肚子裡的東西就是那件寶貝,而不是長生?”
“對對,灰爺我就是這麼個意思!”老鼠精一拍大腿,似乎爲程瞎子終於想通了而感到開心,隨即它又說道,“畢竟長生到底是不是從他娘肚子裡出來的,這件事誰也沒有親眼看到啊。”
這話無異於晴天霹靂,震驚之餘,又讓人覺得特別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