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妮拉搬到橡樹大街的老舊公寓已經很久了,自從她做了妓-女開始便搬了過來,已經整整六年的時間,沒錯,她十六歲就開始做妓-女,是一名雛妓,在這裡她可以攬到更多的生意。
唐吉是兩年前搬過來的,兩年的時間,曼妮拉通常都是早晨或者是晚上才能看到上下班的唐吉,兩人交流不多,通常都是見面打招呼,擦肩而過,一年前曼妮拉家的電燈壞了,唐吉曾幫她修過,這是兩人最多的一次交流,聊了一些有的沒的,唐吉從未照顧過她的生意,她甚至還有次玩笑道可以給唐吉打折,但唐吉還是推脫拒絕了。
在曼妮拉的印象中,唐吉是紐約這座大城市中一個普通的公司職員,每天早出晚歸,收入不會太高,要不然也不會住到這老舊公寓中,除了因爲混血所產生的優秀基因讓唐吉相貌出衆以外,曼妮拉幾乎從未發現過唐吉身上其他的閃光點,換言之,唐吉在曼妮拉的印象中,就是一個普通人,是這座城市底層羣體的一個縮影。
但是,就在今天,曼妮拉對唐吉的印象發生了轉變,因爲唐吉太冷靜了,剛剛跑回房間的時候,曼妮拉也從唐吉的臉上發現了緊張的情緒,面對突然出現不可理解的可怕事情,這種狀態也是正常,可之後,唐吉就變得異常冷靜,明知道外面到處都是可怕的瘋子,甚至隨時都有可能闖進來,他做的事一切都很有條理,他知道馬上打開電視看新聞,還知道給親人打電話,而且他是最後拿出了槍,一切都是有條不紊。
這說明什麼?
一個有槍的人,在遇到重大危險的事情馬上想到的就是拿出槍,盯着門,可能抽菸,手也可能是發抖的,可能瘋狂的撥打911,這纔是平常人該有的舉動,而唐吉最後拿出槍,說明他知道那些“瘋子”闖不進了,這不是僥倖心理,而是他們真的闖不進來,所以他先做了最該先做的事情,然後纔拿出槍。
曼妮拉雖然做着不光彩的職業,但不得不說,她是個聰明的女人,一個女人身處在危險之中,如果身邊有一個肯幫助她的男人,那麼這個女人一定會將注意力放在這個男人的身上,因爲絕大部分男人天生就比女人強壯,也比女人勇敢,曼妮拉善於觀察,她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男人,甚至有時候她能看出某些客人事後一定不肯付錢,賴賬甚至毆打,從而拒絕接生意。
自從唐吉拿槍出來後,曼妮拉站在窗邊一直看着他。
“在看什麼?”唐吉注意到了曼妮拉,回頭隨意問道,聲音很低。
“哦……”曼妮拉垂頭,掩飾了自己的小尷尬,扯了扯身上的大體恤,擡頭道:“有煙嗎?”
“抱歉,我不抽菸。”唐吉面對着窗戶,坐在牀上,拿起了手機握着手心,回身指了一下牀另一邊不遠處的冰箱:“你可以吃點東西,冰箱裡有面包和牛奶……應該還有一些麥片。”說完話,唐吉便垂下了頭,翻動着手機通訊錄。
曼妮拉對唐吉來說算是鄰居,不能算作朋友,不過肯定也陌生人。
“謝謝!”曼妮拉說道,光着腳繞過了牀走到冰箱前,打開了冰箱看了看,微微後仰看向唐吉,低聲問道:“唐吉,你要不要吃點什麼?”
唐吉背對着她擺了擺手,拿起手機放在了耳邊,十幾秒之後就放下了,在安靜的房間中,曼妮拉隱約能聽到手機中傳來了對方電話留言的提示音。
兩個小時後。
差不多上午十點鐘,唐吉躺在牀的左側靠窗的方向,左手枕在腦後,右手放在身上,手中無意識的轉動着一把鋒利的手術刀,速度很快,形成了一團看不清的銀色光影,偶然頓住,纔會讓人看清那是一把手術刀。唐吉在看着電視,聲音很小,一次又一次的換臺,幾乎所有電視臺所顯示的要不就是無信號文字,要不就是七彩條紋。
窗外隱約會傳來一些槍聲,全民持槍的美國這很正常,一些正常人對那些“瘋子”實施了反擊,不過下場通常都很悲慘,因爲“瘋子”們實在是太多了。
開始的時候唐吉還有興趣看一下,之後就完全沒了興趣,躺在牀上,他在等待,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美國政府總會有一些反應和應多措施,到目前爲止,唐吉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所以現在他做的只能等,不會離開自己的公寓。
曼妮拉坐在牀的另一頭,放下了電話,回頭對唐吉說了句:“都沒人接!”
“我的也是。”唐吉看着電視,手中依然轉着手術刀,頭也不回的道。
唐吉認識的人不多,其中大部分都是他的同事,還有一些黑幫教父,他早就打完了電話,全都無人接聽。
“下面是一條緊急通知……”電視上突然出現了畫面,是一位黑人軍人,年約三十六七歲,身上的軍裝有些褶皺,而且帶着血,一大片。這是來自軍方的電視信號,通常都是在戰時纔會使用。
唐吉一下子坐直了身體,將手術刀放倒了牀頭的櫃子上,曼妮拉也猛地擡起頭,轉頭看向電視。
“我是華盛頓州艾弗雷特海軍基地海軍上尉特雷西邁,很不幸……我要通知大家,由於未知病毒蔓延全球,根據衛星雲圖顯示,全世界在華盛頓時間2015年5月20日早晨6點58分同時爆發了大範圍的疫情,被病毒感染人類會先死亡,而後復活變得心智全無,極具攻擊性,會攻擊包括人類在內的所有動物,它們渴望血肉……”
“這種病毒帶有極強的傳染性,病毒可通過唾液和血液傳播,被感染者咬傷的正常人類會在十分鐘到六個小時之內變爲感染者,初步估計,全世界百分之七十的人口已經被空氣中的病毒感染,他們已經不是人類,或者……我們可以稱它們爲喪屍,遇到喪屍,請儘量躲避,或者射殺,喪屍的身體無懼傷害,唯一的致命傷在它們的頭部,請不要心慈手軟,它們在之前可能是你們的朋友,你們的親人,你們的師長,但當他們被感染之後便不是了,他們是喪屍,請殺了它們。”黑人軍人顯得有些疲憊,從疫情爆發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的時間,可以想象,這三個小時他經歷了什麼。
黑人軍人說完話之後,電視畫面突然轉動了,對向了另一個方向,一位年約四十歲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人手中拿着資料出現在鏡頭中,她撫了撫眼睛,擡頭對着鏡頭說道:“病毒化驗結果表明,這種病毒與蛇毒在體內的傳播方式類似,被咬傷者快速切除傷口附近的肌體組織,有一定機率阻止病毒在體內的傳播,感染者一旦被病毒入侵中樞神經,便會在十分鐘到六小時內死亡,隨即中樞神經發生變異,操縱身體使死亡者復活,成爲喪屍。”
“初步分析,這種病毒的出現跟十五天前馬里蘭州霍普金斯大學生物實驗室爆炸有關,在疫情爆發初期,未變成喪屍的普通人體內已經產生抗體,不會受到空氣中病毒的感染。
“目前國家行政機構已經完全癱瘓,這次疫情波及全人類,半小時前得到消息,總統先生已於上午九時死於白宮辦公室,美國可正式宣佈進入無政府狀態,請各位倖存者不要等待政府組織以及軍隊救援,自我求生,人類的末世已經降臨,電視通訊即將關閉,之後只要我們還活着,會用廣播向各位播報最新的消息,願天佑美國!”
“天佑美國!”電視中傳出了不少人的聲音,畫面一黑,然後電視上顯示出了無信號幾個字。
畫面消失了,眼睛依然盯着電視機的畫面,腦袋空空的。
他原本以爲這是一次大規模的恐怖襲擊,是生化武器,哪怕是他打不通所有人電話的時候也這麼想,他從未向世界末日的方向去想,因爲在他看來根本不可能,除非爆發核戰。
可惜他錯了,這個世界有些東西比核武器更恐怖,它可以將全人類推向死亡的邊緣,沒有政府的調度安排,沒有軍隊的火力支援,無論末世爆發前是什麼身份,末世之後便都不再是了,這些還活着的人只有一個名字——倖存者!
靜靜的下了牀,唐吉走到了窗邊,稍稍拉開窗簾看向外面。
“我是倖存者!”唐吉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