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關你的事,你給我滾,滾出去!”房間裡傳出了希拉里哭泣的叫喊。
走廊裡,端坐在長椅上的班慢慢擡起頭,雙眼無神的望着對面的牆壁,一動不動,往常如果發生這種情況,他會馬上衝進去,但這次他沒有。
房間內。
“發生了什麼?”唐吉默默放開了希拉里的手,看着狀態有些歇斯底里的希拉里,放緩了聲音問道。
希拉里忙將擼起來的衣袖放了下去,拉起毯子翻身裹在了身上,背對着唐吉躺在牀上,一言不發。
“爲什麼要吸毒?”
“爲什麼要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爲什麼不說話?”
唐吉連續問了三個問題,每個問題之間都有停頓,但希拉里都沒有回答,她似乎決心不搭理唐吉,但她的肩膀輕微抖動着,她依然在哭。
唐吉沉默了,望着希拉里的背不再說話,房間內陷入了安靜。
希拉里的淚水打溼的枕頭,她漸漸停止了哭泣,失神的望着枕頭,身體停止了顫動,好一會兒後,希拉里的背後響起了腳步聲,腳步聲慢慢從牀尾繞過,來到了另一側的牀頭。
唐吉再次做到了牀邊,扭頭望着希拉里。
希拉里不去看他,依然望着枕頭,一動不動。
“發生了什麼?”唐吉擡起手遲疑了一下勾向了希拉里額頭前散亂的絲髮,將那一縷頭髮掛在了希拉里的耳後,希拉里的眼球輕輕轉動。瞟向了唐吉的臉。那眼中帶着某種莫名的恨意。她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你還跟她在一起嗎?”希拉里開口沙啞着低聲問道。
“嗯,她是孩子的母親!”唐吉知道希拉里說的是誰,低沉應道。
希拉里身體向後縮了縮,躲開了唐吉的手,然後爬了起來,吸了一下鼻子,轉身探手從牀頭櫃上拿了香菸和打火機,低着頭從裡面拿了一根菸出來。叼在嘴上,啪的一聲用打火機點燃。
希拉里靠在牀頭,抽起煙來,菸灰被隨意的彈在牀邊的地上。
“叛徒,我手下出了叛徒!”希拉里吸了兩口煙,精神似乎好了很多,仰頭後腦壓在了牆上,望着天花板沙啞說道。
“誰?”唐吉問了一聲,拿起了剛剛希拉里隨手丟在牀上的煙與打火機。
“阿諾,我最信任的人之一。”希拉里歪頭面無表情的望向了唐吉說道。
唐吉也拿出一支菸叼在嘴裡。擡眼看了一下希拉里,又道:“具體說說。”隨即低頭按動打火機。將煙湊了過去。
“我離開曼哈頓後就來到了新澤西,之前我們在這裡的一個探索小隊發現了軍事基地,屬於保密級別的,裡面的人已經撤走了,但是走的很匆忙,當時那裡有很多屍體,也有很多武器裝備。”希拉里說到這裡停住了,拿起手中的煙深深的吸了一口,煙霧讓她憔悴的臉若隱若現。
牀邊,唐吉也已經將煙點燃了,深深吸了一口後,便將煙丟在地上踩滅了,正像他想的那樣,那煙裡有大麻。
“本來那是我就有在新澤西建立第二聚集地的想法,但是發現那個軍事基地的不僅僅是我們,還有新澤西的另外一夥勢力,之後我們一直在談判,談判武器的劃分與基地的歸屬。”希拉里仰頭緩緩的吐出煙氣說道。
“聯合國總部災難發生後,你就去了那裡?”唐吉問道。
“對,我將剩下的幾個在外的探索隊,還有從聯合國總部逃出去的人都帶了過去,本來我已經做出了讓步,武器裝備讓他們先挑,但是基地必須是我們的,那些裝備裡有兩架阿帕奇武裝直升機,還有運兵車坦克之類的陸地裝備,要比基地重要的多,那基地並不適合防禦喪屍,需要後期建設,我已經做出了很大的讓步!”希拉里聲調拉高了一些,看着唐吉道,提起這件事,她顯得有些激動。
“但是……他們太貪心,買通了我的手下,以阿諾爲首的一批人,其實他們早就看不慣我,因爲我是個女人,我卻一直沒發現。”希拉里搖了搖頭,嘴角扯起了自嘲的笑。
“然後,他們裡應外合,我們就在達成協議的當天在那個基地裡發生了交火,因爲一開始我們就被阿諾出賣,還沒正式交火的時候就死了很多人,弗羅多爲了保護我死了……我們根本不是對手,被打散了,還引來了喪屍羣,我一個人逃了出來,身邊的人都死光了,後來班帶人找到了我……這半年多來一直東躲西藏,像是老鼠一樣……甚至連老鼠都不如!”希拉里不斷的搖着頭,眼中再次出現了淚水,她顯得很悲傷。
“爲什麼躲?沒想過報仇?”唐吉很理解希拉里的心情,低聲問道。
“他們靠着那些裝備短期內就成爲了新澤西最大的勢力,我靠什麼報仇?他們不相信我死了,因爲沒看到我的屍體,他們倒是希望我出現,因爲我這裡有他們最想要的東西。”希拉里的語氣很激動,說着手伸到了睡衣裡面,從脖子上扯下了一個項鍊,那項鍊上掛着一個心形的吊墜,是可以打開的那種,裡面裝的什麼不得而知。
這種心形吊墜唐吉脖子上也有一個,是曼尼拉送他的生日禮物,裡面裝的是相片。
“那是什麼?”唐吉看了一眼希拉里晃動的拳頭以及被握着的項鍊,仰頭問道。
“鑰匙!”希拉里只回了一個詞,沒多說,唐吉也沒再多問。
“然後你就一直這樣,自暴自棄?抽菸、吸毒,你該知道你這樣活不了太久!”唐吉說道。
“要你他媽管我?”希拉里對着唐吉叫喊着回了一句,淚水從她臉頰兩側劃過,她將頭扭到了一邊。吸了吸鼻子。又抽了口煙。
“你爲什麼不離開這裡?你有能力離開。你可以帶着人到其他地方去,可以用你的野心用你的能力再去做你想做的事,爲什麼不離開?嗯?”唐吉並沒有因爲希拉里的叫喊出現異樣的情緒,歪頭看着他平靜問道。
希拉里不說話,只是一個勁的抽菸。
“你想報仇不是嗎?你想要奪回本屬於你的一切不是嗎?所以你寧可東躲西藏也不願意離開,不就是在等機會嗎?你現在在做什麼?你他媽在抽大麻煙,你毒癮犯了不是嗎?你他媽想要快點說完將我趕走,好不讓我看到你吸毒時候的醜樣子。你怎麼不說話?說話啊!”唐吉本口氣平靜的說着,哪怕是罵人的時候也是平靜,卻在說完的時候突然爆發,將煙盒摔在了希拉里臉上。
“對,我就是自暴自棄,我吸毒,我找死,我願意!我什麼都沒有了,一切都沒了。”希拉里扭頭瞪着唐吉,紅着眼睛冷聲道。
“你出去看看。你去看看,看看班!看看其他人!你還想要什麼?你擁有其他人都沒有的東西。你不會被餓死,你不需要出去面對喪屍,還有一羣人肯拼死在護着你,陪着你東躲西藏,你還想要什麼?”唐吉手指着房門,指尖微微顫抖,有些激動的質問道。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希拉里瞪着唐吉,冷聲反問道。
“我賤,我多管閒事,好吧!”唐吉也瞪着她,嗆聲道。
“你走吧,以後別來這裡,我不想再見到你!”希拉里扭頭看向一側,說着將煙再次塞到了嘴裡,深深吸了一口,反手將菸頭彈了出去,丟到了房間的角落,嘴裡緩緩吐出煙氣。
唐吉刷的站起了身,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希拉里在唐吉臨出門前看向了他,紅着雙眼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嘭”的一聲,房門被唐吉狠狠的摔上了。
希拉里張着嘴,想要叫喊出來,卻慢慢的擡起雙手捂住了嘴,眼淚奪眶而出,她哭了,哭相很難看。她猛的扯起了毯子,將整個身子都裹了進去,放聲痛哭。
走廊內,唐吉摔門而出後便站在了走廊中間,一隻手捂住了額頭,臉色很難看。
“你要離開嗎?”班平靜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唐吉猛然轉身,抓住了坐在長椅上班的衣領,將用力他扯了起來,兩人的臉離的很近,走廊裡許多護衛都注意到了情況,全都擡起了槍,但在班的手勢示意下,又全都放下了。
“爲什麼不阻止她?”唐吉看着班的臉問道,語氣中帶着憤怒。
“她是老闆!”班平靜迴應道。
“這他媽是什麼理由?她是老闆你就讓看着她吸毒?你認爲她這樣還能活多久?”唐吉扯着班衣領的手握緊了一些。
“一年?或者半年?”班語氣依舊平靜,從班的眼神中,唐吉看到了嘲笑的色彩。
唐吉一下子放開了班,擡手在自己的頭髮上用力抓了抓,轉身向後走了兩步,卻又猛然轉了回去,胳膊掄圓了打了出去。
嘭!
班直接被打翻了了出去,摔在了長椅上,卻馬上爬了起來,嘴裡咒罵着“該死”,撲向了唐吉,回給了唐吉一拳,但這一拳還沒打在唐吉臉上,唐吉便一腳踹了出去,將班踹成了蝦米。
班是槍手,格鬥水平根本不能與現在的唐吉相比,他捂着肚子靠在了牆上,又對着周圍擡起槍的手下襬了擺手。
“唐吉,我操你全家!”班靠着牆上捂着肚子說道,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
“你他媽……”唐吉嘴裡咒罵着,突然俯身抓住了破舊的長椅,猛然用力在上面硬生生扯下來了一節木板,回身打向班。
唐吉的動作停住了,因爲在他回身的時候,迎接他的已經是班黑漆漆的槍口。
“好吧,你有槍!這裡都是你的人,你他媽纔是老大!”唐吉啪的將木板摔在了地上,舉着雙手向後退了兩步,說着轉身用手用力的抓了抓頭髮。
“我不是老大,她纔是。”班舉着槍離開牆壁,慢慢將手臂放下了。
“一個快要死的女人,你跟我說她是老大?你不給她毒品,她還他媽能自己去找嗎?”唐吉猛然轉身對着班咆哮道。
“你現在心疼了?你以爲我好受?她不聽我的,她愛的不是我!她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在跟哪個女人上牀?你他媽現在還有臉來問我?”班很激動,非常激動,對着唐吉怒喊着,刷的又舉起了槍對着唐吉,眼睛都紅了。
班握槍的手是從來都不抖的,但這次,他的手抖了,可以想象他究竟激動到何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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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班還是沒有扣動扳機,慢慢放下了槍。
兩人全都走到了椅子邊,默默的坐下,唐吉垂着頭,雙手支撐着腦袋,看着地面,班仰頭後腦壓在牆上,斜望着走廊上方棚頂與牆壁的夾角,雙眼失神。
兩人一時無言。
“一號,好像有情況!”班身上的對講機忽然響了起來,還伴隨着電流聲,似乎距離很遠,信號不好。
“在哪裡?”班雙眼恢復了神采,拿起對講機放到嘴邊問道。
“燈塔!”對方回覆道。
“馬上到!”班回到,站起身向走廊北側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轉角處。
希拉里門前的長椅上只剩下唐吉一個人,他慢慢擡起了頭,看向了班消失的轉角,好一會兒,站起身走到了希拉里門前,推門而入。
房間內,希拉里右手拿着已經推到底的注射器,左手袖子挽到了大臂,皮筋還綁在她的手臂上,胳膊上有血點,似乎是剛完成注射。
冷漠的看了一眼突然推門走入房間的唐吉,希拉里低下頭將注射器丟到了一旁的櫃子上,又將胳膊上的皮筋扯了下來,將衣袖擼下,身體下滑着躺在牀上,拉好毯子,扭頭看向了灰濛濛的窗戶,沒有搭理唐吉。
“我們談談。”
“談什麼?”
“幫你戒毒,我可以在這裡留一段時間。”
“你可以?恩賜嗎?”希拉里轉回頭,望着唐吉冷嘲道。
“別這樣,你要是死了,你的那些仇人一點會開酒慶祝,你不想復仇嗎?”唐吉坐到了牀邊,望着希拉里的眼睛,放緩了語氣低聲勸道。
希拉里與唐吉對視着,神色複雜,好一會纔開口道:“你能幫我復仇嗎?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