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嘩嘩的下着,砸在地上濺起一片的雲煙。
房檐上的水穿成了珠子,珍珠簾一般。
喧鬧之中又帶着一種令人心安的寧靜。
氤氳的水汽自窗口和門口往屋內飄蕩。
韓成站在這裡靜靜的看大雨落下。
據說雨夜裡大多數人都會睡的很心安,這是因爲下雨的時候,衆多的野獸基本都躲藏起來了,不會再騷擾攻擊人類,人可以趁着這難得的機會,徹底的放鬆心神。
這種潛意識的感覺,從遠古一直流傳到了後世。
當然,睡的安穩的前提是有一定遮風擋雨的地方。
如詩聖杜甫一般住在破開的茅草屋裡,不斷的感慨‘雨腳如麻未斷絕’,聽着屋裡的漏雨不斷落在陶盆陶桶裡,是不可能睡安心的。
青雀部落的人今天也不怎麼安穩,因爲他們還有事情要做。
生活好了,需要操心的事情就多,需要做的事也多,因爲每一項東西的獲得,都不是憑空來的,都需要相應的勞作。
尤其是在這個青雀部落遠超周圍部落、社會分工不明確的時代,青雀部落所需要的絕大部分東西,都需要親力親爲。
想要如同後世那樣,專心從事一種工作,然後用換來的錢購買所需要的一切……這是有生之年系列。
帶上斗笠披上蓑衣,光着腳的韓成帶着三十幾個同樣裝扮的人走出了房屋,鑽進了雨幕,從存放工具的屋子裡拿了骨杴之後,出了大門朝着農田走去。
青雀部落的農田,都是最近兩年開墾出來的,排水設施修建不完善,遇上這樣的大雨,不少農田很容易就被沖壞。
韓成帶着衆人出來就是爲了這件事,見哪裡的農田被迅速彙集起來的雨水沖壞了,就用骨杴將口子堵上,把水往水渠裡引。
新開闢的農田,下雨的時候出來巡視並開挖水渠這類的事情,至少要持續三年,等到排水渠的兩側長滿了草,水溝處的土也重新變得堅硬了,不會再被水輕易沖走,才基本算完事。
新開挖的地被雨水澆了之後,變軟了,光腳踩在上面涼涼軟軟的。
不光腳是不成的,在這樣的土地行走,就算是穿着草鞋,用不多久也會被熱情的泥給扯掉。
“那裡堵上。”
“這裡我來……”
茫茫雨幕之中,隱約有聲音傳出,跟着韓成出來的青雀部落人,拎着骨杴逐漸分散在這一片土地上,迅速堵水引水。
帶着一些涼意的雨,打在斗笠上,打在蓑衣上,打在握着骨杴的手以及骨杴上……
如同脫繮野馬一般肆意流淌、將開挖的農田切割的面目全非的雨水,隨着骨杴的動作,逐漸被束縛,按照人給它設計好的路線,不怎麼甘心的流淌而去,最終匯入了小河之中。
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
縱觀人類發展史,就是這樣一步步戰天鬥地走過來的。
沒有天地,就用斧頭劈開渾沌,用身子撐起一片足夠生存的空間。
天漏了,就自己動手煉五彩石將天堵上。
地上發洪水了,就帶着人不斷的開挖水道一直將水引入大海……
生而爲人,這是一件多麼令人驕傲和自豪的事,投胎投的是多精準和幸運!
韓成將一個口子堵住之後,直起身來稍作休息,看着這茫茫雨幕中所發生的一切,不由心生感慨。
大夢是由小夢組成的,夢想的實現靠的是一步步實幹,空想和空談,只會誤國誤己。
這一把把骨杴挖起的不起眼的土,就是通往青雀夢的一小步……
騏驥一躍不能十步,駑馬十駕,功在不捨。
只要不放棄,一天天的下來之後,這個部落和這片土地,總能在自己的帶領下綻放出耀眼的色彩。
回首想想纔來時的樣子,再看看現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改變了許多,青雀部落也變成了令周圍的部落只能仰望的存在,不是嗎?
大雨之中,挖着水渠的韓成,忽然變得躊躇滿志,不知道發於畎畝之中的舜,當初在耕地的時候,有沒有過類似的心情。
大雨逐漸止住,天上雲層慢慢消失,溝渠裡的水嘩啦啦流淌着,漸漸變小。
看着這片沒有被雨水沖刷出大毛病的耕地,穿着蓑衣渾身泥漿的青雀部落衆人,手裡持着骨杴,忍不住的歡呼出聲。
大自然面前他們是渺小的,但並不是無能爲力,通過自己的抗爭,一樣能夠做出令大自然都奈何不了的事。
韓成也跟着衆人鬼叫,然後甩甩腳上的泥巴與衆人一塊朝部落裡走去……
留在部落的人也沒有閒着,火一、火二、肚子又大起來的如花等人忙着接雨水用大缸燒開。
這是韓成走之前交代的,說是等會兒回來之後,出去的衆人要用熱水洗澡。
這樣可以較少因爲淋雨受潮而生病的可能。
知道了這樣做的意義之後,火一等人做的格外認真。
她們沒有能力如同那些男子和強壯的女人一樣冒着大雨去保護耕地,只能盡力的將水燒的熱熱的,讓勞累的人洗去疲倦……
洞穴裡面,水汽氤氳。
修建水利回來的人,用熱水沖洗着身子,只覺得的渾身舒坦,之前在外面所受到的涼意全都被逼了出去。
瓶子幾個原骨部落的人,舒服的眯起眼睛。
洗熱水澡這麼舒服,以前的時候怎麼就不知道洗呢?
回想起以前常年不洗澡的事,瓶子就覺得渾身發癢。
韓成也在洗澡,準確的說是在泡澡。
沒有在洞穴,而是房間裡面。
一來洞穴裡面人太多,過於擁擠,沒有房間裡舒服。
二來就是,洗‘包間’有‘大池’體會不到的樂趣。
韓成坐在水汽升騰的澡缸裡,身在靠在缸壁上,被溫溫熱熱的水包裹着就已經夠舒服的了,更不要說還有白雪妹這個小童養媳在一旁用小手給自己搓洗身子。
因爲經常幹活,白雪妹的手上有一些繭子,不似後世的女孩那樣柔柔軟軟,不過卻一樣將韓成搓的心裡癢癢的。
白雪妹的臉,因爲水汽的緣故看起來似乎更白了一些,羊角辮隨着她搓洗的動作,一顫一顫的。
韓成看着認真給自己搓洗着身子的小童養媳,心裡更癢了,他探出手,握住了白雪妹在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