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曾經相愛,又何苦這麼互相傷害呢?”
過了半晌,小姑父才幽幽的吐出了這麼一句,“喬喬,你們這是何必呢。”
我看着自己像個饅頭一般腫起的手背。搖搖頭,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護士給我手背上扯開的針眼上擦藥,然後貼上膠布:“這個腫一會兒就會消了。別擔心。“
我點點頭,手背上的腫一會兒就可以消了,那心怎麼辦呢,能不能擦點藥讓它也快點好?
等到護士出去,小姑夫走到病牀邊坐下:“喬喬啊,我想麒麟是真的放不下你,你知道嗎,去年的時候我去看他。我把你的那個吊墜給他帶去了,我也說那針啊是你用血養的,當時他直接就扔到一邊去了,我還怕他扔了,臨走的時候就吩咐在國外照顧他的那個保姆,看着點那個吊墜,要是他扔了,再給撿回來,結果,那個保姆說,我一走啊,麒麟就把那個吊墜握在手裡了。寶貝的很啊,他就是那樣的人,外面看你永遠都猜不透他,但是隻要你走進他心裡了,他真的就放不下了……”
我垂着眼,只覺得小姑父的話讓我的心裡忍不住的一層一層的蕩起漣漪,淚水滴答滴答的打到病牀的褥子上,我知道他的好,如果要是沒有他,我在演藝迪吧根本不可能那麼一會兒就湊到許美金住院的錢。要是沒有他,我又怎麼可能開始打着算盤想要去做手術?
腦子裡還記得在表叔家灌醉他的場景,他神色微醺。笑得一臉迷離的指着我,看着表叔說:“表叔,這是我女朋友,我們要結婚了……”
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日子吧,我有他可以依靠,有事情會去打算,當然,一切都是爲了他,我想跟他好好的,那個想變成個女人得想法也是在那個時候開始徹頭徹尾的全面迸發,那時候的我,何嘗會想到,有一天,我會親口對着他說,我喜歡的,其實是女人?
怎麼可能呢,我謊話說的自己都不信,但是卻又不得不說,我真的很怕再次靠近,雖然撕開的過程異常疼痛,但最起碼,總比這樣繼續相殺要強的很多。
我不在乎他怎麼看我,也不在乎他會不會覺得我噁心,反正,我已經這樣了,雖然他回來後變化很大,說的話,做的事,沒一件是正常的,但是我眼睛不瞎,我能看出他在我吐血的時的緊張,愛之深,所以恨之切,我可不可以理解成,卓景的心裡還有着我,所以,我怎麼能不害怕?
如果可以,我寧願在卓景哪裡承受單線疼痛,我想知道他現在的心是不是很疼,而疼過以後,我跟他之間,是否就真的風平浪靜了?
“喬喬,你在聽我說話嗎。”
我吸了吸鼻子,擡起眼看向小姑夫:“我在聽,但是小姑夫,我跟卓景都變了,不管他放沒放下,我們都沒可能了。”系序反亡。
“爲什麼沒可能呢。”
小姑夫看着我有些着急:“你知道嗎,我剛纔跟醫生已經交代完了,明天你詳細的檢查一下身體,要是沒問題,我就會聯繫國外的朋友給你做手術,其實你跟麒麟之間不就是隔着點這個事兒嗎,我萬幸的是你的身份證戶口本上關於你的信息還都是女的,這些都不用改,你只要輕裝上陣,那麼,你跟麒麟的這個心結就可以放下了,知道嗎,我跟你小姑都希望你們倆能好好的在一起,你不但是他的守護人,彼此還有好感,這就是天生一對啊!”
天生一對?
可惜我生錯了身體。
看着小姑父,我輕輕的吐出一口氣:“小姑父,拋開這一切不談,就算是我去做手術,卓景的父母會接受一個雙性人當兒媳婦兒嗎。”
小姑父怔了一下,隨即開口:“喬喬,兩年前的你還是很有勇氣的啊,那時候我就跟你說說過這個問題,但是你不是還跟麒麟在一起了嗎。”
我搖搖頭:“不,小姑父,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那時候因爲跟卓景義無反顧,所以所有的問題都不是問題,而現在,所有的問題都是問題了。”
說着,我直接下地站了起來,看着小姑父略有些不解的臉繼續開口道:“重點不是我去做手術,而是卓景接受不了這樣的一個我,所以,我爲什麼要去做手術呢,我也不想做手術了,如今的我跟兩年前的我不一樣了,小姑父,這件事,你就不要再說了……”
小姑父看着我還是不解:“喬喬啊,我就是不懂你們年輕人的想法,麒麟從小性格就是這樣,有時候很傷人,但未必是他真心的啊,你一直就很懂事的喬喬,說實話,其實這個手術不是早晚要做嗎,做完後你們倆之間的誤會肯定就會消除的,哎,你就聽小姑父一回勸吧,啊。”
我滿嘴的苦澀卻說不出口,難道要我跟小姑父說我有駁婚煞必須得在雌雄同體的情況下和卓景同房才能破?抑或者在找個處女神馬的,他的三觀可能接會被我直接摧毀吧。
再繼續說要是破了駁婚煞我一身陰陽的格局就會改了,以後再也不能成爲大先生了,我辛苦了這麼久,還未作爲就半途而廢了?
這些壓力痛苦我要怎麼去說?!
兩年前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也可以爲了跟卓景的愛情不顧一切,什麼都不去聽,但是現在呢,好似就除了跟卓景的命格我們倆沒一個方面是合適的!
他接受不了我是陰陽人的身份,而這個是改變不了的,我甚至能想到哪怕我去做了手術,日後這還會是個疙瘩,因爲他是從骨子裡就厭惡的,在加上一些或大或小的誤會,何必呢,不如就此放手,給彼此留下一條——活路。
“喬喬!!”
我走了,沒有回頭,解釋不清的事情也不想再去解釋了,我也很累了,二十多年的人生卻是異常的壓抑的,我感受不到同齡人的那種喜悅跟快樂。
曾經我被保護的很好,在姥姥的羽翼下我很健康的成長,但是這社會卻異常的冷漠,對於我的身份,無法包容,我恨死那些譏諷的眼神,一方面無可奈何,一方面卻又暗自較勁,想要一雪前恥。
好像想起了上學時看過的一本書,裡面的一句話我一直記憶猶新——
生我何用?不能歡笑。滅我何用?不減狂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