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感覺叫做有口難言,我自問我從小伶牙俐齒一向都容不得被人欺負半分,但是在這裡,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什麼都做不了。我能拿的了所有的主意,但唯獨對卓景,卻是深深的無力。
開着車,我胡亂的在馬路上橫衝直撞,直到前面傳來尖銳的車笛,我才發現迎面而來的大貨,一瞬間的遲疑,在我的耳膜即將被‘滴滴’聲刺穿的同時我選擇打輪,大貨在我的車旁呼嘯而過,那司機顯然不甘心,車子在不遠處停下來。頭伸出車窗外送我一句怒吼的三字經:“你他孃的要自殺別連累別人!傻B!想死去跳河!!不會開車上什麼道!!!”
我也是一腳剎車,瞪着通紅的眼直接推門直奔他而去:“我他麼的怎麼開車關你屁事!!”
“神經病!靠,晦氣!呸!!”
那個男人啐了一口唾沫後直接啓動了車子,沒等我走近車子就開遠了。
我站在原地氣急敗壞:“你給我回來!你個王八蛋。你有本事你撞啊!!回來!!!”低坑討弟。
喊着,看着那車卻漸漸的消失在視線裡,我知道是我不對,要是我平常上道看見我這種司機不是明着罵也會在心裡腹誹幾句,但現在我感覺自己渾身的血都往上涌,我巴不得他下車跟我打一架,至少,能發泄一下。
路人一個個滿是疑惑的看着我,我站在馬路上,過了半晌,才感覺兜裡新買的手機再響,木木的掏出來直接放到耳邊,看着身側還在一輛輛滴滴而過的汽車,在清寒的空氣中張了張嘴:“喂。”
“你見到他了嗎。”
是宗寶。
“嗯。”
我輕輕的應了一聲,卻發現今年的冬天異常的寒冷,擡眼看了看天。也許末日說,並不是扯淡。
“解釋了嗎。”
“沒。”眼角的淚水早已經被寒風拂幹,臉頰也跟着生澀的疼。
“爲什麼啊。”
“他不生我氣了。”
“不生你氣了,怎麼可能。”
我長長的吸了一口汽車的尾氣,感覺從喉嚨到胸口都被拔得冰涼:“宗寶,他放下了。都結束了。”
“他放下了,你……”
我不在說話,放下手機揣進兜裡,仔細的看着這個城市,無數的車,無數的樓,無數的人,我是如此的渺小。這裡的一切,好似跟我有關,卻又跟我無關。
耳朵裡還是徘徊着卓景禮貌而又生疏的聲音,我默默的回頭走進車裡,我真的不是白景麒,她可以爲了愛人不顧一切,而我,在夠不到的時候,卻真的找不到再堅持下去的勇氣,算了,我努力的扯着自己的嘴角,早就該結束的不是嗎,愛的這麼累,他痛苦我也痛苦,但是現在他放下了,我幹嘛要放不下呢。
“馬嬌龍,沒他的日子不也一樣的過嗎。”
我輕輕的對自己張口,卓景,只是個放在心裡的人而已,反正,你把他放在那裡,又沒有人會知道,也許有一天,他自己就從你的心裡走出去了,到時候,你也可以放下了。
吸了吸鼻子,我用遮陽板的鏡子照了照自己,這副樣子,絕對不能讓別人看到,僞裝,是我馬嬌龍必須具備的能力。
“賤人!!給我打她!打死她!!用力啊!打她的臉!!!”
車窗外忽然傳來吵嚷的聲音,我轉過臉,看見路人瞬間圍城了一圈,微微的蹙了蹙眉,我啓動了車子——
“你們別攔着!她是小三兒!她勾引我老公!!小三兒就應該天誅地滅!!打死她!!小賤蹄子!!!“
“扒她的衣服!!她不是想給人看嗎!讓她給所有人看!!凍死她!!!“
“別讓她跑了!!摁住她!!給我扒!!!”
人羣騷動了一下,啓動車子的一剎,我從後視鏡裡看見了一個從人羣中披頭散髮想要跑出來的女人,她的臉只是露了一下,但隨即就被一隻肥胖的手給扯住了頭髮,然後惡狠狠的摁倒了地上,高跟皮靴包裹着的粗壯的腿對着她的後背惡狠狠地踩了起來:“你們快拍照!拍她的臉!她以前拍過廣告!!讓全世界人都看看小三兒是什麼德性!!”
開始有人掏出手機,人羣裡也發出竊笑,穿着貂絨的胖女人越加的得意,她指揮者兩個跟她差不多身形的悍婦一左一右扯起了她,隨即大聲的說道:“我不怕你們報警,就是鬧到天王老子那去,老孃也是大房!!你個小三兒!!今天我就讓大家看看!你脫光了是什麼樣!!!”
“你們鬆開我!!放開!!”她開始拼命的掙扎,擡起腳,對着胖女人的貂絨大衣就踹了過去。
胖女人的嘴猛地一咧,一張臉登時憤怒,讓左右兩個女人架住她的胳膊,一手死死的扯住她的頭髮:“你敢踹我!?你們大家看見了吧!這個小狐狸精敢踹我!!!我現在就讓她見血!!”說着,她的巴掌直接揚了起來:“賤人!!!!”
她嚇得登時閉上了眼,人羣卻在吵嚷中瞬間安靜,直到她顫巍巍的再次把眼睛睜開,才滿是不敢相信的張口:“嬌,嬌龍?”
那個胖女人胳膊還是高揚着,手腕還保持這被我握在手裡的姿勢,一臉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你誰啊你!!我教訓賤人跟你有什麼關係!!”
我面無表情的把她的胳膊甩到一旁,趁着那兩個悍婦發愣的空檔直接一把將許美金扯到了身後:“誰給你當街打人的權利的。”
“她是小三兒!!!”那個肥胖的婦人一激動的時候恨不得將貂絨大衣撐開,看着我滿臉不憤的張口:“你到底是誰啊你!!!”
“小白臉兒吧。”
跟她一起的其中一位悍婦忽然出口,另一位隨即點頭:“對,這個臭不要臉的就是用你老公的錢還在外面養小白臉兒呢,她剛纔還叫這個小白臉名字了呢!!”
“好啊!你個小賤蹄子,你還用我老公的錢養別的男人,今天我就把你們倆一起收拾了!!!”
那個胖女人看着我就開始擼胳膊挽袖子,我看着她那張肥臉,正好我也是一肚子邪火,來啊,我巴不得打一架呢。
“嬌龍。”許美金在身後扯我:“她們人多,你走吧。”
“你別管,往後讓讓。”我輕輕的張口,也鬆了鬆自己外套的扣子。
“哎,你看看他倆那樣,大姐,肯定有關係!!!”
“給我上!!!”
我一把就奔了上去,按照我小時候打架的經驗從來不奔頭髮去,我要做的只是脖子輕微後仰,謹防她們出手抓我,瞅準了,直接出拳,打眼!胖女人‘熬’得叫了一聲,還沒等那兩個悍婦撲上來,居然奔過來了三五個男人,他們大叫着夫人,千萬別動手啊!然後攔住另兩個婦人,在我還沒過癮的時候,攙着那個被我一炮KO的女胖子生拉硬拽着另倆人上了旁邊的一輛商務。
除了車裡剩餘兩個悍婦在車子開走時不甘心的叫罵,留下的,只是一地還在看熱鬧的路人。
“嬌龍,你沒事吧。”許美金的嘴角烏青,頭髮灑落的像個瘋子,她不敢太看我的眼睛,一副做了齷齪事被我撞到的狼狽樣子。
我沒說話,而是掃了一圈還在圍觀的衆人,撿起她被踩的髒兮兮的包,拉住她的胳膊,她應該是摔倒了,所以腿也有些跟不上趟,我沒管,只顧大步的走着,直接將她塞進車裡,關上車門,第一個想法就是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車子開出那條街道後我靠邊停了下來,從室內鏡路看了看她垂着的臉,張了張嘴:“是去醫院,還是我送你回家。“
她的頭深深的低着,聲音小的如蚊子哼哼:“送我回家。”
我沒說話,看到路邊的藥店,直接進去買了點跌打損傷的藥,扔給她後啓動車子:“你家地址。”
她輕輕的張嘴說了個地方,拿起裝藥的袋子依舊沒有擡頭:“謝謝。”
“我只是看見你爸了,他讓我給你帶個話,沒事的時候常回家看看他,你豔紅姨已經瘋了,許琳琳不會管他的,小虎還在上學,他的指望就只有你了。”
許美金仍舊低着頭,只是壓着的啜泣聲傳了出來。
說實話,我的心情是挺複雜的,看着她被人打,我甚至有那麼一絲心疼,畢竟從小我就是充當那個保護她的角色的,但是我又有些生氣,要是看見別的當小三兒被打,我覺得很正常,打不死你算你命大,誰叫你想過不勞而獲的生活的,這是代價,所以,我看她這樣子既覺得生氣卻又在生氣中帶着那麼一絲不忍。
她說的地方我知道,還記着莉姐的大別墅麼,就是那個地方,俗稱二奶聚集地,也不知道莉姐是不是還住在那裡,說不定能碰上她這個熟人呢。
車子裡很安靜,安靜的都有些尷尬,我自然是不想多說什麼的,我幫忙,也只是礙着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但是她曾經做過的事情,說我小氣也好,說我記仇也罷,反正我一直就釋懷不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那個被踩的髒兮兮的包裡傳出手機的鈴聲,許美金吸了吸鼻子,看了我一眼,接起了電話:“喂。”
“寶貝兒,你沒事兒吧,等我安頓好那瘋婆子我就去看你去啊。”
我這個耳朵啊,聽的那是門清兒。
“你別來了,從今以後,我都不想見你了,我馬上就從別墅裡搬出去。”
“別啊寶貝兒,我不是說了嗎,我是真心愛你的,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啊。”
“我不想再這麼下去了,你別在找我了。”說完,許美金就把手機給掛了。
又是一陣安靜,她放下手機看了看我:“謝謝你嬌龍,謝謝你幫我……”
“我不是衝你。”
我淡淡的應着:“許叔幫了我不少忙,我也是看着他的面子,當小三兒本身就該想到有這一天的。”
許美金再次不吭聲了,頭低下去,幕地,有些自嘲的笑了一聲:“我這樣,是不是讓你很瞧不起。”
我沒應聲,瞧不瞧得起,自己心知肚明。
“我只是想要錢,很多的錢。”
她好似是在那自言自語:“我就是覺得錢是真的。”
理解,正常,錢是個好東西,我不否認,只是在道德跟金錢當中,我受的教育讓我側重於道德而已。
車子開進別墅區,我從室內鏡裡看了她一眼:“哪幢。”
她往裡面指了指:“在裡面了。”
路過莉姐的家門口,我往裡面看了一眼,大門緊閉,許美金大概是注意到了我的眼神,張了張嘴:“她這個別墅賣了。”
“我挑眉:“你認識莉姐?”
她點了點頭:“認識,富人圈子就那麼大,就算不是直接認識,七七八八的也知道一些,她被男朋友給甩了,然後很快就搭上一個金主,是個港商,她給他當大陸的小老婆,幫他打理這邊的公司,現在混得風生水起的。”
我心裡輕呼出一口氣,那是莉姐的性格,這麼說,莉姐也算是小三兒中的神話了。
開到許美金的家門口,我剎車看向她:“你進去吧,記着沒事兒去看看你爸,就算是沒時間回去也給他打個電話。”
許美金看着我,想張嘴說着什麼,但還是點了一下頭,推開車門,臉色微微的痛苦,走了兩步,腳步瘸的厲害,看那樣子是連臺階都上不去,我嘆了一口氣,實在是看不下去,下車攙了她一把,“走吧,我給你送進去。”
“謝謝。”
許美金輕聲的應着,嘴裡嘶嘶的發着涼氣,看來被揍的不清,不過按照那三個娘們兒的噸位,被打的這麼慘也是正常的,就她瘦這樣,大腿跟人小胳膊掄也打不過啊,別說人三個聯手給她來頓組合拳了。
走進客廳,我直接把她攙到沙發上坐下,“你換身衣服吧,這太髒了,一會兒自己把藥上上,我先走了。”
“哎。”許美金扯住我的手腕:“嬌龍,你能不能跟我說說話。”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套:“咱們倆要說什麼,話早就說清楚了不是,我先走了,你自己把藥上上啊。”
“哎,嘶……”
轉頭看了她一眼,許美金一臉痛苦的扶着自己的後腰,看着我滿臉的着急:“嬌龍,你坐會兒行嗎,就一會兒,算我求求你行嗎。”
我心裡有些不忍,咬了咬牙,走到她身前從我買的藥裡拿出跌打酒,隨即坐到她身邊:“你身體稍微的側一下,我看下你後背怎麼樣了。”
那大象腿,踩一下誰能受的了。
她吸着鼻子側過身,然後艱難的脫下自己粉色的呢子大衣,裡面穿的是個八分袖的薄毛衫,露出的小胳膊上也都是青紫一片,我默默的在心底嘆口氣,我不是她,真不知道她心裡怎麼想的,好端端的一個廣告新星抽的那股子風要放棄事業去當小三兒!
掀開她後背的衣服,我控制不住的抽了一口涼氣,從後腰一直蔓延到後背,除了被文胸揹帶遮住的地方,全部都是青紅黃紫的顏色,不知道的還以爲誰把油畫顏料給她抹後背上了呢,許美金的身體微微的顫抖,抽泣聲又傳了出來,我心裡隱隱的有些無奈,揭開跌打酒的蓋子,往手心倒了一些,隨後雙手揉搓了一下,“忍着點。”
然後對着她的後背就蹭了起來,許美金伴着抽泣聲疼的直哼哼,我動作一刻未停,擦完後在小心的給她貼上膏藥,擰上蓋子,放到茶几上:“剩下的地方你自己擦,這幾天還是不要出門了,想吃飯的話叫外賣吧。”
“嬌龍。”許美金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哭的通紅的眼睛看向我:“你還怪我嗎。”
她的頭髮依舊亂糟糟的頂在頭頂,莫名的,我居然想起之前做夢她穿着大紅嫁衣的樣子,張了張嘴:“咱們倆還是不要說這些,沒意義。”說完,我就要起身,許美金卻死死的拉着我:“等等!!”
我轉過頭看她:“許美金,之前的事兒我從來沒忘,我想你也知道……喂!!”
許美金居然忽然縱身一躍,直接跨到了我的腿上坐下,雙手一推,壓着我的肩膀直接讓我靠到了沙發上,我瞪大眼睛看着她做完這套動作後齜牙咧嘴的樣子,:“你這是幹嘛!!”
“你別動!”她摁着我的肩膀卻不撒手,張了張嘴:“嬌龍,我不怕了……”
“啊?”我怔了一下:“你不怕什麼了。”
她吸了吸鼻子:“我以前沒有戀愛過,我真的連接吻都沒有過,所以你那麼對我的時候我很怕,我真的很怕,我甚至覺得委屈,你是在欺負我,所以我自暴自棄,我也開始懷疑自己對你的感情,我只是讓我自己知道,我到底是不是愛你的,所以我跟張易達在一起,嬌龍,我不愛他,一年多了,我一點兒都不愛,我強迫自己去愛他,我知道我是個小三兒,但是我想我總會愛上一個男人,但是我愛不上他,我只是很喜歡他的錢,他很闊綽,真的對我很闊綽,嬌龍,我攢了好些的錢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打斷她明顯混亂的話,或許是她想要表達的東西太多,但是我實在縷不出個頭緒:“許美金,你先下去,別這麼坐……唔!”
瞪大眼,我懵住了,她居然直接吻了過來,這哪裡還是那個含蓄的許美金,我被她嚇得不輕,本能的伸手推開她,惡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嘴:“你在做什麼!!!”
許美金喘着粗氣看着我,手一扯,居然把自己的薄毛衫給脫了,裡面的黑色文胸包裹着的兩團跟着呼吸起伏的白肉異常的顯眼,這舉動完全就給我喝到了,她張了張嘴,嘴角輕輕的牽了牽:“我能做到了,嬌龍,我能確定我愛的是你了,他跟我做的時候,我腦子裡想的也是你,嬌龍,我不怕了,真的不怕了。”
說着,她伸手就要攬住我的脖子,你不怕,我怕!!
我急了,一使勁兒直接給她推到了地上,踉蹌的站起來閃出去五六步,看着坐在地上面容痛苦的她微微的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許美金,我告訴你,我跟你不可能,永遠都不可能你知道嗎,你這樣,太讓我噁心了!!”
說完,我轉身大步的向門外走去,這給我嚇得,還帶這樣的。
“嬌龍!!”許美金滿臉含淚的在身後喊我,手撐着地艱難的想站起身來追我:“你別走,你告訴我,我到底哪點不好!你告訴我!!”
‘砰’!的一聲,我直接關上她們家的房門,依靠在外面,順便把她的哭聲給隔絕在了門裡,下面居然有些不舒服,我他麼的居然很想罵娘,這種感覺真的說不出來,我知道我會有男人的特性,但是我很憎惡,如果是跟喜歡的有點感覺也就罷了,但是跟許美金,想想都讓人崩潰。
心情簡直爛到了泥裡,直到開着車子回家,我二話不說的就衝進浴室,洗了個澡,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我咬了咬牙,“馬嬌龍,你做的孽什麼時候能還清。”
我不敢去想許美金把衣服脫了只剩下黑色文胸的樣子,她簡直變化太大了,以前我只是想嚇唬嚇唬她,這是現世報嗎,居然被嚇唬回來了,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