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我以爲我幻聽了:“丹楓,不是,三妹兒,你……”
她擡手打斷我的話,輕輕的搖頭:“我知道你不會信的,但這是事實,你總跟我說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但我們都知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程白澤爲什麼要對你這麼好呢,我很清楚的聽見了他的聲音,聽見他對我那個阿姨說,不能殺你,因爲你是天生陰陽,要好好的養着,等你能力徹底的出來,他們在聯手,對付你……不要用這個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是他管我的後媽,叫師姑,是指的是他師父的師妹嗎……”
“呵。”
我輕笑了一聲,看着她搖頭:“不會的,這個你肯定聽錯了,程白澤不會的……”
“可是你記着程白澤對我說過的話嗎,他好像一早就什麼都知道,他一直在說些模棱兩可的東西,我承認他聰明,他太聰明,也許把事情辦得是滴水不露,但是,他們也許也預料不到,我會活着回來把真相,告訴你。”
我腦子裡再次亂了起來,我不敢把程白澤往這裡帶,雖然只要把他帶進來,好似一切疙疙瘩瘩都解開了,“不可能的,他不會的,他不會想對付我的……”
“或許,他只是想得到你吧,誰知道,他對他那個師姑是不是真心的,但有一件事很明瞭,他不希望你跟卓景在一起,而且,他從頭到尾都知道一切,所以,也許他是跟他師姑在互相利用,但結果也算是皆大歡喜,因爲你跟卓總已經被拆散了,你說對不對?”
我不敢去想程白澤之前的種種,全身止不住的僵硬,如果我最親近的人都是想着要傷害我,那我,還能再去相信誰!!?
‘汪~~’
雪兒忽然叫了一聲,嘴裡叼着個鑰匙跑了過來,我愣愣的看着它,接過它嘴裡的鑰匙,是之前小姝給孫姨讓我轉交給程白澤的家門鑰匙,後來忽然就找不到讓我忘到腦後了,怎麼讓雪兒給翻騰出來了。
‘汪汪~~汪汪~~~’
雪兒又上來咬着我的褲腿,然後開始往門口跑,我卻坐着沒動,不停的搖頭:“不,我不能去他家,我現在給他打電話,我想沒什麼是說不清楚的。”
三妹兒卻起身看向我:“嬌龍,去看看吧,雪兒不是普通的狗,它跟了醜叔很久,甚至來的一路看的一些事情都是它幫忙的,嬌龍,我雖然不知道雪兒爲什麼要你去程白澤家,但是總歸是有用意的……”
雪兒還在執着的咬着我的褲腿讓我挪地方,我咬了咬牙,:“那就去看看吧,但我想這趟毫無意義,因爲我相信程白澤不會傷害我。”
三妹沒有應聲,只是拉住了我的手:“我不知道你能相信誰,但是我知道,我唯一相信的就只有你……”
深吸了一口氣,我抱了抱她的肩膀,心裡的各種情緒翻涌複雜的厲害:“你相信我,我會去找程白澤問清楚,他的手上不會有人命的,這一切的惡都是黑巫師種下的,我一定會替你的爸爸還有很多無辜的人找她好好的算這筆賬!”
……
腳步很沉,耳邊不停的迴盪着下午還在小姑家時她說話的聲音,他喜歡你,他真的喜歡你,他雖然沒承認,但是他說會照顧你一輩子了,誰能無緣無故的照顧誰一輩子!!
‘轟隆!!!’~~~
打開房門的一瞬,窗外的雷聲忽然猛擊,一道長長的閃電讓漆黑的客廳變得透亮,我怔怔的站在門口,爲什麼,我有一種知道的越多就跟他離得越遠的感覺了?
‘汪~~~’
雪兒叫了一聲就騰騰騰的跑進臥室,‘咔噠’,三妹兒也擡手打開了燈,屋子裡大亮,我卻站在原地沒動,看着風從半開的窗戶涌進,吹得客廳的窗簾前後晃動,漸漸的,心底的最深處居然滋生出一種恐懼,像是被吊死鬼脖子上的麻繩死死的勒住頸部,絲毫不能喘息。
‘汪~~~’
雪兒叫着跑出來,用嘴咬着我的褲腿示意我跟他走,不知道爲什麼,我居然想起了被寄養在小妮老家的雪莉,是不是叫雪的寵物都這麼有靈性?
擡腳木訥的跟着它走,站到程白澤的臥室門口,我看着雪兒不停的用爪子撓着保險櫃的門,三妹在旁邊輕聲的嘆息:“別撓了雪兒,有密碼打不開得……”
鬼使神差的,我走上前,蹲下身摸着保險櫃的門,手輕輕的尋着他曾經告訴我的密碼扭動,三妹兒有些驚訝的看向我:“你知道密碼啊,嬌龍。”
我沒應聲,只聽見一更細微的‘咯噠’,保險櫃的門隨即就開了。
眼睛當時就紅起來了,我回頭看向三妹兒,:“他從來都不怕我知道什麼吧,就算他跟黑巫師有關,也一定是有苦衷的,我這樣懷疑他,纔是最讓人失望的,對不對?”
三妹兒一臉抑鬱的搖頭:“嬌龍,都到什麼時候了,你難道真的要等到他害你的時候纔會覺醒嗎。”
我沒應聲,看着雪兒用爪子扒拉開保險櫃的門,隨後把頭探進去,用牙咬着慢慢的拽出來了一個箱子,看着我,又是‘汪’了一聲,我看着木箱子,自然是眼熟的,這不就是程白澤跟我說裝他師父遺物的箱子嗎。
打開箱子,裡面是一個瓷罐,這種罐子大多是用來裝骨灰的,我伸手慢慢的打開罐子上的扣蓋,喉嚨不禁抽動了一下,空的……
旁邊是一個信封,手上似乎無力,慢慢的拿起,抽出來是一張照片,是一對夫妻抱着剛出生的嬰兒在房門前的合照,男人眉宇滿是不耐,女人髒兮的一身卻一臉的懵懂,只有嬰兒是笑着的,笑着表達着對這個世界的渴望。
牙齒死死的咬着嘴脣,我渾身都控制不住的哆嗦……
‘轟隆~~‘
又是一記雷聲打過,兜裡的手機也隨即‘鈴鈴鈴’狂躁的響了起來,我一個激靈,彷彿如夢初醒,掏出手機放到耳邊,眼睛仍舊直看着照片:“喂……”
“嬌龍嗎,我是肖天,有個事兒我必須得告訴你,卓總最近被威脅說如果不跟容丹楓訂婚就讓你的家人好看,還故意把時間地址告訴他,結果我們趕到時你姥爺就出車禍了,我想你肯定會誤會是卓總撞的,但真不是!卓總去交警大隊查了監控視頻,結果在你姥爺的車禍現場發現了程白澤的身影!卓總已經去找他了!我現在也正往程白澤的工作室那敢,我跟你說,你一定要跟這個程白澤保持距離!卓總懷疑他就是背後威脅自己那個人的幫手,喂,嬌龍,嬌龍,你在聽嗎……喂!!”
我伸手捂住嘴,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三妹緊張的看着我:“嬌龍,你怎麼了,誰出什麼事兒了,是不是卓總……”
喉嚨一片鹹澀,我指着照片上那個傻呆呆髒兮兮的女人,嗓子裡艱難的發着聲音:“這是我小姨啊……這是我小姨……”
三妹睜大眼:“可這不是程白澤的……你們……”
牙齒在口腔裡咯咯直響,我慢慢的翻過照片,後面居然有字,‘馬嬌龍,今天是世界末日,你姥爺給我看了你家人的照片,很意外,因爲我看見我那個下落不明的媽了,這對我來講,將是最殘酷的真相,不過也終於給我解開了我爲什麼想跟你親近的理由,但我想,我永遠都不會告訴你,終於知道恐懼是什麼感覺了,我怕你再叫我哥哥,因爲我不想,在當哥哥了……’
三妹兒倒抽了一口涼氣,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上面的字:“世界末日?不就是去年的二十一號麼……嬌龍,他這是……如果他都知道了,還喜歡你,這不是亂來麼!”
我說不出話來,想着從初見開始以及姥爺喜歡他的樣子,是因爲血緣啊,只有血緣能做到如此本能的親近啊……他是我哥……老天爺是在給我還願嗎,他真的是我的哥哥!!
鈴鈴鈴~~~
沉寂下去的手機再次響起,我的胸前忽然一刺,看着手機上閃爍着的程白澤的名字,我擦了一把眼淚接起:“程白澤你……”
“你都知道了。”
沒等我的話說完,他就毫無感情的扔出來了五個字。
我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了,你是……”
“我會殺了卓景的。”
“什麼?!!”
他的聲音仍舊毫無溫度:“馬嬌龍,我想,如果他不死,我在等一個九年,兩個九年,三個九年,都是無用的,你恨我吧,最起碼,我還有漫長的時間去向你懺悔,而我,不會再給你跟他在一起的機會了。”
“你瘋了嗎!!你是我哥啊!你是我親哥啊!!!”
“不用提醒我,我比你知道的要早一年,馬嬌龍,我不想當你的哥哥,不要問我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再保持清醒,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知道,我想要什麼,想去追求什麼,直到今天我才發現,等,是最愚蠢的行爲。”
“程白澤,你……”
“你聽我把話說完,我知道,再見面,以你的性格,一定會跟我劍拔弩張,但我該說的,都要告訴你,我沒有做一絲一毫對不起你傷害你的事情,我說過很多謊,但目的只是爲了維護跟你的感情,卓景剛剛在電話裡質問我,問我爲什麼在姥爺的車禍現場出現,而我,卻覺得他纔是罪魁禍首。
如果他早就跟容家千金定下日子,那你知道的黑巫師不需要爲了威脅他對姥爺出手,我也不需要爲了阻止而敢到現場,但我要向你跟姥爺道歉,因爲我去晚了,沒有徹底的阻止車禍,還是讓姥爺傷了。
我的確是早就知道這一切,但我的目的也只是想看着你跟卓景分手,我曾經單純的以爲,只要你們分手了,你至少就可以醒悟,但現在我發現,只要他仍舊執着,那就還會傷害到你,今晚,我要是不殺他,遲早有一天,他也會對付我的,我跟他,該做個了結了。”
“程白澤!!你要是用道法殺人我會恨你一輩子的!!!!”
“真好,那我就有一輩子的時間向你懺悔了,嬌龍啊,我們纔是一家人,你,我,還有姥爺……喔,他按門鈴了,我先掛了。”
“喂!程白澤,喂!!喂!!”
我崩潰的看着黑下去的手機,不停的撥出卓景的號碼,關機,在撥打出程白澤的號碼,還是關機,心裡止不住的恐慌,上輩子,難不成這輩子還要跟上輩子一樣嗎!!
“嬌龍,爲什麼程白澤什麼都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這屋子有攝像頭嗎。”
我搖搖頭:“是我跟他的連心蠱……不行,我決不能讓這種事情再無限的輪迴下去!!!”
“嬌龍!!”
急匆匆的跑下樓,我手忙腳亂的奔進自己的臥室,拿出他曾經送我的金剛杵,握在手裡,涼酥酥的手感讓我的眉頭不禁緊了起來,在奔到老仙兒的案頭,扯過我的包開始往裡劃拉着東西,眼睛一瞟,看到老仙兒的排位,直接塞進包裡,疾步的向外面走去,三妹急匆匆的跟着我:“嬌龍,你要去哪裡啊!去找程白澤嗎!要是個圈套怎麼辦,一旦我那個後媽埋伏在那裡,你一個人能對抗了兩個嗎!”
我擡起胳膊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看着還緊攥在手裡的金剛杵,心裡一陣一陣的發着惡寒——
電梯一到,繼續大步離開,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多說,要做的,只是不能讓卓景有事!!
驅車直接到了程白澤工作室的寫字樓下,我看了三妹兒一眼:“你坐在車裡不用動,等我就好!”
“哎!嬌龍!你小心點!!”
我一刻都等不急,擡頭看了看仍舊打着悶雷的天氣,擡腳大步的向寫字樓裡跑去,肖天正在大廳裡跟着保安糾纏:“電梯怎麼說壞就壞了,你到是趕緊修啊,我這還着急上樓呢……哎,嬌龍,你怎麼來了,卓總就在上面呢,我跟你說啊,程白澤這個人肯定……哎!!你爬樓梯得爬到什麼時候!!”
根本就顧不上他,換句話說,此刻我根本就顧不上任何人,瞄着樓梯層數大步的向樓上跑着,心臟一陣一陣的抽搐,好似蹦的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我把着樓梯扶手,大力的拽着自己,直到小小的窗戶外再次傳來一記震耳欲聾的雷聲,我的腳步一頓,看着瓢潑的大雨如豆子般噼裡啪啦的打着窗戶,心口疼的仿若窒息,睜大眼,手指恨不能握進金剛杵裡,雨水忽然就模糊了雙眼:“卓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