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等我細想她說對不住的意思,只覺得眼前一閃,她出手快的驚人,脖子當時就被她單手掐住,“嬌龍,別怪我了!”
“呃!!”
臉頰被她的指甲劃過。喘不上來氣的同時一陣冰涼刺骨,她全身散發的寒氣好似剛從殯儀館的冷藏間裡爬出,掐着我的胳膊也是又梆又硬!!
身前好似有千金石塊再推,我腳下的順着她的力道止不住的後退着,左手用力的打着她掐着我的胳膊,那感覺真真的就像是在打着一根在冬天已經凍透了的鐵棍!
艱難的往外吐着字:“雪樺姨。你在這麼做就是天理難容,別怪我手下無情了……”
她血紅的眼睛瞪得仿若要徹底從眼眶凸起脫落,鮮淋淋的大嘴張起,一股惡臭撲面迎來的同時我眼見着她有些伴着黑沫的紫烏色舌頭從嘴裡吐出,長得就像是展開的線纜一般又臭又黏的順着我的脖子纏繞而上,我心裡一緊,她用手掐我還不夠還想用舌頭一起勒死我!
“嬌龍!!!”
宗寶在後面用力的頂着我,但雪樺姨前推的力道太大,活脫脫的就是一座大山壓下。他根本沒辦法給我推着站住,只能在我的身後順着雪樺姨的推力不住的後退,“我幫你!!!”
我眼睛直看着雪樺姨,“……事已至此,那就……情分已盡了!!”
語落,我單腿往前一弓,單腳用力一跺的同時由嗓子眼裡擠出聲音:“落地生根!!!”
右手之前咬破的中指順着她又臭又黏的舌頭向她嘴裡的滑去:“高刀寸斬不留情,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啊!!!!”
雪樺姨的舌頭好似燙到了一般,驚聲慘叫着簌簌的往回縮着,但是手上的力道不減,我仍舊腦門充血。一輩子能碰上這麼個成事兒的還真是要血命了!
只能再次用右手掐住她的涼鐵一般的胳膊,拼盡全力的給她較力:“斷你六道生路。別怪我讓你永不超生!宗寶!!金剛杵給我!!”
“啊!!!!!!”
雪樺姨嘴仍舊還在狂叫,縮回去的舌頭仍舊耷拉在脣邊左右搖擺,長長的頭髮如散開的黑色絲線全部乍起,配合着凸出的雙眼以及張開的大嘴看起來自然驚悚萬分,力道忽然就大了,我腳下被她推的再次後退,眼前一片紅暈,見此情景我也等不及金剛杵了,只能右手再次一咬,雙手同時對着她的胸口雙手一正一內做着指訣:“以我天罡八卦……”
‘砰!!!’
“呃……”
我的天罡八卦還沒等使出,後腦好似忽然撞上了門框之類的硬物,嘴裡當時就控制不住的發出一記悶哼,眼前的景象在我徒勞伸出的胳膊裡迅速的就黑了下去……
“宗寶……快……跑……”
閉眼的瞬間我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我居然廢物的就這麼掛了——
……
“嬌龍,嬌龍?”
我的眼皮輕輕的震顫,我怕。怕睜開眼便又步入了黃泉……
“嬌龍,你醒醒啊……醒醒……”
是宗寶的聲音,我慢慢的撐開眼皮,眼前的景象有一瞬的陌生但好像又有幾分眼熟,“嬌龍,你頭沒事吧!?”
眼前的景象漸漸的分辨,猛地坐起,後腦微微的還有些悶痛,我咧着嘴揉了揉,:“這是卓景的臥室?”
“嗯。”
宗寶點了一下頭,滿眼擔憂的看着我:“你沒事吧嬌龍,頭沒啥後遺症吧……”
“我沒死……卓景,卓景呢!!?”
我顧不上問宗寶我怎麼還坐在這裡,還會在卓景的家,眼睛直接看向他,“卓景在哪裡,方雪樺有沒有去找他!!”
“卓景不在,說上午有很重要的會要開,下午要去參加那個地皮的拍賣會吧,這兩天他一直在照顧你,那個方雪樺把你弄暈了之後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聽到這,我心算是微微的放了放,伸手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這兩天究竟發生什麼了……”
“那天晚上我就看見你昏倒了,之後我也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我看你頭那下挺嚴重的,沒什麼後遺症吧,你晃晃腦袋看看是不是……”
我擡手打斷了宗寶的話:“你醒了之後就在這裡了?”
“嗯。”
宗寶點頭,:“我說方雪樺回來了還差點把你傷了……卓景說他會處理。”
“他要怎麼處理啊,我……”
我真是懊惱的說不出話來,腦子裡一時間特別的亂,我還當什麼陰陽師啊,兩年後回來居然就這熊樣的,還沒等跟方雪樺過幾招呢,就被人一下子給幹暈了!
大管家……想不到方雪樺這麼替餘香菱做事!!
“等等!你說卓景下午要去參加那個地皮的拍賣會?!”
宗寶有些懵懂的看着我,“嗯,好像就是他一直想買的那塊兒吧,嬌龍,那個方雪樺……爲什麼要放過我們啊。”
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上午十點,“雪樺姨不殺我,心裡應該也是惦記着跟我的一絲情分,可她現在幫餘香菱做事,壓着我,卻不動卓景……我明白了!”
宗寶好似被我的反應嚇了一跳:“你明白什麼了!”
我掀開身上的被子起身,:“我的包你拿來了嗎!”
宗寶愣了一下,“沒,在你家了。”
“回家!!”
宗寶在我的身後緊跟,“嬌龍,你到底明白什麼了啊!“
拉開臥室的房門,我看着王姨端着一碗什麼東西正迎面走了過來:“林小姐,您醒了啊,我正要給你送……”
我冷臉看着她,腳步一絲未停的跟她擦身而過,王姨有些發怔的看着我:“林小姐,您要去哪啊,把藥喝了再走吧……”
喝藥?
等小爺我辦完正事兒再來跟你算賬!!
我的車沒在,加快腳步奔出小區:“拍賣會下午幾點你知道嗎。”
“我早上聽見卓景跟肖天的對話,好像是下午兩點。”
“還來得及……”
擡手攔着出租車,宗寶看着我仍舊一副緊張還有些蒙圈的狀態:“嬌龍,你到底想明白什麼了。”
“雪樺姨對蔣美媛的怨怒是一直牽扯在卓景身上的,卓景跟蔣美媛是方雪樺必殺的人,因爲他們母子就折射了她跟她自己的兒子,雪樺姨沒動我,說明她本意並不想殺我,而她在我昏迷的這幾天沒動卓景或者是他的家人,則一定是跟餘香菱做了什麼交易,最有可能的就是方雪樺幫着餘香菱在拍賣會時威脅卓景,從而達到讓容丹楓買到那塊兒地皮的目的。
而拍賣會後,也許方雪樺就要大開殺戒了,餘香菱或許爲了自己的女兒不會讓方雪樺動卓景,但蔣美媛是難逃一死的……”
“所以呢。”
我咬了咬牙,:“所以,今天上午,就是做了斷的時候了。”
宗寶眉頭微微的緊了緊:“能行嗎,頭沒事兒吧,卓景不是說他會處理麼。”
“他要怎麼處理……”
我直看向宗寶:“我知道卓景想保護我,但是他不懂這些,也許他會猜到方雪樺在拍賣會出現,提前安排好陰陽師捉鬼驅邪,但是方雪樺的能力現在連我都心有畏懼,我不是說別的陰陽師不如我,但我不想看見誰因爲低估了方雪樺的能力而無辜送命!”
“那現在還來得及嗎。”
“剛剛好。”
我不知道卓景是處於何種原因一定非要那塊地不可,哪怕知道方雪樺出來了也要去拍賣會買那塊地,但我想,我能做的,就是幫他打消這一切的顧慮。
一路再無言語,腦子一直在飛快的轉着,雖然我出了一點意外,但我應該慶幸,許是上蒼有眼,最起碼,讓我在慘劇發生之前醒了過來……
進樓棟前我看了宗寶一眼:“你在樓下等我。”
宗寶嗯了一聲雖眼有疑惑但沒有多問,我一個人直接上樓,進門後瞄了一眼放在客廳裡的包,擡腳直接進了洗手間。圍記向巴。
簡單的衝了個澡,算是淨身,隨後擦乾身體直接走進臥室,從櫃子裡拿出一身很早就準備好的黑色襯衫西服,對着鏡子整齊而又莊重的繫上襯衫鈕釦,將金剛杵用線細細纏繞着綁在手腕上,穿上外套,認真的打理了一下頭髮,從牀頭的抽屜裡拿出一朵小白花別再胸前,隨後,對着南先生,醜叔,黃大師,還有姥姥的方向各磕了三個頭,未言一語,起身,直接離開。
宗寶看着下樓的我大吃一驚:“嬌龍,你這身是要上墳啊……”
我直接坐進車裡,繫上安全帶,“今天就是她的祭日,不過,我這花兒,是要送給南先生和醜叔黃大師他們看的……”
啓動車子後宗寶張了張嘴:“能讓我們進嗎。”
“她應該一直在等我。”
我不死,那餘香菱很清楚她自己會有什麼下場,我自己上門,從某種意義上說,是讓她高興的,最起碼,現在對她來講,在她的地盤,防守,要比進攻簡單。
在很早的容丹楓還是本尊時期,我雖然沒上門做過客,但她們家的位置我是清楚的,有錢人住的房子更加註重私密性,要麼是一層一戶,要麼就是獨立住宅了,容丹楓家的跟卓景家的小區差不多,沒想到的是未等着宗寶探出頭說明來因,保安只是瞄了一眼車就放行了,別說,我這個藉着開開的車倒是給我省了麻煩了!
車子停到容丹楓家門前,我下車看向宗寶:“你在車裡等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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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宗寶搖頭:“我雖然對你有自信,但我不能在這個時候跟你分開。”
“對有自信?”
我嘴角綻出一絲難言的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多說話,直接走到大門前摁鈴,昏倒前我還是有自信的,很多的自信,可是現在,我是抱着魚死網破的心來的,對雪樺姨,我心裡的勝算已經被這次昏倒消磨大半了。
開門的是個保姆模樣的婦人,大概對我穿着一身黑衣,還帶着墨鏡彆着白花兒類似掃墓的模樣很是疑惑,:“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我找你們夫人。”
“夫人?”她愣了愣,“哦,你稍等一下,我去問下夫人。”
我點了一下門,安靜的站在那裡,周圍的空氣透着些微的涼意,不用看,我就知道,雪樺姨在這兒。
“您好,請問您是馬嬌龍嗎。”
我微微點頭:“是我。”
“那您請進吧……夫人說她正在等您……”
保姆模樣的婦人禮貌的往門裡的方向送着我,等走進正廳,她遠遠的看着貌似端坐在沙發上假寐的餘香菱直接開口:“夫人,客人帶進了,我這就出門去買您交代的茶葉。”
見餘香菱點頭,保姆衝我點了一下頭轉身就出門了,我嘴角不自然的牽起,還行,餘香菱還知道讓活人迴避。
待關門聲響起,餘香菱輕輕的張了張嘴:“怎麼,還帶來了一個幫手?”
我沒應聲,摘下墨鏡仔細的看着她這張臉,兩年沒見,還真沒什麼變化,依舊普通的要命,只不過那一直閉眼的模樣倒是跟似睡非睡挺像的,四處的打量了一圈,家居裝飾物應該都是爲了照顧餘香菱這個瞎子,能簡單就簡單,我跟她的距離不近,但放眼看去,屋子裡還真不是一般的空蕩,說句不好聽的,這空地兒搭建個小劇場都夠了。
“不說話,沒底氣是嗎?”
她笑呵呵的看着我,一副悠閒自在而又胸有成竹的死樣子。
我微微的張口:“是你沒底吧,我剛纔等了五六分鐘,你在屋裡,應該給自己的臉擦了好幾層粉了,都掉渣了你知道嗎,哦,我忘了,不好意思啊,你看不見,嘖嘖嘖,特想看見吧,但是被你自己之前造的孽反噬的身體特別差吧,怎麼辦啊,現在想虛張聲勢的騙騙別人可惜連粉都塗不勻了……”
餘香菱臉上的笑容隱去,雙眼登時睜開:“手下敗將!有什麼資格在我的面前狂妄!”
還真給我嚇一跳,那雙眼就跟水泥灰是一個色兒,完全看不出黑白眼仁了!
呵呵的笑了兩聲:“大姨,您還是閉上吧,您這眼睛現在連擺設出來我都嫌寒磣!”
餘香菱顯然是被我擊到痛處了,雙手一拍:“雪樺!”
我眉頭一緊,看見一抹白色的身影猛地就從樓上打着旋的下來直接垂臉站到了餘香菱的身邊,我心裡的那條線緊緊的繃起,長見識了啊,終於見到啥叫真正有能耐的鬼了,可虛可實,變幻自如啊……
“雪樺姨,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枉我一直那麼幫你!”
方雪樺的垂着臉並沒有應聲,長長的頭髮像貞子一般遮在自己的臉前,妥妥的給你一種爲老佛爺賣命的奴才相!
“咯咯咯……”
餘香菱的經典笑聲又傳了出來:“馬嬌龍,你別忘了,是我,才讓她有出來的這一天,誰是她真正的恩人,如今一目瞭然!”
“你在利用她!!”
我提了提氣:“雪樺姨,你再幫她殺人那你面臨的將是永生永世不會超脫!”
“她現在需要超脫嗎……”
餘香菱不疼不癢的看着我,雖然我只能從她臉衝着的方向來依稀辨別她是在看誰:“雪樺啊,你說你當時到底下了多重的手啊,怎麼能讓她在牀上躺了兩三天才來找我呢,究竟是你太強,還是她馬嬌龍比天生陰陽的時候更加廢物了。”
“我只使了一半的力……”
方雪樺陰冷冷的聲音傳出:“你說的,要讓她死在你的身前,我當然不會讓她那麼舒服就走了。”
這結果我當然想象不到:“雪樺姨,我還以爲,你不殺我,是對我還有那麼一絲情分……”
“我跟你有什麼情分,你幫我,只不過是怕卓景有危險罷了。”
我胸口直接被她掄上了一記悶錘,點點頭:“好,既然你這麼想我,我也就沒什麼可多慮的了,日後,我也就只能跟雪梅姨說聲對不住了!”
“咯咯咯咯……”
餘香菱又笑了,:“差不多就可以了,雪樺,把我的孩子們放出來,讓馬嬌龍看看,是她的善心厲害,還是你教訓的能耐更強……”
已經很明瞭了,看來這幫向着我不聽話的鬼仔被方雪樺給教訓了——
“是要那幫小畜生先去對付馬嬌龍嗎……”
方雪樺還在幽幽的發問,餘香菱點了一下頭,“現在什麼時辰啊。”
“午時。”
餘香菱笑了笑:“不着急,你先歇着,我們先看看馬嬌龍怎麼在有善心的情況下去殺光他們,她不是說她是那幫小畜生的好朋友嗎,我也想看看她會對要自己的好朋友如何處理,等她力氣耗得差不多了,你再去取了她的性命,我總不能留着搶我姑娘的人在世上……”
牙齒在口腔裡咬得咯咯直響,餘香菱跟我的路子擺明了一樣,都是要在拍賣會前滅了對方!!
鬆了鬆筋骨,我看向宗寶:“你退後幾步。”
宗寶一張臉也不知道想着什麼,點頭自己退到門口的位置,“你小心點啊嬌龍。”
“小心?”
餘香菱冷笑了一聲:“馬嬌龍,你死後這顆心我會從你身體裡拿出來泡酒喝的,魂魄也會爲我所用,我養了一輩子的鬼,你將很榮幸的成爲我最後一個……”
“你做夢!!”
我用力的抖了一下手腕,隨時準備出手上前!!
“雪樺,把孩子們放出來!讓馬嬌龍看看什麼叫不打不成器!!!”
餘香菱緊接着大喝一聲,方雪樺當時就順着樓梯移動向上,未出三秒,我就看見了數十個身上佈滿傷口的青紫色孩子一個個呲牙咧嘴的從樓上撲了下來!
“餘香菱!我要死也得死在你後面!!”
這一刻,我有些不管不顧,只是讓自己屏蔽那些孩子,邁開大步緊攥手裡的金剛杵直奔餘香菱而去,“大不了我們同歸於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