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問一遍。”
唐燦望着身前站着的陳之章,輕聲開口:“你們要承認,從輕處置。若是嘴硬,不願意承認,自然也有其他的說法。”
話音剛落,方孝孺沉聲說道:“唐御史可是在以刑訊逼供威脅他們?”
陳之章表面上還是鎮定自若,心中卻是狂喜!
方孝孺站在他們一邊!
這事兒,有門兒!
而且,他偷偷觀察的時候,發現女帝的神色,也不是那麼的友好。
看來……
女帝眉頭皺着,似乎對都察院這一次的慌促行事,亦有不滿!
既然這樣,還怕什麼?
反正那一次的事情,根本拿不出證據來!
另外三人,也是類似的想法,不慌不忙,好整以暇的看着唐燦和方孝孺鬥法。
只不過……
唐燦只是也沒有去接方孝孺的話茬,直截了當:“徐霸謀反,其子徐向南、徐向前、徐向景日前返回神都,煽動百姓,妖言惑衆。” Wшw●t tkan●℃ O
“你們四個,是否爲他們行事,提供了幫助?”
方孝孺瞳孔微縮,眼中閃過一絲震驚。
沒想到,唐燦竟然會提出這件事情!
震驚過後,方孝孺的目光落在陳之章等人的身上。
不僅是他,在場之人,幾乎都是因爲唐燦所說的案子,倒吸了一口涼氣!
陳之章眼角抽動了一下,之前和唐燦對視的目光, 不由自主的轉向地面。
僅憑着個小動作,就足以證明,他心中有鬼!
不過……
只是略一遲疑,陳之章鎮定下來,沉聲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另外三人,顯然是以陳之章爲首。
當下,也是凝神靜氣,微微仰首,一臉傲然之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終歸,他們並未真正與徐家人接觸,一應事宜,都是趁着賑災的時候商量計劃。
根本也沒有留下任何的馬腳、破綻。
這也是徐家人做事的習慣。
“是嗎?”
唐燦輕笑一聲,一臉誠懇的望着幾個人:“你們的意思是,我冤枉你們了?”
“自然!”陳之章沉聲開口:“某在朝爲官多年,一直以來,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嗎?”唐燦輕聲自語。
這一次,不等陳之章回答,隨即自問自答:“陳員外郎的衣服挺好看的。”
陳之章聞言一怔,旋即輕笑一聲:“怎麼,莫不是唐御史覺得本官穿的衣服有什麼不對的?”
唐燦微微一笑,再次轉移話題:“聽說陳員外郎有個兒子?”
陳之章神色驟變,脫口而出:“唐御史莫不是在威脅本官!”
說完,轉身面向上官婉兒,拱手道:“聖上,唐御史此舉,與當初的酷吏侯封,又有何異?”
方孝孺也不禁皺眉,沉聲開口:“唐御史這是何意?”
一道道的目光,齊刷刷的落在唐燦的身上。
唐燦一言不發,穩穩的坐着。
在他身旁,都察院的幾個新晉御史,則是一頭霧水。
不明白自家大人,到底在賣什麼關子。
上官婉兒秀眉微蹙,看了看那四人,又看了看唐燦,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唐卿家,需要朕派人幫你把他的兒子抓來麼?”
衆人:???
聖上,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方孝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上官婉兒扮成的女帝。
女帝昏庸,他是見識過的。
可是這一段時間,女帝對變法的支持力度,一度讓他以爲女帝洗心革面了。
方孝孺板着臉,悶聲開口:“聖上,豈可如此胡來?”
“朕胡來?”上官婉兒冷笑一聲,直接站起來,冷聲說道:“朕要是胡來,憑你這一句話,朕現在就砍了你的狗頭!”
說罷,也不管在場諸人怎麼想,目光直接落在唐燦的身上:“唐卿家,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朕支持你!”
在場之人,心中都是“咯噔”一聲。
完了……
女帝怕是傻了……
之前的變法,恐怕只是迴光返照。
方孝孺這時候,也是有苦說不哭。
終歸,他那句“胡來”,很是失禮。
就在這時,唐燦忽然站了起來,隨口說道:“勞煩諸位跟我出來一下。”
話音未落,已經當先邁步往門外走去。
一直走到都察院的大門,這才停下腳步。
在他身後,一衆跟過來湊熱鬧的百官,眉頭不免皺起。
搞不清楚唐燦究竟想要做什麼。
“來,麻煩各位看看,這上面寫的是什麼?”唐燦伸手指着大門上的匾額,嘴角帶着笑意,輕聲問道。
都察院。
三個字,清清楚楚。
在場之人,哪有不認識的。
大家都不是傻子。
心念急轉,頓時猜到了唐燦的想法。
“都察院,旁觀可以,但是再有人敢在我問案的時候說一句廢話,別怪本官不客氣!”
丟下一句話,唐燦擡腿邁步,直接穿過人羣,走到堂上,坐下之後,一拍驚堂,喝道:“陳之章,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陳之章被唐燦突然暴怒嚇了一跳,身體一激靈,目光不走自主的想要需要自己的主心骨。
但是……
無論方孝孺還是李光鐵,都被攔在了外面。
即是旁觀,自然沒有資格入堂!
今天,唐燦就是教他們一個規矩。
也省的這些文官們,一朝大權在握,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歸根結底。
陳之章等四人,不過是唐燦殺雞儆猴用的小猴子。
當然,除了殺雞儆猴之外,也是爲了讓自己的手下看一看、學一學,究竟都察院,應該怎麼做事。
畢竟,他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手把手,一個一個的教。
只能通過這種形式,讓手下們能夠儘快進入狀態。
“你兒子陳岡,今年不過十九歲,不務正業,除了跟狐朋狗友喝酒遊戲,就是四處閒逛!前幾日在大街上,逢人就說徐霸在西北立下了多大的功勞。言之鑿鑿,若親眼所見!”
“其後更是帶人往洛水河畔,鼓譟百姓祈求河神!”
“……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陳之章的臉色變了變,終歸長嘆了一口氣,啞口無言。
他只想到,自己和徐家人接觸,沒有露出馬腳。
卻忘了,給他做事的人,是他的親兒子!
還以爲那時候人聲鼎沸,無數人,根本查不到……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就你,也配在本官面前說這句話?”
當然,唐燦能這麼幹脆的解決這件事情,一來是因爲他的思路很清楚,高元一用刑解決了許多問題。
再者,山房替他得到了許多問題的答案。
倘若沒有山房的話,這事情如果查起來,還是有些費功夫。
……
“做事情,永遠不要只盯着一個人。”
唐燦望着身前幾個年輕的面孔,輕聲說道:“御史臺風聞奏事,但是都察院,不是風聞奏事的地方。”
“這裡做事,要有證據。”
說完,唐燦又拿出一個名單,輕輕放在桌子上:“這上面的人,最高八品,不入流品的也有。”
“你們自己選一個人,去查,查出什麼,再說,查不出來,也沒事兒。”
“是。”
就在這時,一個女官走進都察院,輕聲說道:“唐御史,聖上急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