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唐燦和高銀柳探望了剛剛搬過來的母女二人之後,隨意的走着,看一看夕陽下的美景。
這種景色,百看不厭。
很奇妙。
明明都是夕陽,但是草原上的晚霞,每天都會有些不同的感受。
“銀柳,你說……”
說了一半,唐燦忽然頓了一下,望着正在向他走來的隆慶和童明德,微微皺眉。
這倆人,要是單獨來一個,很正常。
兩個人一起出現,就有些不太對勁。
尤其是,兩個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
俄頃。
兩人到了跟前。
一見面,童明德沉聲說道:“出事兒了。”
“鎮北軍大營那邊,剛剛讓人傳信過來,說是有幾個人跑進了草原,很有可能到了王都。”
唐燦沒有着急發問,他知道,童明德話沒有說完。
畢竟。
鎮北大營的人進入草原,也不是稀罕事兒。
高昌這邊,時常能夠捉到。
甚至說,兩邊都形成了默契。
高昌抓住之後,大涼花點錢,把人贖回去,大夥開開心心。
“這一次,和以往有些不太一樣。”
童明德深深的看了唐燦一眼,繼續說道:“按照鎮北軍大營的說法,這一次跑出來的人,是徐霸的義子。”
“來高昌的目的,很有可能是爲了你。”
“我?”唐燦愣了一下,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他們要來殺我?”
“是。”
“爲什麼?”
童明德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說完,頓了一下,又接着補充道:“我猜,可能是因爲你對高昌太過重要吧。”
這個猜測,不無道理。
一旁的隆慶,也是鼻孔朝天,冷笑一聲:“某過來,也是提醒唐御史一聲,最好不要走出王庭。”
“高昌不比大涼。”
“王庭內,某可以安排人加強防備。”
‘但是王庭外,可就不好說了。’
一句話說完,隆慶轉身就走。
弄得好像他過來一趟,就是爲了提醒唐燦留在王庭,不要亂走。
這話聽起來,怎麼那麼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唐燦挑了挑眉,忍不住問道:“童老,王庭外今晚有什麼事兒嗎?”
童明德苦笑一聲:“快到白月了,今天晚上開始,王都會很熱鬧。”
“你看,他們已經開始了。”
順着童明德手指的方向,隱約可以看到,一團巨大的篝火被點燃。
一大羣人, 圍着篝火,大聲歡呼。
看起來,倒還是真的挺熱鬧的。
“每年到了這個時候,百姓們圍着篝火,開開心心。”
“其他番邦的人,也會拿出很出稀罕的小玩意兒,出來交易。”
“就好像……就好像大涼的集市一樣。”
“本來,老夫今天來,就是邀請你一塊去逛一逛,看一看高昌的熱鬧。”
“可是隆慶這麼一說,老夫覺得,還是算了。”
唐燦聽着他的介紹,也沒有多說,只是心中琢磨。
隆慶會有這種好心思?
不過,他也不是好熱鬧的人。
正巧童明德又跟他說起施行高昌律法,將所有部族全都打破,統一管理的事情。
索性直接和童明德回了營帳,喝着熱茶,慢慢商議。
只不過……
剛剛說了沒多久,忽然聽到外面人羣鼓譟的聲音,比之前更大!
唐燦的好奇心,再次被提起來,忍不住走出營帳。
恍惚中,還能聽到女人的哭聲,悲悲慼慼,遠遠的傳了過來。
離得遠,聽不太真切,也看不真切。
唐燦皺着眉頭,隨口說道:“銀柳,我們過去看看。”
正要走,童明德一閃身,攔在他的面前,低聲說道:“唐燦,咱們事兒還沒說完,這律法……”
然而……
遠處再次傳來女人的悲呼。
“救命!”
“救命!”
“誰來救救我!”
雖然不是字正腔圓的大涼官話,但是……卻和唐燦之前接觸過賣青蘭酒的那些人的口音,很是相似!
“童老,這是怎回事兒?”唐燦轉過頭,一臉認真的看着童明德。
童明德一臉爲難,不是很想說。
心中對於隆慶,更是不滿。
往年雖然隆慶也會做這個事兒,可是每次都是慶祝白月的時候,纔會做。
可是這一回,偏偏趕在有刺客混進王都的時候做!
胡鬧!
實在是太混賬了!
……
篝火旁,隆慶意氣風發!
在他身後,則是十幾個大涼女子。
年紀大的,約莫二十出頭。年紀小的,看起來不過是及笄。
每個人的眼中,都帶着濃濃的恐懼。
一個個花容失色,眼淚橫流……
她們怎麼也沒有想到。
明明幾天之前,還在大涼,過着自己的日子。
雖然日子有些清苦,可總是還活着。
可是……
一場變故之後,他們就被人帶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而且被人捆了起來。
看起來,好似要將她們當做貨物出售!
王庭中,正在讀書的拓跋,也從婢女的口中,得知了這件事情,秀眉微蹙,一下子站了起來。
婢女小聲說道:“大王,要不奴婢去……”
“不用。”不等她說完,拓跋就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皺着眉頭,在王帳中踱了幾步,輕聲說道:“更衣,孤去看看。”
“大王,有刺客在王都中……”
“孤去看唐燦。”
呼……
婢女鬆了一口氣,趕緊幫拓跋換衣服。
……
高昌王都。
隆慶所在的那一處最大的篝火附近。
幾個撿糞混進高昌的大涼軍卒,藏身於人羣中,並不起眼。
只是時不時,他們的眼中,會流出一絲精光!
這一次。
他們的任務很簡單。
殺人……誣陷!
就這兩件事。
不過……
他們殺的人,並不是同一個人。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標。
唐燦,只是其中一個……
……
“孤的話,你也不聽!”王庭附近,拓跋氣鼓鼓的看着唐燦:“就算不聽,你也信不過孤嗎!”
“孤已經跟你說了,孤會處理!”
“你爲什麼就不能老老實實的待在王庭!”
唐燦面色不變,一臉平靜的看着拓跋:“大王,隆慶在做什麼,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情。”
“不管是大涼還是高昌,賣人都是不對的事情。”
“隆慶這麼三番五次,他想做什麼?”
“既然大王不便,這件事情,我來做。”
“銀柳,走。”
說完,唐燦看也不看拓跋,直接喊上高銀柳,信步離開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