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小書袋封官?”
“是。”
高銀柳輕聲說道:“會福院掌院。”
“做什麼的?”唐燦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拓跋這一手,到底是想做什麼?
總不會,她還真的要引狼入室吧?
小書袋是什麼人?
在唐燦的心裡,那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孩,基本上已經等同於天下第一大惡人!
“不知道。”高銀柳秀眉微蹙,頓了一下,猜測道:“可能,是類似欽天監的地方。”
“之前拓跋和童明德都說,高昌沒有欽天監,沒有人懂的觀望天象。”
“嗯。”唐燦點了點頭:“不管怎麼說,他沒有留下來,總是一件好事。”
“是。”
高銀柳可能拓跋這一次做的事情太過奇怪,也可能因爲今天見到了小書袋和李藥師,來到高昌之後一直沉默寡言,極少說話的她也不禁多說了兩句。
“當時小書袋並未推辭。”
“只是說自己不能留在高昌,所以等他回到神都,就會讓女帝派人過來。”
“我想,這件事情很有可能會辦下來。”
唐燦眉頭微皺。
欽天監的人,他確實是不想搭理。
但是又不可否認。
這些夜觀星象,能夠發覺天象異常的怪人,對於耕種、發展農業來說,確實也有不少的助力。
可是……
正想着,童明德突然造訪。
打過招呼,老頭兒低聲說道:“今天的事情,不是我的安排。”
“我知道。”
“你覺得是耶律春才自作主張?”
“他有沒有那麼大的膽量?”
“有。”童明德點了點頭,正色說道:“別人不敢做的事情,他都敢做。”
“所以我纔會將他放到斷事官的位置上。”
唐燦皺了皺眉,輕聲說道:“我和他接觸的不多。”
“他是不是膽大,我不知道。”
“但是我覺得,這一次的事兒,不像是他一個斷事官能做出來的。”
“爲什麼?”
“他和李藥師,有那麼大的仇怨?”
“有。”
童明德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沙陀之戰,你聽說過沒有?”
沙陀之戰。
李藥師的成名戰。
唐燦對於那場戰鬥,瞭解的並不多,只知道李藥師以寡敵衆,一戰成名。
那一片戰場,被鮮血染紅。
硬生生的把想要稱霸大涼北境的沙陀,給打的沒有了任何的底氣。
也因爲他的一戰,讓高昌有了機會能夠一統草原。
“你的意思是,那一戰,死的人有耶律春才的親人?”
“耶律,是沙陀的姓氏。”童明德深深看了唐燦一眼:“可以理解爲沙陀的國姓。”
這麼說的話,耶律春才那麼做,倒是可以理解。
畢竟。
換個角度想,耶律春才本來有機會成爲草原之主,結果被李藥師生生粉碎,連帶着他的親人,也全都死傷殆盡。
“其實。高昌人,對徐霸的恨意,遠遠沒有對李藥師的恨意強烈。”
“嗯。”
唐燦不置可否的答應了一聲,心中默默思忖那些過去的事情。
那些陳年舊賬,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說清楚。
甚至說,如果唐燦是高昌人,他不僅不會痛恨李藥師,反而很感激李藥師。
再怎麼說,如果不是李藥師打垮了沙陀,高昌怎麼能夠成爲草原之主。
但是他又明白草原上的人,爲什麼恨李藥師。
因爲怕。
三千斬五萬,而且死的五萬人,還都是沙陀精銳。
在這種情況下,草原人對李藥師極度的怕!
怕到極致,就是恨!
可是……
拓跋怎麼能那麼幹脆的就把耶律春才交出去了?
難道就不怕失了民心?
“不會。”
聽到唐燦的擔心,童明德只是搖了搖頭,解釋道:“他是斷事官。在草原上,沒有什麼朋友。”
“而且這些年,他得罪的人不少。”
真的這麼簡單?
唐燦不是很相信。
一直以來,他都信奉一句話。
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巧合。
越是巧合,越是看起來異常縝密好像沒有任何問題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有很大的問題。
就好像……當初女帝的死。
說的好好的,一身氣運化三。
結果怎麼樣?
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可以相信的人。
這一點,很悲哀。
“先不說這個了。”
童明德撓了撓頭,苦笑道:“本來這事兒只是想要順嘴一提,沒想到順嘴一提就說了這麼多。”
“其實我今天來,是想問問你。”
“這個……你覺得大王怎麼樣?”
他說話含糊了一下,但是唐燦卻一瞬間明白了童明德的意思。
言外之意,是想撮合他和拓跋。
唐燦一怔,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高銀柳的身上。
要是沒有高銀柳,拓跋真的是個挺不錯的選擇。
但是,既然有了高銀柳,又何必去想拓跋。
“大王做事,雖然有些時候欠考慮,但總體來說,還算是個不錯的大王。”
童明德頓時明白他的意思,苦笑着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
與此同時。
鎮北軍大營。
李藥師已然回營。
他在牀上躺着,賬內,捆着一個人,耶律春才。
看他渾身上下佈滿了鞭傷,顯然是已經受過了刑罰。
良久。
李藥師才做起來,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耶律春才,淡淡的說道:“到底有多麼大的事情,你非得自己跑來受罪?”
“隆慶。”
雖然受了不輕的傷,但是耶律春才說話依舊平淡,沒有咬牙切齒,也沒有痛徹心扉,聲音很輕:“他去了大非川。”
李藥師之前就聽說了這件事情。
此時聽耶律春纔再次提起,也沒有當做什麼特別了不起的事情。
再怎麼說。
大非川那種地方,什麼人去都是九死一生。
就算是神仙,也未必能夠統一大非川那種法外之地,更何況是隆慶?
“但是你不知道,他去大非川,是唐燦讓他去的。”
話音剛落,李藥師神色驟變,一下子雙眉倒豎:“當真!”
“我查問了許多人,確定無疑,所以我纔會來找你!”
李藥師眉頭微皺,陷入沉思。
大非川……
唐燦爲什麼會讓隆慶去大非川!
他怎麼知道……隆慶應該要去大非川?
不可能!
當初許負的安排,活着的人裡面,除了他,沒有別人清楚所有的事情。
就算是耶律春才,也只知道盯着隆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