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死在哪,隨便你,只要不讓他死在這兒就行。”
李藥師表情平靜,彷彿只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兒:“他死在這兒,我怕壞了北邊的風水。”
唐燦眯着眼睛,看着陳瑛。
“先在你這兒存着,我走的時候,帶他走。”
“好。”
李藥師點了點頭:“另外那件事情,你覺得怎麼樣?”
唐燦沉吟了一下:“可以。”
“很好!”
李藥師露出笑臉。
幾個人,又說了幾句閒話,隨意的聊了聊,一塊吃了點烤肉,等到夜半,唐燦和童奉告辭離開,一路返回馬場。
路上。
唐燦和童奉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一直等到將要到達馬場的時候,童奉終於忍不住開口:“唐大人。”
唐燦停下腳步,靜靜的看着他。
頓了頓,又沉默了一會,童奉再次開口:“大人今天帶我過去,爲什麼?”
唐燦笑了笑:“讓你看看,省的之後不適應。”
童奉有些黯然的低下頭。
“也不用覺得怎麼樣。”唐燦笑着說道:“鎮北軍大營,有整個大涼撐着,這些年不知道花了多少,才建廠這樣。”
“高昌,假以時日,也會如此。”
“不,會更好。”
唐燦笑了笑,拍了拍童奉的肩膀:“回去好好休息休息,這一次去大涼,你會看到很多。到時候,能記住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是。”
童奉深吸了一口氣,重重的答應一聲。
待到回到馬場,當即回到自己的營帳休息。
唐燦站在自己的賬外,並沒有着急進去。
營帳中,有人。
這一點,從馬糞仔聶顧在他賬外丟下的馬糞就能看出來。
唐燦看了看,遠處,隱隱約約能看到馬糞仔的身影。
也就是說,賬內沒有危險。
唐燦略一遲疑,挑開簾子。
賬內,拓跋似乎是等待了許久,此時有些慵懶的靠在牀邊,閉着眼睛,看起來很恬靜。
表情柔和,如鄰家少女。
“大王。”
唐燦輕輕招呼一聲,拓跋應聲而醒。
也沒有什麼驚訝,只是有些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繼而笑道:“孤等了你一個多時辰,你還知道回來。”
唐燦:……
“大王有什麼事。”
拓跋絲毫沒有覺得自己的言語和姿勢有些曖昧,只是白了唐燦一眼,拍了拍牀邊:“過來,坐下來孤跟你說。”
“不必。”
“那就算了。”
拓跋微微仰頭,有些傲嬌的嘟了一下嘴脣,旋即正經了起來:“你此去大涼,孤還有幾件事情要你幫忙。”
唐燦在一旁,拉過凳子,坐下來,一臉認真。
“第一,把徐霸的屍體帶回來。”
“第二,從大涼買鐵。”
“第三,高昌在大涼……一直都有安排。但是神都驚變之後,那些人暫時聯繫不上,所以孤希望你能想辦法和那些人取得聯繫。然後……把他們交給童奉,讓他留在大涼。”
三件事,可以說沒有一個輕鬆的。
若是拓跋早點和他說,他還能早做準備。
可是眼看着就要出發,拓跋這時候才告訴他。
當然,買鐵的事情,就算拓跋不說,他也要做。
可是另外兩件……
沒有一個容易的。
“爲什麼要徐霸?”
沉默了片刻,唐燦再次開口。
“父親的忌日要到了。”拓跋輕聲說道:“李藥師殺不死,總要有個替死的。”
唐燦挑了挑眉。
拓跋嫣然一笑,似乎在說一個外人的事情一樣:“其實,從我出使大涼,沒幾天,父親就離世了。”
“那時候,童明德一直秘而不發,一人之力,穩住了高昌局勢,硬是沒有讓隆慶知道。”
唐燦的眉頭皺成了川字型。
一個盤亙在他心中許久的疑惑,這時候終於忍不住,說了出來:“高昌,有沒有人能夠遮蔽天機?是不是童明德?”
“有,不是。”
拓跋只是怔了一下,輕嘆了一口氣:“那個人,我不知道是誰,童明德也不知道是誰。”
“我只知道,父親離世的時候,他來了高昌。”
“我回到高昌之後,他就走了。”
“然後,留下了一句讖語。”
“入冬見燦陽。”
拓跋的眼睛,一眨不眨的落在唐燦的身上,輕聲說道:“孤,就是在冬天見到你的。你來了高昌,高昌很溫暖……”
神神叨叨……
唐燦有些想翻白眼。
沉吟了一下:“你找過那個人沒有?或者說,他最近找過你沒有?”
唐燦的眼睛,也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拓跋。
這也是突發奇想。
他很好奇,這一次逼着他去大涼,是不是那個神神叨叨的神秘人物的手段。
還是說……
出現在高昌的神秘人,和小書袋,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小書袋的手段,他不是沒有見識過。
如果世界上有人可以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 他相信,除了小書袋,不會是別人。
而且……
時至今日,他見識到的唯一神神叨叨的人物,就是小書袋。
他不說話,拓跋也不說話,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好半晌,唐燦才收回實現,皺眉說道:“還有什麼事。”
“別的就沒什麼了。”
拓跋聳了聳肩:“剩下的,就是看看你這一次去大涼,有什麼需要孤幫你做的。”
唐燦轉身,從一旁的書案上拿起幾張紙:“需要做的,都在這上面。”
“本來想着明天走的時候交給童明德,但是既然你來了,那就給你也是一樣。”
“另外,嚴立本那邊,多關照關照,我不希望他有什麼問題。”
“他的重要性,我想你也清楚。”
拓跋微微一笑:“孤自然明白,嚴立本他們在王都,不會有人欺負他們。”
“那就好。”
“對了。”
拓跋像是想起來什麼事情一樣,輕聲說道:“你幾個月沒有回去了,大涼官場,有些了一些變化。”
“如今大涼,除了方孝孺、高元一之外,還冒除了幾個人,都是被女帝一手提拔起來的。”
“至於那位元姐姐是想用這些新人壓舊人,還是其他的緣故,孤就不清楚了。”
“具體的人員,孤也不太清楚。”
“只知道一件事情,之前和你關係不錯的那位淮南刺史趙永康,似乎回朝了。”
趙永康?
唐燦不由得一怔,眯起了眼睛:“大王知道的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