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雞坊,孫家。
唐燦看着院子裡有些驚慌的衆人,略帶歉意的笑了笑:“打擾了,我馬上就走。”
“且慢。”一個丫鬟從正房走了出來,輕聲說道:“兩位官人,我家老爺有請。”
“那就叨擾了。”唐燦點了點頭,隨即扶着趙漪,一路走近房間。
兩個人在廳內坐下,自有丫鬟奉上茶水、點心。
趙漪眉頭緊鎖,總是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可是具體哪不對勁,又說不太出來。
唐燦看到他的模樣,也沒有和他多說。
只是自顧自的喝茶。
兩個人,坐了片刻。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咳嗽聲。
唐燦旋即起身。
俄頃,一個依舊在咳嗽的中年人,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走近房間,在椅子上坐下。
剛剛坐穩,中年人揮了揮手,讓丫鬟退出去。
廳房大門,也隨之緊閉。
房間內,除了唐燦、趙漪,就只剩下了一個病懨懨的中年男人。
中年人,自然是聶顧。
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他的身體,雖然依舊沒有徹底康復,但是也好了一些,只要不進行太劇烈的運動,就沒有人什麼問題。
不過……
看到趙漪在場,他並沒有着急說話。
房間裡,除了他偶爾的咳嗽聲,倒是沒有其他聲音。
唐燦知道聶顧的擔心,笑了笑,輕聲說道:“沒事兒,不是外人。”
嗯?
趙漪怔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解。
愣神兒之際,唐燦再次開口:“聶顧,他是趙漪,你應該聽說過他的名字。趙漪,聶顧。”
聽到這個有些熟悉的名字,趙漪一下子站了起來,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好一會兒,纔有些艱難的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臉。
聶顧也是扯動嘴角,有些爲難的開口:“大人,有些事情,不便告訴別人。”
“不礙事兒。”唐燦笑了笑,隨口說道:“不管多大的事情,既然來了,就一起聽聽。”
他並非試探趙漪,而是實打實的信任趙漪。
這一段時間的接觸,他對趙漪的印象……很不錯。
外粗內細。
最重要的是,爲人厚道,靠譜啊!
“是。”聶顧看了看趙漪,也沒有過多的糾結,喘了幾口粗氣,便開口說道:“大非川,和以前不一樣了。”
“你先說說看。”唐燦沒有着急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說出來。
他準備聽聽聶顧究竟發現了什麼,在決定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我剛剛進入大非川的時候,一切如常。”
“進去沒有多久,我就遇到了隆慶。”
因爲身體不適,聶顧說話很慢,將一切娓娓道來。
“雖然時間還短,但是隆慶在大非川混的着實不差。”
“手底下,五百多人,就是大非川裡面混跡多年的亡命之徒。”
“我遇到的他的時候,他帶着人,正和另外一夥人打鬥。”
“幾乎是一邊倒戰鬥……”
“知道大人放心不下他,我就在他手下抓了個人,問了問。”
“隆慶這一段時間,幾乎每一天,都要戰鬥。”
“多的時候,一天甚至兩場、三場……”
“他的寨子,倒也是還可以……”
“……”
說來說去,聶顧終於說道重點。
“除了隆慶,我在大非川還遇到了一個人,耶律春才。”
嗯?
唐燦瞳孔猛地一縮!
這個名字,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了。
上一次聽到的時候,是童明德告訴他,大非川來人,帶來了耶律春才的頭顱!
“你確定?”
“是。”聶顧咳嗽了幾聲,繼續說道:“我問過他的手下,手下人,沒有一個認識他的。”
“都說這個人是突然出現在大非川的。”
“我算過算時間,和他從北大營消失的時間,一致。”
“而且……他身邊有人,是鎮北軍的人。”
“我偷聽了他們的談話,那個人,喊他耶律春才。”
唐燦聽着,眼睛眯了起來。
耶律春纔沒有死……
這件事情,就有些奇怪了。
而且,更奇怪的是,這件事情,和李藥師脫不開干係!
這個李藥師,想要做什麼?
大非川的事情,女帝、拓跋都已經摻和進來了,連李藥師也摻和?
可是,李藥師爲什麼選擇耶律春才?
聶顧沉默了片刻,像是給唐燦時間消化這個消息,也讓自己能夠喘息片刻。
畢竟,話說的太多,他的身體,着實有些吃不消。
過了一會兒,唐燦皺眉說道:“你是被耶律春才發現了?”
“不是。”
聶顧搖了搖頭,繼續說道:“隨着深入大非川,我也發現了大非川以往的鐵板一塊,出現了問題。”
“內部的爭鬥變強,而且,有人開始主張開放大非川,和大涼、高昌,甚至西邊的那個什麼狗屁的天竺合作。”
“不過,大非川幾個大的勢力,對於這件事情,都是一口回絕。那些小勢力雖然有興趣,但也奈何不了什麼。”
“接着,我又按照大人的說法,去打探許負的消息。”
“只不過……”
“我剛剛找人探聽了一下,許負,就找到了我。”
“他真的還活着!”聽到這個驚人的消息,唐燦不由得一下子站了起來!
“是。”說道許負,聶顧的眼中,也是帶着濃濃的震驚。
至於趙漪,則是一臉懵逼,完全不明白兩個人究竟在說什麼。
畢竟。
他對於大非川的瞭解,也僅限於大非川在大涼的西南方,是一片混亂之地。
“他看到我,並不驚訝。”聶顧做了幾次深呼吸,稍稍平復一下心情,緩緩說道:“他說,讓我留在大非川。”
“不然的話,九死一生。”
“我沒有當真。”
“因爲,他實在太平凡了,依舊穿着一身洗的發白的道袍,沒有任何特別的變化。”
“早知道,我還是應該相信他纔是……”
唐燦挑了挑眉,有心問一句。
只是話到嘴邊,還是沒有打斷聶顧的思緒,隨着他怎麼說。
“我跟着許負在一塊,待了幾天。”
“我看到了許多。”
“我見到了高銀柳。”聶顧說到高銀柳的名字,深深的看了唐燦一眼。
見他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變化,有些詫異,不過馬上又鎮定下來,接着說道:“後來,我又看到了鎮北軍的人。”
“這些人,全都被許負用手段,聯繫在一起。”
“也不是什麼神秘的手段,就是在這邊送一封信,在那邊送一封信。”
“兩邊告密。”
“當然,跑腿的事情,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