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換了一身紅裙,不是爲了聽你上奏的!
腦海中,忽然出現的念頭,嚇了女帝一跳。
不過緊接着,女帝定了定神,說道:“卿有何事。”
“聖上,臣聞推事院被取締。”
呼……
女帝心中鬆了口氣,點了點頭:“沒錯,此事是肅政臺負責的事情,卿家要幫謝相分擔些纔是,不能事事都讓謝相操勞。”
“是,臣正是爲了此事而來。”唐燦見女帝今天似乎挺好說話,也不兜兜轉轉,正色說道:“推事院冤假錯案衆多,臣以爲,當重審。”
“冤假錯案,該查清楚,若確實有錯,當平反昭雪!”
女帝沉默。
之前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冷聲說道:“唐御史想爲父親翻案?”
唐燦沒有猶豫:“是,也不是!”
“臣想翻案,不僅僅是家父唐雎謀反的案子,推事院的所有冤案,臣都想翻案!”
“臣,還想給欽天監老監正,許負的謀反案翻案!”
唐燦清楚的注意到,在他提到許負名字的時候,女帝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這個事情,絕對有鬼!
然而,他並不知道。
女帝眼角抽搐,並非不滿,而是釋然!
小書袋跟她說了,唐燦如果給老監正平反,就肯定不會是那個人。
這個答案,令她徹底的放鬆了下來。
哪怕,唐燦對她經常無禮,她也可以承受!
沉默中,女帝的表情,一點點的好轉。
“推事院之事,卿家所言有理。至於老監正的事情……”
女帝說了一半,又停了下來。
思緒不禁回到三年。
那一天,也是傍晚,監正許負,手持天書走進宮城,告訴她關於她的命運。
是夜,於摘星樓頂身故。
從哪一夜開始,摘星樓更名望星樓……
“他的事情,也可以平反。此事,卿下去辦就是了。”
唐燦沒有開口,目光灼灼的盯着女帝:“聖上,爲什麼?”
“當初許負爲什麼謀反,而今又爲什麼平反?”
女帝神色微變,沉聲說道:“此事,不是卿家需要知道的事情。”
“爲什麼?”
唐燦像是沒有看到女帝的表情變冷,目不轉睛的看着女帝。
“是不是,許負跟你說了什麼!讓你變得昏庸!”
“他跟你說了什麼!”
“你爲何要信他?”
女帝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喝道:“唐燦!你不要得寸進尺!”
“聖上!”唐燦咄咄逼人,一字一句:“你爲天下之主,又怎可聽信無稽之談,荒廢國事!”
“夠了!”女帝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胸口起伏不定,怒道:“朕自有計較!你若再說,唐雎的案子,朕就不爲他平反!”
“你若不說,平不平反,沒有意義!”
“唐!燦!”女帝咬牙切齒,恨得不行。
這個白癡,混賬,狗東西!
不識好人心!
朕都聽他的意思要將推事院的案子通通翻案,還是不知足!
“朕命令你,不準再提!”女帝聲音冰冷:“你若敢再說,朕就對你不客氣了!”
“我就問你,許負究竟跟你說了什麼?能讓你置天下於不顧!”唐燦也有些失態,逼近女帝的御案。
不知道是因爲女帝的昏庸,還是因爲她的堅持。
抑或是,對於女帝迷信的無奈。
“唐燦,你不要以爲立下些許功勞,就可以放肆!”
“你是不是記錯了,當初我寸功未立,就敢在大朝會上罵你!”
“你大膽!”
“你昏聵!”
“你找死!”
“有本事你殺了我!”
“婉兒!”
話音剛落,上官婉兒不知道從何處出現,三尺青峰,架在唐燦的脖子上。
“殺,我眨一下眼睛,就算我輸!”
女帝氣的身體顫抖:“滾!你給朕滾!將他押入天牢,不準給他吃飯,朕要餓死他!”
上官婉兒聽着女帝的話,哭笑不得,還是隻能望向唐燦:“唐御史,請吧。”
“我還會再問你的。”唐燦深深的看了女帝一眼,接着又裝模做樣的行禮:“聖上,臣告退。”
這一幕,再次把女帝氣的牙根癢癢。
甘露殿房門剛剛關上,女帝回身,取下長劍,殿內劍氣四射!
叮叮噹噹的聲音,再次響起。
中間,還伴隨着女帝的咒罵。
“白癡,弱智!”
“氣死朕了!”
“唐燦你個白癡!”
“你什麼都不知道!”
“氣死朕了……”
……
一段時間之後。
甘露殿,一片狼藉。
上官婉兒,重新出現在女帝的身旁,苦笑道:“聖上,移駕三清殿吧。”
“不去!”女帝像個生氣的小女孩,氣鼓鼓的坐在廢墟中。
可愛的模樣,令同爲女人的上官婉兒,都是一陣失神。
好一會兒,女帝再次開口:“那個白癡關進去了?”
“是。”
“記住,不準給他吃飯,朕要活活的餓死他!”
上官婉兒再次哭笑不得,心說您要是捨得讓他死,這會兒唐燦的七七都該燒完了……
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提醒:“聖上, 唐御史在天牢的事情,恐怕明天朝堂上又要……”
“不管!”女帝氣鼓鼓的打斷上官婉兒的話。
無人說話,甘露殿中有些沉悶。
過了好一會兒,女帝再次開口:“傳旨,讓謝安石主理,將推事院的冤假錯案,平反昭雪。還有……”
女帝皺了皺眉,補充道:“許負的案子,也平反,追封相府都督,諡號文……獻。”
上官婉兒不由得一怔。
女帝登基以來,還從未主動要給一個臣子諡號。
沒想到今天唐燦過來鬧過之後,竟然給許負文獻。
雖然好壞不知,但是聽起來,是個不錯的諡號。
女帝和許負,究竟發生了什麼?
“婉兒,你還不去?”
上官婉兒猛地驚醒,趕緊收斂心神,不再胡思亂想:“奴婢這就去。”
在她走後,女帝望着懸掛寶劍的牆壁,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