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闞廈的目光,郭壽心中也已明白,於是便道:“你也莫要多心,我可不是那狼心狗肺之人,也不是真的要將我這位族叔給逼上絕路,着實是因爲情況特殊,爲了大局、爲了君侯的目的,不得已而爲之啊!”
說着說着,這位郭家子弟便就嘆息起來,一臉的唏噓:“說起來,今日又有誰是真心想要壞了自家族人的性命?還不是情勢所迫!”
闞廈立刻便一臉理解的點了點頭,只不過這心裡到底是如何想的,卻是無人知曉了。
不過,在聽了這番話後,他確確實實的還是有所反應,等拜別了郭壽之後,便第一時間去了前面的營帳,面見了自己那位老上司。
一見到郭集材的時候,他就看到這位永昌名將一副怒氣哼哼的模樣。
“將軍,可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聽說您拒絕了那些來接您之人的請求。”闞廈恭恭敬敬的過去行禮,“不是說洛陽那邊過來請您過去嗎?您本來便擔心被那邊、能侯爺所誤會,現在墨先生帶人過來請您過去,不就等於是消除了誤會,那又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郭集材氣哼哼的說道:“若是侯爺就在洛陽,現在派人過來接某家,那某家必然是二話不說,直接就過去了,可現在這情況,可不是侯爺的人過來,是他墨賀派人來的。”
“那又有什麼區別?”闞廈這次是真的有些疑惑了。
“墨賀此人,其實不可深交,此人城府太深,更明顯是在隱藏着什麼,因此只能在公事上,與之相合,”郭集材緩緩搖頭,“若是尋常時候,那此人倒也不失爲一個不錯的同僚,可當前這種情況下,他必然不會再將某家視爲平等之人,爲了確保其位,此人或許要將我拿出去,作爲脫罪羊!”
“既然如此,那將軍先前爲何又要寫下那封信來?”闞廈的心裡,還是真正的疑惑,也必須要問出來,因爲想要達成任務,必須要清楚這郭集材心裡到底是如何思量的。
“那是爲了回去,還能掌握局面,”郭集材臉色陰沉,“某家提出的戰略,唯有某家方能真正施行、掌控,畢竟眼下這洛陽城內外,與他定襄侯在沙場上交過手,還沒有被擒、被俘,或者投降,或者戰死的,唯有某家一人!其他人做得到嗎?”
闞廈一下子就愣住了,仔細一想,好像國際所說的,還真是如此,但是……
這事總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但現在不是深究此事的時候,所以闞廈迅速帶過話題,然後直接問道:“既然如此,那將軍原本的想法如何?”
“我的想法,是他墨賀派人過來,請我回去,但不是這樣,派出一個兵卒小隊,給我傳達命令,然後我領着一部分兵馬回去,拯救洛陽於水火!”
“……”
闞廈聽得又是一陣無語。
您老人家都鬧成這樣子了,損兵折將、大敗虧輸,若不是我們幾個內奸得了定襄侯的指點,快速控制了兵馬,才能及時止損,否則你這已經是光桿了!
但這話肯定不能說出來,而且要儘快將這位送出去,一方面是爲了定襄侯的整個戰略,另一方面,則是讓郭集材繼續留下來,會出現很多的問題。
雖說在關鍵和危機時刻,是靠着闞廈力挽狂瀾,纔將敗兵之後的混亂局面,重新收拾起來,保住了一部分元氣,也建立了威信,可畢竟郭集材纔是這支兵馬名正言順的主將,哪怕他是敗兵的禍首。
所以他繼續留下來,時間一長,很有可能會重新奪得兵權,以及整個兵馬、戰略的主導權,那闞廈等人先前的努力,可就都白費了,更糟糕的,會影響定襄侯整個戰略。
另一方面,郭集材哪怕重傷,但畢竟頭腦清醒,手下也有很多的心腹和眼線,現在闞廈還能將其人控制起來,打着的藉口,就是讓郭集材養傷,而且防止有別有用心之人的靠近。
但時間一長,郭集材就會發現軍中異樣,並順勢與原本的心腹重新聯繫起來。
這些個念頭,在闞廈的心裡快速轉過,很快就讓他有了決定,於是就對郭集材道:“我明白將軍的意思了,那墨賀既是派出人馬過來,也不多問策略,只是讓您回去,即使有諮詢的意思,那恐怕也不會讓您主導,更是將您放在低位,確實不利於您的局面。”
“你知道就好,這件事若是他墨賀不能將這事搞清楚,某家自是不會回去!”郭集材冷笑一聲,隨後頗爲有底氣的道,“畢竟某家可不是真的全軍覆沒了,我現在還有着兵馬,還護衛着洛陽的安危,他墨賀真的敢卸磨殺驢?那某家倒要看看,他可能承受得了,某家的怒氣!到最後,還是他要妥協。”
“……”
闞廈再次無語了。
您哪來的兵馬?
還不是靠我們幾個內奸!
這些個兵馬,乃是我等在定襄侯面前的晉身資本,聽您這口氣,已經要摘果子了?摘果子還要緊,還要拿着我等的底牌,跑過去討好那個註定敗亡的永昌侯?這怎麼能行!必須要送走!
在這一刻,闞廈感覺自己郭壽附身,也急切的想要將這位心裡沒數的將軍送走,他們這些人冒着生命危險拼搏而來的結果,不能因爲此人毀於一旦。
一念至此,闞廈瞬間就感覺,自己的思路都通暢了許多,回憶着郭集材方纔的說辭,這腦海中便涌現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念頭,於是馬上便一本正經的抱拳說着:“將軍!此刻這局勢,何等的危急,便是再耽誤一刻,都有可能產生不可預料的變化,而這等局面,除了將軍您,又有誰人能真正扭轉?您不可因那墨賀的一己私利,便就棄整個洛陽局面於不顧啊!”
郭集材這般聽着,也不免動容,深深的看了自己這個副將一眼,緩緩說道:“也好,那你親自領兵,將這人馬都帶上,咱們回洛陽!”
“啊?”
闞廈頓時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