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輕輕的將一顆棋子放到了棋盤上,羅翔看了一眼對面的鄭興業,笑道:“興業,我看你這一會都魂不守舍的,可還是在想那玉宇樓中之事?”
鄭興業搖了搖頭道:“並非如此,我是在想這局棋。”
“哦?”羅翔眯着眼睛笑道,“那你可想出這局棋的關鍵了?可還有翻轉的機會?眼看着,我就要吃了你的大龍!”
“若是面對旁人不好說,但你的棋路,我是一清二楚,想在我這裡討便宜?”鄭興業冷哼一聲。
“這纔對嘛!”羅翔撫掌而笑,“你這樣子,纔是我認識的鄭興業,剛纔那般模樣,還以爲是被人奪舍了!”
鄭興業一愣,隨後也笑了起來:“倒是讓你擔心了。”
羅翔就道:“我實不擔心,知你早晚能走出來,他李懷算個什麼東西?靠着家族恩蔭罷了,不比你是真本事,”羅翔感慨起來,“我可還記得,當初你我相識,就是因爲你在你家祠堂,生生挫敗了你那個嬸子謀你家田產的計謀,然後庶子崛起,光耀門楣!”
“都是過去的事了,說出來作甚?”鄭興業嘴角勾起,但還是淡淡說着。
“這事足以看出……”羅翔還待再說,結果那邊卻忽然傳來消息,說是之前派出去探查消息的人回來了。
於是,羅翔也顧不上棋局了,急忙起身道:“怎麼耗費了這麼久?算了,先讓人過來!”
“怎麼了?莫非是家中出事了?”鄭興業也站了起來,“既如此,那我先行告退,若是有需要……”
“莫走,莫走,正是要你留下才是,”羅翔哈哈一笑,“好叫你得知,我這僕役是幫你打探消息去了。”
鄭興業一臉疑惑道:“幫我打探?”
“正是,”羅翔點點頭,詳細解釋道,“我知道你心裡不快,好好的魏家娘子,叫一個紈絝子弟佔了去,換了誰都不快活,只是旁人也就罷了,你鄭興業是我的好友,豈能讓你鬱悶?正好咱們回來的時候,先是見小國公召集人手,回來後,衙門中又有人來給我通報,說是那李宇匆匆而去,我就留下心來,派人去定襄侯府探查,結果那人一去不回!”
鄭興業立時就明白過來:“這是有所發現了。”
“是的,所以你也來聽聽。”
羅翔與鄭興業說話的時候,被派出去的僕役已經回來了,看模樣頗爲狼狽,臉上還有惶急之色。
羅翔一見就知有事,於是問道:“你這是怎的了?讓你去打探消息,怎麼去了這麼久,期間也沒個信兒傳來!”
那僕役卻直接跪地痛哭,口中道:“好叫主人得知,小人此番過去,實在是冒了天大的風險,差點就見不到您啦!”
羅翔不由意外,趕緊過去安撫,好一會才讓那人平靜,然後看了鄭興業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之色。
“……我一個不小心,就讓人捉了去,然後關在一間黑屋子裡,外面就是守衛,根本無法逃脫,更是心驚膽戰。”
等聽了幾句之後,羅翔問道:“可知道是誰人捉了你?”
那僕役搖搖頭道:“從始至終,都不見有誰過來,只有兩個小廝過來盤問,”說到這裡,他臉色難看,“這些人威脅小人,說是要嚴刑拷打,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把我供出去了?”羅翔的臉色也難看起來,但旋即深吸一口氣,“這事等會再和你算賬!先說情況,你到底探到什麼了?若是什麼都沒有,還泄了消息,那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有!有!有!”那僕役趕緊說道,“本來是沒問到什麼,但那些人將我放了之後,我長了個心眼,又轉了一圈,到周圍打聽了一遍,還找了個局內人,這才知道原因!”
“局內人?”羅翔頓時來了精神。
僕役就道:“是的,乃是城外杜家莊的幫閒,說是收了錢財,過來助拳的。”
“收了誰家的錢財?”鄭興業忽然問道。
“便是那定襄侯李家的。”僕役回答着,“說是讓他們拿了錢,聚集人手,到這侯府外面等候,也不說個清楚,我碰到的這個,說是因着事情耽擱了,去得晚了,說了兩句,就匆匆離開了,就這些還使了不少錢,否則他還不願意說,因着那李家的人,千叮萬囑的讓他保密。”
“竟是這般?”羅翔眉頭一皺,再看那僕役,又問了幾句之後,便擺擺手,“行了,大體上算是明白了,你先下去吧。”
那僕役扭扭捏捏的道:“那小人這次……”
“是功是過,要等這事分明後才能定,你先下去吧。”
打發走了僕役,羅翔就問鄭興業:“這事你怎麼看?”
“情報尚不完全,無法做出準確判斷,”鄭興業說着,注意到羅翔的表情,話鋒一轉,“不過,這招募幫閒人手,聚集在侯府邊上,卻又隱秘行事,出錢的還是侯府之人,想着那定襄侯的身子,以及你衙門裡那個李家人的動向,侯府怕是不安寧了。”
他頓時露出憂色。
“你怎的還擔心起來了?”羅翔見着反倒不以爲意,“侯府如果真出了什麼事,倒黴的肯定是那不可一世的紈絝子,我等看熱鬧還來不及呢!”
鄭興業卻搖頭道:“李懷固然不足爲惜,奈何這事與魏娘子無關,若是她也殃及池魚,我心何忍!”說着,擔憂之色更盛。
“果是多情種子,難怪那些小娘一個個的都離你不開!”羅翔面露敬佩,“也罷,那我便再派人過去打探,若是真有什麼事……”
鄭興業斬釘截鐵的道:“若是真有事,縱有萬難,亦阻不了我,定要救魏娘子於水火!”
羅翔滿臉敬佩:“好,既然你這般說了,那我定全力以赴。”話落,便又安排了人過去探查。
只是這次傳回來的消息就不甚清楚了,只是知道那定襄侯似是突發急症,隨後這侯府的諸多親戚便齊聚一堂,連城外的宿老都給驚動了,只是最後這些個人又匆匆而去,而整個侯府則大門緊閉,不許人隨意進出!
得到了這些消息之後,鄭興業卻越發擔憂起來,他對羅翔說道:“侯府怕是真有動盪!”
羅翔不解,便問其故。
“這侯府如今是主弱枝強,定襄侯病重,而那李懷更是個不堪事的,這般局面下,一旦有變,肯定是旁庶上位,你得的消息中就提了,連城外的宿老都去了,恐怕就是爲了壓住主家的威望!”
羅翔也明白過來,嘆息道:“若是如此,那爲嫡者危矣!”然後就見鄭興業急匆匆的要走,他趕緊一把拉住,“你要去做什麼?”
“自然是去救魏娘子,”鄭興業不假思索的說着,“你也不用擔心,我已有計策,雖有危險,但……”
“糊塗!”羅翔眉頭一皺,“如今局勢未明,你豈能輕易涉險?更何況,那是侯府,魏娘子再怎麼說,都是侯府的夫人,你這貿貿然過去,肯定要給人說閒話的,得從長計議!”
鄭興業卻急道:“若是那些人真要行事,李懷那等人自身難保,如何能護持魏娘子?”
羅翔便道:“莫要昏頭,魏娘子怎麼說都是魏家之人,是魏學士之女,那些人行事會有分寸的,倒是你現在過去了,一旦失陷,說都說不清,還是先冷靜下來,等明日我先去衙門,看那李宇如何,再安排了人詳細打探,實在不行,就去找我那位姑父,他總是有辦法打聽的!”
“可是……”鄭興業有些猶豫。
羅翔強硬道:“沒有可是,你今日就在我這裡住下,一有消息,立刻通報於你!”
鄭興業嘆了口氣,最後點頭道:“好吧,只是希望魏娘子能一切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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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來嚐嚐這個。”
侯府,致遠軒中,李懷正一臉懵逼的享受着自家夫人的服侍,他坐在椅子上,身邊的桌上擺滿了餐點,而魏如兮正拿着一碗湯羹,輕輕吹着,然後用小勺揚湯。
“這碗湯,聽聞在醉仙樓最近頗受追捧,好些個達官貴人經常品嚐,我也是託了閨友才能弄來這些,快趁熱嚐嚐。”說着,就要去喂。
“嗯嗯……”李懷很是不習慣,但總不好拒絕,只是覺得太過違和,畢竟你這人設轉變的也太快了點,也不矜持一下嗎?不會有詐吧?
這時,那系統旁白忽然跳出來:“……實在是對你無語了,+1槽點。”
李懷聞言一愣,他正想着怎麼增加槽點呢,現在就得了,就一邊喝着湯羹,一邊想着追問一二,這時候,李昌卻忽然進來,說是李慎過來了。
“可算來了!”李懷頓時精神一振,正要與魏如兮分說,沒想到後者已然是放下碗筷,點頭輕言道:“夫君先忙正事,妾身在此等候。”
“呃……好。”李懷深吸一口氣,然後趕緊起身,走到門外,又轉頭說道,“若是困了,便去睡吧。”
魏如兮輕輕點頭,也不回答。
李懷也不好再說什麼,就對李昌道:“讓李慎去書房,我在那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