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
爲首的那名兵卒,用審視的目光看着李懷,心中的懷疑之意,幾乎沒有半點掩飾,甚至他身邊的另外兩個兵卒,直接就亮出了兵刃。
李懷卻絲毫也不畏懼,只有被阻擋之後的焦急,但他很清楚,這種特殊時刻,守備和巡查自然要更加嚴格。
“我名皇甫懷,前幾日方纔拜見過府君……”
說到這裡,他忽然意識到情況不妙,他方纔只是焦急着想要將老師救回來,所以不顧一切的就跟過來了,結果來了之後才發現,徐淄等人進到了州牧府中,讓李懷有些進退維谷了。
要知道,不敢在大寧的定襄侯有着怎樣的權勢,但大周的“皇甫懷”也還只是一個寒門士人,雖說這個寒門子的背後隱藏着一大堆問題,但表現在表面上的還是與尋常人無異,其他都是不能暴露出來的。
一個寒門子,在這般敏感的時期——疑似軍中大將遇害——突然要上門,誰人有心思接待,又有誰會接待?
若是李懷說要面見州牧,那自然是見不到的,州牧日理萬機,平時,有些身份的人想要見面,都要提前多日預約,還不一定能見得着,更何況是李懷這種臨時上門的白身?
至於說要見徐淄,這同樣不容易,因爲這個敏感時期,很容易引起旁人誤會,哪怕自己拿出將軍學生的身份——那樣可能會更糟,因爲這個消息,在初期一定是會被嚴格保密的,爲了保密,相關人等不能泄露,知道的人則會被控制。
李懷已經不是剛穿越時候的小白了,根據這些年來的經驗,他十分有把握,自己只要提到徐淄的名字,那肯定是第一時間,就會被人控制住,即使要驗證身份,那也免不了去牢獄中走一遭。
這一入牢獄,審問、巡查,來來回回的程序這麼一走,時間可就耽擱下來,白白浪費了時間。
那要不要乾脆就回到剛纔,直接問一問徐淄?
但旋即,這個想法也被他否定了。
方纔是在大街上,自己正好碰到了徐淄,對方情緒激動之下,直接過來訴說,可即便是那個時候,徐淄也沒有挑明龍驤之名,而是以老師代指,被司徒允說明厲害關係之後,徐淄也表示了理解,並且控制住了情緒,說是過一會纔去接李懷,眼下之意,就是找個相對隱蔽的地方,再對李懷說明情況。
而當時那種情況下,即使李懷要求立刻跟隨,或者先找個地方去了解情況,恐怕徐淄也不會同意,因爲對方必須要先將消息傳遞給州牧府。
這種種想法,在李懷的腦海中快速轉動,也讓他的回答顯得有些遲疑。
對面的兵卒立刻就顯得更加警惕,另外兩個亮出刀鋒的兵卒,更是很不客氣的威逼上來!
正在這個時候,李懷腦海中靈光一閃,於是那嘴裡的話順勢一變,就成了:“……我與大公子也有交情,前幾日還曾持久,今日有要事想要通報於他,還望諸位能給傳個話。”
“大公子?”那兵卒面露狐疑,但最後還是點點頭道:“你在這裡等着,我去給你通報。”說完,他又看着旁邊的兩個兵卒,“你們在這裡看着他,不許他離開,也不能和其他人交談,明白了嗎!”
“頭,你放心吧!”
兩個兵卒點點頭,滿口子答應。
李懷鬆了一口氣,放下心來,就在這裡等着,他這時已經理清思路。
本來有一種可能,是大公子武青不在此處,但想來這麼大的事,肯定是要過來的,甚至有可能就和他的父親在一起,只要自己過來的消息傳過去了,那對方肯定知道自己是因爲什麼過來的,就必然會將自己叫過去,而且有很大的概率會和徐淄等人安排在一起。
當然,如果事情沒有這麼發展,那李懷就不會再猶豫,直接有一個回溯,回到碰到徐淄時的情形。
不過,接下來的發展很順利,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設想和預計在進行。
出了這麼大的事,剛纔那個帶頭的兵卒,也不敢耽誤時間,所以過了沒有多久,就帶來了讓了李懷進去的消息。
只不過,那位武青公子是讓李懷在廂房中等待,正好去安撫一下徐淄等人。
這可謂正中李懷下懷,於是在一名僕從的帶領下,他就這麼來到了徐淄所在的房間之外。
只是推開門的時候,他卻被屋子裡壓抑的氣氛給驚到了——
屋子裡一共有六個人,算上徐淄之外,另外五個李懷也都有印象,因爲這些人都是龍驤將軍的親兵、親衛,有些更已經從親衛,升任成了一些隊正和將領。
之前,以徐淄爲首的這幾人,個個都是身帶傷口、血污,現在顯是已經簡單處理過了,不僅傷口包紮了,連血污都去掉了,只是那破損和滿是血泥的衣服還穿在身上。
現在,他們坐在座椅上,一個個都是臉色陰沉,有兩個人更是滿臉怒意。
一見有人進來,六個人同時看過去,那兩個滿臉怒意之人,更是怒目而視,不過等他們看清楚了李懷的面容,便收斂了怒意。
“你怎麼來了。”徐淄鬆了一口氣,問道。
“實在是難以平靜,如何還能等得下去?”李懷實話實說,“而且我着實是想要知道,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師……老師到底怎麼了?爲何會變成這般模樣?”
“這事確實是等不住的。”徐淄點點頭,然後指了指身邊的椅子,“你來這裡坐着吧,我們的討論,你應該聽聽,你不是外人,如今這荊州城中,咱們龍驤一系的人幾乎徹底凋零,能出出主意的謀士,更是一個也無,我等帶兵衝鋒尚可,但思量這些個事,着實不利,你既然來了,正好聚首商議。”
李懷二話不說,走了過去。
他固然是急切想要知道事情經過,但看着面前的這個氛圍,也知道太迫切的問,說不定要弄巧成拙,畢竟他們又不知道自己是可以回溯時間的。
李懷這邊坐下,那邊就有人起身把門關好。
隨後,就見一人一拳頭砸在桌子上。
“咚”的一聲,衆人的注意力就都被吸引過去了。
“這荊州府簡直欺人太甚!這還沒怎麼樣呢,就想着吞併將軍兵馬!要我說,這次就是他們給我們設套,就是他們害得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