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坐在馬上,一副目不斜視的樣子,不過他的注意力並不在最前面、空蕩蕩的臺子上,而是在兩側的隊伍,以及帶領隊伍的人。
這幾天以來,李懷運用技能概念,操練兵馬,可以說是全心全意,不過並不意味着他兩耳不聞窗外事,恰恰相反,深刻經歷過大寧那邊情況的定襄侯,是很清楚外出作戰的時候,和友軍如何相處,也是戰略的一環。
“當初我領軍的時候,禁軍之中有山頭,而外邊的藩鎮兵馬更是各有歸屬,最要命的是,這禁軍之內有利益衝突,各自之間隱隱有敵意,那藩鎮之間也多有齟齬,甚至不乏仇恨,而禁軍與地方藩鎮之間的問題更大,衆多矛盾相互交織,不知道要有多麻煩,光是協調這些都足夠頭疼的了,更不要說帶着這個隊伍去打仗。”
心中感慨着,李懷越發意識到,這是一個問題。
“當初我在大寧,以定襄侯之爵位,加上諸多戰績累積下來的威信,才能勉強將各方壓制下來,就這,還因爲他們之間的矛盾,本來早就能回長安享福,結果生生被逼着又走了一回洛陽……”
回想這些,他免不了一陣唏噓,但更多的,還是對即將到來的交戰,在做着心理預期。
“現在,我可沒有那麼大的名頭和威望,不光如此,比起他們這兩家,我還算是個無名小卒,很有可能不光沒有威望,還會被人看不起,真實的,這是什麼展開嘛,明明我是百戰百勝的定襄侯……”
“好一個百戰百勝!+1槽點。”
“……”
李懷的思緒停頓了一下,然後在心中無聲的辯解道:“回溯的事情,不能算是發生過的,所以在哲學的意義上,我就是百戰百勝。”
“居然還辯解?+1槽點。”
“早晚讓旁白氣死!”李懷心裡嘀咕着,但理智的不再尋求辯解,而是繼續思考難題,“這如何和其他兩個人溝通是個問題,從我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這兩個人一個有錢有勢有名聲,一個則勉強算是本體勢力,畢竟一部分文家的人,遷到了荊南,而且本人武藝高強,聽說將軍中刺頭全部打了一遍,可見精力充沛……”
越是想,他越覺得此次出征,問題不少,或許都是考驗,但有些事,即使自己想要裝作不知道,也不行了,畢竟帶着一千多人,連同其他兩位,那就是三千多人,如果爲了一個考覈,多死了幾個,着實有些不該。
“交戰的流程,以及注意事項,我雖然知道不少,可還有幾個重點,等會要向老師詢問,比如說那周邊部族的兵力配置,就算不清楚,最起碼得知道要和什麼部族交戰,那些部族各自又有什麼樣的手段,除此之外,交戰之地的地形,這個肯定要說的吧?爲什麼這個也不提?真等我等詢問,還是想讓我等靠着其他方法瞭解,但短短几天時間,連熟悉兵馬都很是困難,更不要說其他了!”
這般想着,李懷不由暗暗盤算着,還有多少事需要注意的。
“兵馬器械的供給、糧草輜重的配給,以及補給路線、行軍路線,等等,這真是讓我們去打仗嗎?”
這般想着,他不由搖了搖頭,心裡居然有些沒底了,總覺得自己儘管有了戰陣經驗,可真要是到了關鍵時刻,恐怕還要看自己的槽點,夠不夠用了。
這麼想來……
“旁白君,你不如多吐槽我兩句?”
他心中嘀咕着,外在固然不動聲色,卻難免有些底氣不足的樣子。
兩邊,王旱與文挺卻是昂首挺胸,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他們也和李懷一樣,關注着自己的競爭對手,所以都注意到了李懷錶情嚴肅,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這心裡不免就有些想法了,都覺得李懷畢竟是寒門出身,哪怕被龍驤將軍和明鏡先生先後收爲弟子,可到底沒有見過大世面,一遇到事,就太過於放在心上了。
“皇甫懷這般模樣,看着是嚴肅以待,可分明是有些太過於鄭重了,真要是到了沙場上,反而要放不開手腳,是要吃虧的!”
不遠處,張明業遠遠地看着三人,輕笑着品評。
此刻,他正走在龍驤將軍的身後,並行的還有徐淄、鄭開仙等人,正在一邊走着,一邊看着,嘴裡還在議論、評論。
“明業,你這話,我聽着有些不對,”徐淄聽了張明業的評價,立刻反駁道,“鄭重對待,在任何時候都不是錯事,我覺得皇甫鄭重對待,恰恰說明了,他是知道此戰之關鍵的,相比之下,其他兩位看着胸有成竹,但不過是覺得自己掌控了兵馬罷了,以爲聽着麾下兵馬口頭上聽令了,就覺得一切盡在掌握了,卻不知道,這背後還有多少東西,是他們不知道的!”
徐淄還要再說,卻見龍驤將軍擺擺手,止住了爭論的兩人。
跟着,龍驤將軍看着兩人,笑道:“現在說這些,有些太早了,這次就是爲了讓他們儘快瞭解兵家事,分出高下,纔有此局,怎能要求太高?再說了,這練兵固然重要,但如何看待此戰,一樣不可忽視,等會就要問問他們,這三日以來,有什麼準備,大概就可見一點端倪,等戰後,更是高下立分,不用你們在這裡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