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發了多少紅包？”
“星仔的十萬，其餘演員一萬到五萬不等，剩下的加一起……一共能有五十萬吧。”
許久沒聽到女友回話，秦慕楚回過頭看去。
楊蜜皺着眉頭站在沙發後，手指捏着自己下巴，思考着什麼。
配上今天一身黑色西服，還真有點職場女強人的感覺。
好半晌，她突然擡起頭，目光炯炯：
“周星星是不是在片場幹了什麼？”
雖然是問句，可語氣卻十分篤定。
“就是太較真了，有時候顯得有些……”秦慕楚頓了一下，說道：“不通人情。”
這還是說好聽了。
直白點就是周星星在片場把人得罪完了。
他拍戲時可以一心只考慮電影，只要能得到好的要求，其他東西都可以忽略。
可演員不是沒有感情的工具，有喜怒哀樂的，有時候周星星不注意說話方式，當衆給人難堪，讓人下不來臺。
像袁華、袁秋都是老資歷了，和洪精寶一個輩分的，在片場周星星也是說罵就罵，一度讓場面變得很冷。
而且周星星也不是很能體諒別人，覺得自己可以爲電影犧牲的東西，別人也可以做到。
就像《功夫》裡有一場花盆砸到包租公頭上的戲，拍了十幾條都沒過。
花盆雖然是特製的道具，可哪怕是塑料的，連着砸十幾次也頂不住啊。
袁華頭都砸出大包才過，周星星也沒想着說些好話安撫一下，反而因爲鏡頭達到要求哈哈大笑。
袁華雖然當時沒說什麼，但心裡難免有疙瘩。
類似的事還有很多。
周星星這種搞法，遇到和他同樣對電影極度苛刻的人，自然是惺惺相惜。
可這樣的人畢竟是少的。
如果電影大獲成功，大家收穫了名利，那之前受的苦還能拿出來營銷一波。
導演認真，演員敬業。
互相吹捧一番，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要是電影失敗了，或者哪天周星星出了什麼變故，那可就是罵聲一片。
秦慕楚發紅包也算是給周星星善後，同時傳達一個意思。
我知道你受苦了，所以花錢補償，你收下了，那以後還要再拿這個事出來說，那……
楊蜜眨巴着眼睛，摟住男友的脖子，感慨一句：
“當老闆好麻煩啊，要考慮好多事情……”
她歪頭看着男友，問道：
“這是不是書上說的‘御下之道’？”
御下之道……
秦慕楚一愣，接着莞爾一笑，搓了搓女友的頭髮：
“伱想哪去了？星仔是我朋友，幫他擦屁股而已，什麼御下不御下的，你哪本書上看到的？”
楊蜜還真回答了，掰着手指頭算道：
“《怎麼當好一個老闆》、《老闆和員工的相處模式》、《如何讓員工死心塌地》、《女總裁和弱弱秘書……》……”
話語驟然一停：
“咳咳，都是教怎麼做一個好老闆的書。”
秦慕楚一開始還認真地聽，聽着聽着就發現了不對勁。
“最後一本是怎麼回事？”
“什麼最後一本？《如何讓員工死心塌地》？”
楊蜜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企圖矇混過關。
“裝是吧？秘書那個怎麼回事？”
秦慕楚覺得頭頂很危險。
楊蜜見瞞不住，臉貼着男友的臉蹭了蹭，笑道：
“放心啦，小醋罈子，我要找秘書肯定也是女的啦。乖，姐姐去洗澡嘍，mua～”
香了一口，便轉身走向浴室。
秦慕楚摸了摸臉上殘留的溼潤。
哦，女秘書。
那沒什麼……嗯！？
猛然站起。
兩分鐘後。
浴室傳來驚呼。
“啊！變態！你要幹什麼？”
“我要及時把你掰正過來！”
……
翌日。
清晨的陽光撒在牀上千嬌百媚的身體上，秦慕楚拍了拍女友挺翹的臀部，得到三兩聲囈語，露出得意的笑容。
經過他昨晚的辛勤努力，相信楊蜜已經對豆腐的製作工藝興趣大減，只要再連續鞭策幾日，應該能挽救這個走上歧路的少女。
日行一善，完成！
穿好衣服，又給女友留下一張字條，開車出了四合院。
今天他要去特效公司看一下進度，順便再去趟公司，商量一下電影的宣傳方案。
畢竟這次《盜夢》可是要全球跑，沒個具體的計劃可不行。
[燧人氏]的團隊負責人之一徐建知道秦慕楚今天會來，早早地就在門口等候。
和秦慕楚也不是第一次接觸，知道老闆不喜歡客套，立刻彙報起工作進展：
“現在只剩下城市翻轉折疊的特效沒完成，已經做了一大半了。主要是路子找對了，後面能快上很多。”
說到這個，他臉上出現興奮和驕傲的表情。
“哦？比好萊塢怎麼樣？”
秦慕楚見徐建這樣子，半開玩笑地問道。
“絕對不差！”
徐建回答得很有底氣。
[燧人氏]裡都是技術宅，格子衫小平頭的老實人，徐建算是懂點爲人處世，但也很有限，在技術方面從不吹牛。
既然說了不比好萊塢差，那就絕對不會差。
秦慕楚還是相信他們的，點點頭又問道：
“街道爆破的那場特效做好了嗎？”
“這是老常團隊負責的，昨天剛做好，那場特效要求很細，又是和實拍的爆破結合，難點就在於看不出特效製作的爆炸物……”
技術宅下意識開始科普，然後拍了拍坐在電腦前戴着耳機正工作的一個員工：
“老常，把街道爆破那場戲導出來，秦總要看……老常，老常！”
徐建連喊了兩聲沒反應，還是伸手摘下耳機，這才讓對方回過神。
“幹……”
話沒說完，秦慕楚也不知道常鴻鬆接下來說得是問句還是感嘆句。
常鴻鬆見到秦慕楚，立刻站起身，有些拘謹：
“秦總，不好意思，沒聽見……”
“沒事，工作認真嘛。”秦慕楚笑笑。
這是[燧人氏]的另一個負責人。
[燧人氏]當初組建是趙茗玉直接花錢買了兩個特效團隊。
一個是徐建帶的，另一個就是常鴻鬆。
公司就是在這兩個特效團隊的基礎上又招兵買馬，不斷擴大規模。
“老常，秦總要看那場街道爆破做得怎麼樣。”徐建提醒道。
“哦哦，好，馬上。”
常鴻鬆立刻從椅子上掛着的書包中找出個優盤，插進主機，接着一番操作，很快就出現視頻畫面。
“秦總，您坐。”
常鴻鬆殷勤地拉開椅子。
秦慕楚看了他一眼，上次自己來他雖然恭敬，但可沒這麼殷勤。
“秦導，您先坐，我給您倒杯飲料。”
徐建也咧着嘴笑，說罷就轉身離開。
這笑容，怎麼說呢。
“徐總以前演過宮廷戲？”
秦慕楚問旁邊的常鴻鬆。
“啊？沒聽老徐說過啊。”
常鴻鬆不明所以，撓了撓頭。
秦慕楚搖搖頭沒說什麼，點擊鍵盤開始播放視頻。
這段視頻是唐尼指導劉汐茜扮演得[築夢師]第一次築夢，在街頭劉汐茜意識到這裡是夢境，造成了夢境不穩定，導致街道兩旁發生爆炸。
唐尼和劉汐茜坐在圓桌旁喝咖啡，旁邊是紛飛的爆炸物，擦着他們的髮絲飛過。
而兩人身處爆炸中央，卻異常淡定。
一靜一動。
極具夢幻與衝擊感。
比“不回頭看爆炸”還要裝杯。
“不錯。”秦慕楚誇讚道。
起碼他看不出特效裡有不真實的地方。
這場戲本身也是實拍，因爲沒有火焰色彩的爆炸更能體現夢境的不真實與天馬行空，所以採用的是氣體爆破。
不過有些地方還是得特效製作，比如大樓的爆炸，和地面的爆炸。
倫敦政府不允許他真的“炸樓”“炸街”，哪怕秦慕楚願意賠償都不行。
還派了十幾個荷槍實彈的警察監視劇組，就挺……沒禮貌的。
“秦總，來，趁熱喝。”
這時，徐建也端着個杯子來了。
秦慕楚順手接過小嚐了一口。
尼瑪，苦得他差點沒吐回去。
徐建從秦慕楚的面部表情也能看出他不是很喜歡這個口味，連忙解釋道：
“秦總，公司只有咖啡……哦，還有可樂、雪碧，冰的常溫都有，您要的話……”
“還有茶……”常鴻鬆補充道。
“對，茶，您愛喝嗎？”
秦慕楚看着兩人，也不想和他們繞，直接問道：
“徐總，常總，直接說吧，有什麼事？”
“嘿嘿，那個……”
“這個……”
兩個大老爺們還有些扭捏。
最終還是常鴻鬆說道：
“秦總，就是今年的那個……還沒來，我不是催啊，就是，往年這個時候都到賬好幾天了。”
他食指和拇指搓了搓，臉上是不好意思的笑容。
“對，本來其實公司賬上還有那個的，這不是研究了個新技術嗎？訂購了一批新的設備，那個就有些緊了……”徐建幫腔。
秦慕楚有些無語：
“錢就說錢，別那個那個的，搞得好像什麼奇怪的東西一樣。”
“嘿嘿，是是。”
兩人連連點頭。
“錢一直都是趙總在管的，我還真不瞭解。正好我一會兒要去趟公司，問問她。”秦慕楚說道。
“那就好……不是，麻煩您了。”
兩人似乎鬆了口氣般，對視一眼喜笑顏開。
秦慕楚看出了點故事，問道：
“錢沒按時到你們怎麼不直接打電話問趙總？”
“額……這個，這個。”
一陣支支吾吾。
“這樣，一會兒你們跟我一塊去趟公司，新地址你們還沒去過吧，以後兩個公司合作少不了，多聯繫，正好還有個事告訴你們。”秦慕楚直接拍板。
兩人當即面露難色。
徐建試探地問道：
“秦總，什麼事能在這兒說嗎？”
秦慕楚這下是真的好奇了，
“你們這麼怕去[朝秦暮楚]，怕公司給你們扣那兒了？”
“不是，不是怕公司……”
徐建和常鴻鬆對視一眼，只能答應下秦慕楚跟着一起出發。
……
按照地址，車很快停在一棟大樓下。
[朝秦暮楚]的新地址。
大樓沒有之前大廈那麼宏偉，只有十五層，在周圍一棟棟矗立的三十多層高樓中，像個小矮子一樣毫不起眼。
但設計的造型很有特色，並不是正常的那種四四方方的長方體樓，而是一個光滑的曲面體。
曲面體間隔相同距離，有一條黑色的水平直線劃過，整體看起來就像一張巨大的、邊角有些褶皺的紙張。
而“紙張”的“第一行中間”，也就是大樓的最高一層中間，寫着“朝秦暮楚”四個大字。
到了晚上，剩餘幾行空處會投影出“我們把那些拍成電影……”。
兼具科技感與藝術感。
這麼奇特的設計，自然引來了不少遊客，特別是當他們知道這是家電影公司之後，來參觀的人就更多了，紛紛在大樓底下拍照留念。
也就是時代太早，要是放以後，妥妥得是網紅打卡點。
這事還上新聞了，許多媒體想採訪，不過秦慕楚沒理會就是了。
以前公司在大廈，還可能有別的公司員工打擾，現在有了自己的一棟樓，安保設施那叫一個“水泄不通”，根本不可能有外人混進去。
“臥槽，和特碼特效做得一樣。”
技術宅即便被震驚到爆粗口，也是專業相關的東西。
[朝秦暮楚]公司的大樓矗立在那，確實和周圍格格不入。
“看到旁邊的空地了沒？”
秦慕楚指着公司對面的一大塊空曠處。
“看到了。”
“努努力，五年內把[燧人氏]的公司遷到那兒，這就是我要說的事。”
“……秦總，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儘管嘴上不相信，可徐建和常鴻鬆兩人已經開始商量起大樓的造型設計了。
旁邊就有個這麼“炫”的公司，他們也不能差了。
有考慮設計成一根“筆”的想法，正好和[朝秦暮楚]大樓配套。
秦慕楚沒參與兩人的奇思妙想，找了個員工安排好兩人，就去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很快公司的宣傳總監楊可愛就走了進來。
“秦總，趙總還在開會，讓我先來向您彙報，這是《盜夢》電影的宣傳方案。”
楊可愛遞上一個文件夾。
秦慕楚看了下，大概就是那一套。
各個國家跑綜藝，線下活動，沒什麼特殊。
不過他還是有些意見：
“《快樂大營》就不要參加了吧，太……”
秦慕楚沒說出口，但楊可愛明白什麼意思，面露苦色：
“秦導，幼稚是幼稚了些，可是這綜藝是咱們國家最火得了，宣傳作用還是很大的，其他綜藝都差了一檔，咱們公司項目宣傳都離不開它的。”
聞言，秦慕楚思考了會，還是答應下來，
“行，那就這樣吧。”
“對了，秦導，首映是放在國內還是國外？”
“國內。”
……
“[燧人氏]的錢明天就能到賬，銀行那邊出了點狀況，放款時間慢了幾天。”
趙茗玉首先解決了徐建哥倆的問題。
“行，那邊的錢不能斷。”秦慕楚點點頭。
不過想起什麼，說道：
“錢還夠嗎？”
公司新蓋大樓，這可不是一筆小數子。
而且去年投資電影又花了七個多億，現在這些資金都還沒回流呢。
“這點不用擔心，公司蓋大樓的錢是貸的銀行款。”趙茗玉很冷靜。
秦慕楚心裡一顫。
貸款這事趙茗玉說過，不過他當時沒在意，認爲只是小貸款，可現在是貸款造了一棟大樓。
這得多少錢？
勉強維持着面上的淡定：
“貸了多少？”
“十個億，銀行還想多貸，沒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