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飛昇盡頭的星霄在天虛子的手中緩緩變成了一條大黑犬，鄭靜姝的心中卻沒有絲毫的喜悅，反而是感到了一種徹骨的寒意。
“星霄也好，我也好，無論我們誰勝誰負……最後都是他贏。”
不知爲何，此刻的鄭靜姝腦海之中突然想起了大光明佛死前的模樣。
“是啊。”
“可笑。”
“真是可笑。”
回想起兩界之中的無數廝殺，無數人爲了活下去而豁出性命的戰鬥，鄭靜姝卻只覺得這一切在仙人的面前顯得越發可笑起來。
“林星、大光明佛、星霄……又或者是我……”
腦海中閃過一幕幕強者敗北的景象，鄭靜姝心中暗歎道：“我們太過狂妄了。”
“再強大，再天才，再不可一世又如何？”
“冥山派也好，星霄也罷，不論誰勝誰負都是天虛子的勝利，雙方的戰鬥根本毫無意義。”
“仙人永遠都是仙人，凡人永遠都是凡人，各司其職，不要妄想，方是長治久安之道……是啊，凡人的野心註定會失敗，只會給下界帶來巨大的混亂和傷害……”
就在她這麼想着的時候，已經收到了景詩語從通訊器發來的消息。
從頭到尾閱覽了鄭靜姝、星霄這一場爭鬥，以及最終天虛子的出現後，趙婉兮只覺得自己陷入了一種深深的驚愕，以及對於未來的惶恐之中。
“此事至關重要，必須將事情立刻通知到景詩語那邊……”
“竟覺得自己可以左右仙人的決定……”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夾雜着景詩語堅定不移的聲音。
“景詩語，按照那未來記憶中的內容來看，不論星霄還是冥山派，誰勝誰負都沒有意義，所謂的飛昇之路上更有着極大的危險，就算勉強通過也將面對天虛子的狙擊……”
不過關於景詩語實力的思考只是短短一瞬，趙婉兮的大部分注意力還是集中在了未來記憶的內容上。
劇烈的碰撞聲中，景詩語回答道：“不要妄動。”
這一刻，鄭靜姝原先在心中升起的憤怒、不甘、衝動……全都漸漸消失，緩緩化爲了一種堅定，對於冥山派的計劃越發深信不疑。
此刻的鄭靜姝再次想起了天虛子曾經所說過的話。
趙婉兮心中暗道：“在和姑射激斗的同時，竟然還能感應未來記憶那邊的內容嗎？景詩語自從踏入第四傳承以來，這進步速度便越來越快了。”
雖然趙婉兮沒有明說，但景詩語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創建新世界，建立一個秩序森嚴的未來，這纔是最適合這個世界的。”
“事情我已經知曉了，接下來靜觀其變，特別要注意星霄和那素曜仙姑的動作。”
不過雖然大量情報讓趙婉兮感覺到驚愕，甚至有一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錯亂，但她位於數據空間中的意識很快便反應了過來，並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這不只是我們的失敗，更是整個天下面對仙庭的敗北。”
伴隨着畫面陷入徹底的黑暗，關於未來記憶的信息已經徹底結束。
“還有那飛昇之路上的兇險，完全就是一條絕路……”
……
聽到這個回答的趙婉兮感覺到一絲失望。
“還要等？”
“可師兄真的很有可能去了飛昇之路。”
“若是遭遇了天虛子的伏擊……”
景詩語打斷了趙婉兮的說話，直接回應道：“林星沒有出現在那些未來記憶中吧？”
趙婉兮：“可是……”
景詩語冷冷說道：“對方是在故意施壓，不要理會。”
但這顯然無法完全說服趙婉兮，她忍不住回道：“但萬一錯了呢？萬一是師兄將這些記憶送到此刻，是他在向我們發出警告……”
景詩語：“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絕不是林星行事的作風，更不符合他的個性，一定是他將天虛子逼到了這一步，使得未來的勝負影響到了現在。”
“趙婉兮，沒有我的准許，不得有任何妄動。”
感受着斷開的信號，趙婉兮陷入了一種強烈的猶豫不定之中。
“真的要繼續等下去嗎？”
“情況已經危險到了此等地步，不論冥山派和星霄都被仙庭掌控，若是連師兄也在飛昇之路上遇險的話……”
在數字空間中反覆播放着未來記憶的畫面，越看就越是讓趙婉兮感覺到憂慮。
即使知道景詩語說的可能正確，但感受着天虛子那股僅僅從回憶中傳來也仍舊恐怖異常的壓力，便讓趙婉兮始終難以定下心來。
……
大海之上。
一片電閃雷鳴，天地之間盡是狂風暴雨。
而兩股恐怖的力量便不斷撕裂天空和大海，掀起海嘯和風暴。
數百米長的巨掌狠狠落下，巨掌下方的大氣如同被直接抽乾，不斷爆發出轟轟的炸響。
另一隻金色的巨掌則是破海而出，與之猛烈撞在了一起，在天地間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地震、海嘯。
姑射仙子的怒意越發沸騰，如同一座火山般不斷爆發出恐怖的波動。
“景詩語！你也看到那未來記憶了！爲何還要阻我？”金色的香火願力化爲一個個巨大的人形阻擋在了景詩語的意念。
若說姑射仙子的意念如火山般噴涌，那麼此刻景詩語的意念便好似冰山一般一片沉靜。
“姑射，到了這一步都沒有關於林星的記憶出現，你還不明白嗎？”
“林星在未來一定一次都沒有敗給仙人，所以對方纔一點點關於林星落在下風的畫面都沒辦法傳來。”
感受到景詩語這番意念的姑射仙子只是覺得更加狂怒，更加不解。
“就憑這麼點蛛絲馬跡？”
“你就沒想過可能是仙人的攔截？可能林星的力量已經無法傳遞穩定的信息？”
“這些未來的信息……可能是林星最後的呼喚了！！”
金色的香火願力越發純粹、閃耀，如一片片琉璃般散佈在天地之間，不斷共鳴着景詩語的意念。
景詩語淡淡道：“我相信林星。”
看着一臉堅定的景詩語，這一刻的姑射仙子不知爲何……只感覺到越發的憤怒。
“這他媽的都是你的臆想！”
“瘋了！你真他媽的瘋了！”
姑射仙子已經不願再聽到景詩語的這些瘋言瘋語。
“景詩語，我知道你嘴上說着要和我死戰一場，但始終留了手。”
“我也是如此，因爲局勢，因爲敵人的存在，我也始終沒有將自己的力量去盡，始終留有餘地。”
景詩語知道對方說的不錯，雙方的戰鬥始終留有餘地，出手後總想着躲開傷勢，總是找機會進行恢復，雙方的感應更是不斷向外放開，只爲了留意局勢變化。
“但現在……”
姑射仙子死死盯着景詩語：“三招之內，我們分勝負吧。”
“我會爆發出我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潛力，所有的積蓄，三招之內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海上的狂風暴雨越發激烈，兩人的意念和力量不斷升騰，眼中不知不覺間只剩下了對方，似乎再也不關心外界的一切。
……
破碎的沙灘上。
在景詩語和姑射仙子交手的餘波下……被攪得一片狼藉的海邊。
自稱爲星霄的男人緩緩睜開了眼眸。
在剛剛和素曜仙姑的交流中，不只是對方看到了他腦海之中的未來記憶，他也獲得了對方的未來記憶。
就在這時，一旁的無人機中傳來了趙婉兮的聲音。
“你的未來記憶之中，並沒有星霄飛昇的過程。”
“所以伱不是星霄吧？你究竟是誰？”
聽到趙婉兮的問話，男人微微一笑道：“我是否是星霄，只看你們對於一個人的定義是什麼了。”
“事實上在某個時間，我也被人叫做星霄。”
趙婉兮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她曾經從林星和景詩語那邊知曉過對方的情報。
“你是白海流？那個星霄的前身？”
白海流嘿嘿一笑，渾身的筋肉骨骼微微變化，已經變成了一名老者的模樣，他滿是感嘆地說道：“這未來如此令人絕望，林星又打算如何做呢？”
發現趙婉兮沒有回答，白海流也不在意，只是嘆息一聲道：“大光明佛也好，冥山派也罷，就算是我和星霄……終究也敗了。”
“敗了啊。”
“也許這世間最後有機會勝過仙人的……”
就在這時，白海流猛地轉過頭來，看向了一旁的素曜仙姑。
自從觀看了未來記憶的內容之後，素曜仙姑便始終定定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趙婉兮一開始只覺得對方是因爲未來記憶的內容遭到了太大的衝擊，一時之間呆愣在了原地。
但此刻隨着白海流的關注，她也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
只見素曜仙姑緩緩擡起頭來，整個身體是在一股無形的力量下飄飛起來。
“她出什麼事了？”
白海流一開始也滿是不解，上前一步便伸手抓向了素曜仙姑的手臂。
他試着感知對方的記憶，想要看一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而在他的感知之中，那四份未來記憶便如同四個碎片，此刻齊齊匯聚一堂，竟然漸漸結合到了一起。
“記憶在結合？”
“爲什麼？”
“這四個記憶根本不來自一個人啊。”
白海流驚訝地感應到，那四份記憶徹底融合之後，竟然成爲了一份完整的意識。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