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曦聽到這話望了望自家老闆，然後又望了望李施施，最終淺淺一笑：“嗯啊。”
她叫上林曉溪：“曉溪我們先回去啦。”
林曉溪：“嗷~”
她是巴不得和陳曦一起回去的，在她看來李堯杵她倆中間實在是太礙眼了，她挽住陳曦的胳膊，歡快的遠去，省城的黑夜漸漸包裹住他們的背影，兩旁的路燈點綴出好看的構圖的；只是林曉溪也有些好奇啊，她走在陳曦旁邊，側臉望向陳曦問道：
“陳曦姐你不怕嗎？”
“怕什麼啊？”
“萬一李大蹄子讓他學姐叼走……我跟你說現在男人頂受不了學姐那樣的姑娘啦！”
“老闆不會的。”
林曉溪有些不懂，李堯怎麼就不會了呢？
陳曦笑了笑：“別瞎想啦，回家了。”
林曉溪：“嗷（???）~”
路上，
李堯目送陳曦他們走遠後才轉臉對學姐道：“您想跟我聊天就聊唄，直接跟我說我又不得跑了，你還跟陳曦說什麼借我一會兒，不像話了啊。”
學姐深吸一口氣，削瘦的肩膀聳起來彷彿在醞釀什麼。
過了會兒，
她才說道：“你跑得次數還少嗎？”
李堯：“……”
好吧，
是他有點不像話。
學姐：“陪我走會兒吧。”
說完她自顧自走在路上，秋夜的晚風涼絲絲的，省城的道路上這會兒車水馬龍，來往行人的臉上都沒什麼表情，可誰知道他心底是不是也揣着一個火熱的人呢？
穿過慢慢長夜的道路，
跨過大半個通勤的城市，回到那個亮着溫暖燈光的家裡。
推門進去後和相愛的人擁抱在一起，細數這一天裡發生的許多瑣事。
日子或許有些平淡，平淡到的讓人有些想哭，或許偶爾也會羨慕那些爲了愛情搞得撕心裂肺的人，有時候甚至都想不起來當初的兩個人是怎麼在一起的；好像誰也沒追誰，相處那麼久似乎也沒爭吵過什麼。
甚至會因此懷疑那是不是出現在自己生活裡的幻覺，
可看着對方笑，
看着對方爲自己的事情着急，看着他一點點填滿自己的生活。
就知道這不是幻覺。
嗨，
想太多了……
李施施終於把憋了好久的氣息吐出來，微涼的夜裡她的吐息變成一條極淡的白霧……原來，夜已經這麼涼了啊。
她笑了笑。
最近這一年她好像把很多很多幻想都和身邊這給我男人掛在了一起。
想象裡的生活簡約，乾淨。
有他，有她。
他們走了好長一段路，可學姐什麼都沒說，只是臉上掛着奇怪的笑容慢慢走着。
李堯也沒催，不說話跟在旁邊。
終於，
等他們走到一座天橋上的時候，學姐望着底下車來車往的馬路笑道：“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我跟着我爸……他是個做學問的，感情很淡薄，一直也沒續絃。
小時候嘛，總有些小孩兒會對你充滿惡意。
很沒道理……可能僅僅因爲你穿了好看的鞋子，有了新書包，甚至長了一張好看的臉蛋就會欺負你……而我是單親呀，就被欺負的厲害。很多小朋友都不跟我玩，甚至排擠我，說我壞話。”
說到這裡，
學姐低下頭：“我好委屈的。”
“我找那個男人哭訴，可那個男人卻告訴我，既然他們排斥我那我就不應該跟他們玩，應該努力和他們拉開差距——那些充滿劣根性的人形動物會對唾手可及的美好肆意褻玩甚至加以破壞，可當你足夠優秀讓他們遙不可及的時候，你會獲得上層從青睞，而你的同齡人將會畏懼你，繼而豔羨你。”
李堯：“……”
學姐聳聳肩：“那時候我小嘛，聽不懂。”
可是她明白了，
只要做到極致的優秀就不會有人再欺負她，老師會喜愛他，調皮的學生會因爲她一句話就被老師提到外面罰站，她會成爲很多人口中“別人家的孩子”，一切凌辱都會被那些同齡“人形動物”的父母扼殺。
哪怕是她錯了，
她也是對的。
初二那年，她真切的認知道這個世界的本質——因爲她誣陷了一位曾經欺負過她的同學，那位同學甚至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被通報批評，甚至被家長狠狠打了一頓。
她後來甚至企圖用校外人員威脅自己。
可是……
好好笑啊。
她只是冷靜的說只要弄不死她，這些都會被老師知道，你會被記大過，甚至逐出學校，而你的父母則永遠無法擡頭。
學姐清澈的眼眸似乎蒙上了一層陰翳，她到現在都記得那小女孩眼裡的驚恐。
甚至記得對方驚恐的眼睛裡自己矜持又淺淡的笑容……
啊，
我真是個壞女人呢。
學姐的聲音空靈，悠遠，彷彿囈語一樣說着往事。
李堯靜靜的聽着，等到學姐那邊不說了，周圍一下變得好安靜，天橋欄杆邊的花草裡傳來蟋蟀的叫聲，車流聲和從整個城市空腔內傳來的舉動呼嘯混合在一起，編織出這個城市的音律。
良久，
李堯才說道：“這不是你的錯。”
學姐笑了笑：“我知道。”
李堯放緩了語氣：“這不是你的錯。”
學姐笑容緊了緊：“我知道。”
“這不是你的錯。”
“我知道……”
學姐頭深深低了下去，雙肩不停的顫抖壓抑着從胸腔裡的傳出的低泣……可是，好難啊……眼淚忍不住從眼眶裡涌出來，怎麼也控制不住，該死的！
李堯攬住學姐的肩膀，強有力的臂膀一下鎮住了學姐的顫抖，突然而來的臂彎一下摧毀了學姐的防線。
她終於忍不住，
失聲痛哭起來。
她哭的好徹底，歇斯底里的哭聲彷彿要把自己的軀殼都撕裂。
“我討厭你，李堯！”
李堯點點頭：“我也討厭我自己。”
像他這樣的有錢人啊……可真是太討厭太討厭啦。
等到學姐終於發泄完，她一把推開李堯，背過臉去整理自己凌亂的髮絲和妝容：“我剛是不是太丟人了？”
李堯：“纔不會明明可愛多了好嘛。”
噗……
學姐忍不住笑起來，還帶着淚痕的臉一下明豔綻放。
李堯看得有些楞……
可惜學姐沒注意，她深深鬆了口氣，說道：“我剛騙你的，我還是很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