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炎眼中有些緬懷和感傷,片刻後,他才說道:“你我都知道,肖戰雖然天賦不錯,但是頂多與我們差不多,想要成爲真正的天才,驚天動地的絕世天才,卻是沒有任何的可能。”
頓了頓,端木炎嘴角含着一絲笑意,他說道:“葉白卻是真正的絕世天才,所以用肖戰換葉白,這筆生意怎麼都不吃虧。肖戰可以有很多,但葉白卻不一定會有。”
端木炎氣的笑了,他譏諷說道:“柳穆,你不去俗世裡做個商人,實在是太可惜了,還真是修行耽誤了你。”
柳穆也不介意這句話,反而是微笑說道:“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世間不會有如果二字罷了。”
端木炎有些齒冷,他厭惡的看着柳穆,站起來說道:“多年交情,就到這裡吧,你且呆着,若是如意也出了什麼事情,不光是丹殿,我們神鈴宗,也不會與你們善罷甘休。”
這一次,柳穆笑容消失,沉默許久,臉上浮現出愧疚之色。
端木炎只覺心中咯噔一下,他深吸一口氣,說道:“你不要告訴我,如意也出事了。”
柳穆苦笑了一下,腦海中似乎浮現了一個扎着雙馬尾的粉嫩小姑娘走在他面前的模樣,他第一次覺得聲音有些艱澀。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如意,應該也死了。”
柳穆最終,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他歉然說道:“這只是一個意外,如果不是她自己那麼堅持,如果不是她自己求死,她本可以不會死的。”
端木炎氣的嘴脣哆嗦,他厲聲說道:“柳穆,你說的是人話麼,葉白是如意的道侶,夫君,你想讓如意獨自逃生,若是如意真的這麼做了,她還是如意麼?”
柳穆沉默,喟然一嘆,沒有說什麼。
因爲無論說什麼,都已經晚了,雖然他本來是有機會阻止的,但無論是哪方面來看,他都不會出手。
端木炎目光通紅,臉上怒火洶涌,他一拍儲物袋,七八道散發着毫光的玉質符籙便是飛了出來,在他面前懸浮着,一字排列。
“如意死了,你們如意宗怎麼着也要付出代價,否則的話,我如何面見宗主,又如何向我師父交代?”
端木炎伸出手,一杆白色大筆緩緩浮現,他眼中有着果決和殺意,腰板,卻是一點一點的停止了。
天上雲霧突然翻滾起來。
端木炎冷冷說道:“出手吧,也許是兩百年以來,我一直窩在這秘境之中,從未出手過,或許,很多人已經忘記了我的名字,既然你殺死了如意,那今天,注意要有很多人要陪葬!”
柳穆凝眉,臉上卻是閃過一絲忌憚,他說道:“端木道友,放下筆,你若是想要與我交手,離開綠洲,你想打多久,柳某都可以奉陪到底,但是在這裡,絕對不行。”
端木炎嗤笑一聲,鄙夷說道:“你不就是擔心綠洲大陣失控,你們如意宗的弟子,甚至是基業都毀於一旦麼,那麼你想過沒有,你們如意宗的弟子性命如此珍貴,難道其餘宗門的弟子,性命就如同草芥麼?”
“在你陰謀殺死葉白和如意的時候,你就應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我們神鈴宗,可不是你們如意宗想捏就捏的軟柿子!”
柳穆臉色頓時陰晴不定,似乎在思考衡量什麼。
若是在南域,柳穆自然不需要這樣進退兩難,但這是綠洲,一旦他們全力出手,生死搏殺,首當其衝的,便是綠洲大陣破碎,隨後整個綠洲都會暴露在兩顆太陽之下,隨後被無窮無盡的沙怪所覆滅。
弟子的生死,也許那並不重要,但一旦真的發生這樣的事情,對於如意宗來說,他們將不得不放棄這個秘境。
失去了神紋大陣,便是等於失去了一個駐地,失去了補充資源和大本營,即便是如意宗實力再如何強大,也根本不可能做到獨自將整個秘境攻打下來。
因爲秘境,也是有着嚴格的限制。
許久,正當端木炎已經不耐煩的時候,柳穆緩緩說道:“這一千年的源石,我可以做主,給你們神鈴宗。”
這是柳穆最重要的一個籌碼。
也是他準備的後手。
果然,在說出這句話以後,柳穆便是看到端木炎的神色出奇的平靜下來,他心中微鬆,只覺事情應該不會太出乎自己的預料。
死的是重要的人物,所以想要擺平這件事情,無非是在利益上的讓步罷了。
恰好,在利益這方面,如意宗能夠操控的資源並不少。
能夠讓其餘宗門動心的寶物,那就太多了。
很快,端木炎便是以一種很奇怪的目光看着柳穆,他反問道:“爲什麼你覺得人是可以用來做交易的?”
柳穆一怔,隨即說道:“修行者,只求一個長生久視,後輩子嗣,繁衍生息,與我們何干?死了一個,還會有很多。”
“所以這便是你修行的目的?或者說,這就是你修行到最後,所得到的感悟?”
端木炎嘴角流露出濃濃的譏誚之色。
柳穆淡淡說道:“境界越高,修爲越強,本就與普通人有着本質的區別,這一點你若是看不透,那你還修行什麼?”
“所以我與你根本就是不一樣的人,所以我不會認同你的話,所以今天,你必須要死!”
端木炎蒼老的面龐上,露出一抹緬懷之色,他看着手中的白色大筆,喃喃說道:“老朋友,這也許是我最後一次用你了,但不管如何,我必定不會埋沒了你。”
柳穆眉頭緊皺,眼中露出一抹警惕之色,心中第一次感覺到了來自於端木炎身上那種井噴一樣的壓力!
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
柳穆心中不禁浮現出這個念頭。
但很快,他就搖搖,驅散了這個想法。
他不認爲自己有錯。
修行者,本就要斬斷七情六慾,否則羈絆太多,如何在修行一道上銳意進取,披荊斬棘?
在他看來,錯的不是自己,而是端木炎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