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坐在自己的御帳之內,專心致志地正在翻看着薊城晚報,這就是當皇帝的好處了,即便遠在晉陽郡,他也能在第一時間看到國內最新的報紙,快馬會不停地將大漢日報,薊城晚報送達到他的手中,樣報剛剛出來,就會先給他送來一份。
國內報紙的發展速度之快,讓高遠也始料不及,特別是新近崛起的薊城晚報,擴張速度堪稱奇蹟,現在的發行量已經快要趕上行業的龍頭老大大漢日報了。這要歸功於薊城晚報大老闆周玉的強勢介入,充沛的資金投入,目標明確的受衆羣體,正確的戰略規劃,讓薊城晚報迅速佔據了國內報業的半壁江山。
大漢日報偏重於嚴肅類,更多的是對國家政策的解讀和時事新聞,類似於朝廷的喉舌,而薊城晚報偏向於輕鬆,更多奇聞軼事,趣味雜談,前者受衆多爲官員與商賈,而後者的目標則是如今識字率大爲普及的漢國普通百姓。後者的人數可要遠遠多於前者,這也正是薊城晚報迅速崛起的原因。
五分錢一張的報紙,對如今的大漢百姓來說,已經算不得什麼開銷了,而在茶餘飯後,看看報紙,也正成爲一種消磨閒暇時光的手段,通過報紙,也能瞭解更多國內外發生的事情,增長自己的見識。
高遠自己就喜歡看薊城晚報,而大漢日報上的東西,他基本上都是清楚的,再來看一遍不免是味同嚼蠟,自然更喜歡輕鬆一些的薊城晚報,周玉不愧是大將軍出身,即便現在變成了商人,對市場的把握,亦然相當準確。
如今的薊城晚報,可已經有專職的採寫人員上千人,分佈於大漢的各個角落,每天都會有快馬源源不斷地將稿件向薊城總部彙集而來。再由總部的人員進行取捨,編輯,然後再將樣報分送到各地付印開賣。
私人產業做起來當然要更靈活,像薊城晚報現在就開始了年訂和月訂。但凡一訂一年的用戶,每份報紙便要便宜上1點五分錢,月訂的報紙便宜1分錢,一年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了。而大漢日報在經營之上不免要呆滯許多,真正保持常年訂閱的也就是商賈和政府機構,而散戶則並沒有相應的經營手段,純粹是賣多少,算多少。
不過薊城晚報的崛起,顯然也讓大漢日報感到了極大的威脅,現在大漢日報也會在副版之上登載一些輕鬆的東西來拉攏普通受衆,而薊城晚報自然不甘示弱,當即也在自己的報紙之上開闢了一個新的版塊,專門登載時事新聞。不過與大漢日報不同,他們挑的可都是一些政治上的負面消息,專司揭露政府啊,議員啊,官員啊,商人們的不法之事,兩邊交鋒下來,倒是薊城晚報又勝一場。
對於這種結果,文宣部的霍嘯林極爲惱火,曾專門向高遠發文請示。要收拾薊城晚報,被高遠好一頓訓斥。擔心政事堂對薊城晚報不利,高遠還專門行文給政事堂,不得干擾薊城晚報的正常運營。如果薊城晚報上登的這些東西都是事實,那隻能說明政事堂在治政之上還有失誤,需要改進,如同議員監督政府一樣,新聞媒體同樣具有監督政府並公開提出意見的權力,當然。如果他們造謠生事了,那也只能走正常的渠道,去法院告他們。
爲此高遠還專門找了曹天賜,要求他對薊城晚報報道這類消息的採寫人員要實行保護,如果有人想對付這些人,警察部下轄的各地分局絕不能手軟。
曹天賜是皇帝陛下的忠實走狗一條,當然是惟命是從,說也來巧,高遠給曹天賜傳話不久,便發生了一起商賈勾結官員欺行霸市的事實被薊城晚報揭露,這位薊城晚報的採寫人員被打了一個半死,事後曹天賜竟然親自趕赴當地,一口氣逮捕了數十人,這一來,倒是嚇倒了所有人,大家都從曹天賜的行事手段之中看到了皇帝陛下的態度,於是他們的態度也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從威脅變成了利誘,既然打不得,那就讓你不登出來不就完了唄,而對於這樣的事情,高遠認爲就不關自己的事情了,那是薊城晚報需要自己來強調員工的職業道德了。
竟爭是好事,竟爭只會讓彼此都不得不努力變得更好,而有更多的人監督政府,更是一件好事,監督者只怕少,而絕不怕多,在高遠看來,自己理想的制度還在剛剛起步,一個蹣跚學步的嬰兒,要長成一個強壯的成人,是需要時間來磨勵的,直到有一天,不需要自己再去伸手扶他一把的時候,他才真正地可以發揮自己的作用了。
白天的仗打得並不順利,有着不小的傷亡,對此,高遠並不意外,函谷關自來就是雄關,而且路超盤踞這些年,更是一直在不斷地加固,特別是鋼筋水泥結構的建築架構普及之後,整個函谷關更是炮然一新,整個牆體,路超不惜工本地用鋼筋水泥構築成了一個整體,以現在火炮的威力,根本無法將其摧毀,最終,還是需要步兵來硬碰硬地打下來。
而且,函谷關的軍民對路超有着相當的忠心,地利,人和,在函谷關路超都具備了,所以這一仗,終究還是要流不少血的。雖然高遠有些痛心於這些犧牲,但他也知道,有時候,有些犧牲是必須要做出的。
大帳簾掀起,許原,葉真,羅尉然等一衆高級將領魚貫而入,每個人臉上都寫着一個大大的愁字。白天火炮的轟擊效果不佳,而己方步兵在進攻之時,卻遭到了對手的炮兵猛烈打擊,大量的攻城器械被摧毀,人員傷亡抵得上以往一次戰役了。
“怎麼啦,一個個愁眉苦臉的。”高遠放下手中的報紙,微笑道。“打勝仗打順手了,沒有嘗過吃虧的滋味兒啦?”
大帳之內鴉雀無聲,負責主攻的羅尉然更是滿臉羞慚,他是高遠親自己點的將,卻在首戰之中就讓皇帝大大的折了面子,這個時候只覺得沒臉見人,埋着頭一言不發。
“陛下,我們低估了敵人抵抗的決心和函谷關的防禦能力。”許原搖頭嘆息道:“現在看來,只有硬攻,用鮮血和生命爲代價來攻下函谷關了。”
“或者不用。”曹天惕突然站了起來,“陛下,各位將軍,今天,我們的人員抓到了十幾個比較特殊的人物,大家猜猜他們是誰?”
“曹部長,你有話就直說吧,不要賣關子。”葉真的心情也很不好,直接不給曹天賜面子。
曹天賜難得的臉一紅,葉真是後族一系的得力干將,背景可不比他差。“這些人都是現在的函谷關守將錢忠義的家人,有他的弟弟一家還有他自己的小兒子和女兒等人,如果我們將這些人押到陣前,威脅錢忠義,你們說他會不會投降?”
此語一出,大帳之內,頓時有人興奮,有人不以爲然。
高遠輕輕地搖了搖頭:“天賜,先不說你這個辦法下作,即便是你將他們押到陣前,錢忠義也絕不會爲之所動。你審過他們了?”
“是,審過了,是錢忠義的大兒子偷偷地將他們放出來的。”
“這就對了,錢忠義是有時音,也有能力讓他的家人們撤到咸陽去的,但他沒有這樣做,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了他本身就準備閤家赴難,這樣的人,就算你當着他的面殺了他的家人,他也絕不會動搖,反而會加劇他抵抗的決心。”高遠道:“如果你真這麼做了,不但不會動搖軍心,反而會讓函谷關更加的萬衆一心。搞不好錢忠義會來一個大義滅親,你將他們押上去,他幾炮轟來,啥都沒有了。”
衆人盡皆點頭,皇帝說得極有道理。
“而且這樣一做,會讓我們的軍隊爲人所垢病,你信不信,真這樣一做,接下來我們國內報紙之上馬上就會有鋪天蓋地的批評之聲,錢名爲什麼偷偷地瞞着他爹將這些人送出來,這說明他對我們漢國的政策有一定的瞭解,認爲我們不會爲難他的家人,錢名也是秦國的高級將領,雖然他不會投降我們,但他的這種認知在秦國將領之中,絕不會在少數,這是一個典型,一個註解,錢鍾義不投降,不代表着函谷關之後的那些關城的將領不投降,所以現在我們要給他們一個很好的說明。”高遠站了起來,“錢忠義的家人投奔我大漢,他們會享受大漢的國民待遇,錢忠義不肯投降,那就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如果是這樣,我們就只能有鮮血和生命來鋪平我們前進的道路了。”許原站了起來,“明天,我會加大進攻力量。”
“倒也不見得如此。”高遠從案桌之上抽出一張薄薄的紙,遞給了許原:“兵器研究院研製了一種最新的炮彈,這種炮彈爆炸威力不大,主要便是燃燒,不管沾着什麼都會長燃不熄。我將其命名爲白磷彈,現在正在運來的途中,他們既然殊死抵抗,我就讓他烈焰焚城,什麼也不能剩下。”高遠冷冷地道:“城內有兩萬守軍,便死他們這兩萬人吧!也讓後面的秦國關城將領看看清楚,現在的戰爭,究竟是一個什麼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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