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一樣?水師演練,也無非是那一套搶佔上風頭,橫陣豎陣罷了,還能有什麼特別的?”郭晗有些好奇。
“不可說,不可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嘛,對了,這是馬上要趕回薊城去吧?”寇曙光笑問道。
“是啊,郢城之行,收穫頗豐,很多事情,都是馬要急着要辦的,耽擱不得,早一天開始,便對我們大漢一統天下的大業多一點幫助呢!”郭晗笑道。
“行,演習結束之後,我也要去薊城赴任了,到時候我們一齊去吧,跟着我一齊走,你能走得更快一些。”寇曙光點頭道。
“聽你的意思,還有些捨不得離開水師啊?老寇,你這一回可是去當議政呢,那可是咱們大漢除開大王之外最高權力機構了,你瞧瞧現在這裡頭的人,蔣先生不必說了,嚴議政,兩位吳議政,周議政,那一個不是響噹噹的久負勝名的人物,就你是後起之秀呢,這麼年輕便到了這麼高的位置之上,還不滿意嗎?”郭晗氣哼哼地道:“以後我要是離開了國安局,可還得求着你多多照拂呢!”
寇曙光苦笑起來,拉着郭晗坐下,“這些話,要不是碰到你這位老友,又素知你嘴最嚴了,我是絕不會說出來的,虧得碰上你,不然我憋在心裡真是難受。”
看到寇曙光的模樣,郭晗的神色也鄭重了起來,“喂,你不是真不想去當議政吧?這樣的好事,別人求都求不來呢!”
“你先前還說了,我是後起之秀呢。”寇曙光喃喃地道:“老郭,在水師,我就是老大,一呼百應,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沒人敢對我夾毛兒,你知道嗎,咱們在海外。將那些島上的土著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一個個葡伏在腳下跪地求饒的感覺,那才叫一個爽啊!”
“那倒是。”郭晗微笑道。“故人云,寧爲雞頭。不爲牛後,這一次你去政事堂,可當真是要當牛後了,不過也沒有你想得那麼嚴重,你去了。肯定是負責海事這一塊兒,這一方面,別人哪有你有經驗,還不是你拿大頭。”
“這裡頭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寇曙光壓低了聲音,“你知道這一次李議政爲什麼去職麼?”
“這個真還不知道,太突然了。”郭晗搖頭道。
“連你這樣的國安局大員都不清楚,這件事可捂得真夠嚴實的。”寇曙光嘆道,“說起來,也不冤,知道裘氏船隊在琉球海全隊覆沒的事情麼?”
郭晗的眼睛驀地睜大。臉上掛滿了驚恐之色,“這,這事兒與李議政有關?”
寇曙光沒有答話,將頭轉向窗外,半晌才道:“這事兒瞞得過別人,能瞞得過我麼?事過之後,李氏給我送來了十萬元,十萬啊!郭晗,你說我敢要麼?”
“當然不能要!”寇曙光搖頭道:“我把錢退回去了,但我也沒有告發他們。不是爲了別的,而是爲了李荃,也就是李燦的小兒子,這幾年跟着我出生入死。好幾次在上島作戰之中,這小子還救過我的命。原本以爲這個事兒就掩過去了,哪曾想……。”
“老寇,你可真夠糊塗的,你是監察院出來的,許多事兒。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你這不是找死嗎?”郭晗變了顏色,“這是能掩住的?你應當在第一時間便將事實真相稟告王上。”
寇曙光嘆了一口氣,沒有作聲,“不久之後,王上派專人給我送來了一封信,劈頭蓋臉將我痛罵了一頓。隨後李荃便被調離了水師,仍到一座船舶修理廠去了。說起來,這件事他是當真全不知情的,當時他跟我還在海外呢,受他爹的牽連,這一輩子,是別想再回到水師帶兵了。多好的一個水師將領啊,就這麼廢了。”
寇曙光嘆息不已。“老郭,一個書生,在短短的幾年時間裡,成長爲一個水師大將,你知道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嗎?可惜,現在都白費了。”
“也不見得就有多冤枉,那十萬元,便是他拿來給你的吧!”郭晗冷冷地道。
“你眼睛倒是毒。”寇曙光笑道:“倒也的確如此。”站起身來,走到一邊的大案之上,手撫着一個球狀的物體,緩緩轉動着。
“這是什麼?”郭晗好奇地問道。
“這是大王親手製作然後送給我的,我曾說過,要給大王打造一個日不落的王國,但凡有太陽升起的地方,就有我們大漢的黃龍旗。這個東西,大王叫他做地球儀,上面這些土黃色的,都是陸地,上面有各色人種,來,你過來瞧瞧,這一塊叫歐羅巴,上面的都是白人,這一塊叫非州,上面都是黑人,這一塊是美州,大王曾讓我下一步的目標便是這一塊土地,我本來已經做好計劃了,可現在,全泡湯羅。”
“你當了議政,主管海事,這事兒還不是全歸你管。”郭晗趴在桌面上,瞪大眼睛看着那個緩緩轉動的地球儀,“這藍色的都是大海啊,這海得有多大啊!”
寇曙光搖頭道:“你沒有體會過站到一塊新發現的土地上的這種感覺,自然沒有我的感慨,如果真要我選擇的話,我情願仍然當我的水師統領,帶領大漢的水師,去發現一塊又一塊的新大陸,將我們的黃龍旗,一面又一面地插在那些新土地上,這種感覺,豈是坐在政事堂那個逼仄的公廳裡能比的!”
郭晗的確不能理解寇曙光的感覺,在他看來,坐在政事堂的公廳裡,那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啊,風吹不着,雨淋不着,更沒有性命之憂,比起寇曙光現在這種亡命徒的生活,不知要好上多少倍,簡直是天下地下嘛!
“這海得有多大啊!”他仍在感慨着。
“當然,海很大,只有你置身其間之時,纔會曉得自己有多渺小!”寇曙光笑了起來,“算了,與你說了這麼多,心裡暢快了不少。走吧,時辰也快到了,我帶你去看看這一次的演習。”
“好,倒也瞧瞧,到底有什麼不一樣!”郭晗直起身子,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地球儀,“老寇,這天下,當真有這麼大麼?我怎麼瞧着咱們大漢在這上面,就只有這麼小小的一塊地方?”
寇曙光大笑起來,伸手勾住了郭晗的肩膀,“走吧老郭,你沒有出去過,永遠也不會明白的。”
樓船緩緩啓動,向着遠處駛去,站在樓船的頂部,回望愈來愈遠的那些小螞蟻一般的商船,郭晗突地有些體會到寇曙光的不捨了。坐在這樣的大船頂部一覽衆山下,當真有些天下英雄,捨我其誰的感慨呢。
向着上游走了大約半個時辰,江面與先前比起來,幾乎寬了一倍,頗有些煙波浩渺,無邊無際的意思了。江面之上,已經停泊了一艘三層的樓船,稍遠一些的地方,還停了兩三艘艦船,郭晗只瞟了一眼,哪怕對水師艦船不太熟悉,也認得那兩三艘艦船正是楚國的水師艦船模樣。
“你是要演練一對三?”郭晗笑道:“這有些不太靠譜吧?”
水上作戰,與陸地作戰區別極大,基本上還是遵循着船大船多者勝的原則。在郭晗看來,一對三,這是要被打爆的節奏啊。
“是嗎,那今天就讓你看個新鮮!”寇曙光大笑起來,“走,咱們換小船,到那艘戰艦上去。”
郭晗半信半疑的隨着寇曙光登上小船,向前方那艘三層的樓船駛去。
一登上這艘三層樓船,郭晗立即便發現了這艘船?的不同,漢國的戰艦之上,船頭船尾都各安裝一臺牀弩,而在船的兩側,一般都是裝載着神機弩,在水師作戰之中,如果有人想要靠幫搶登漢軍戰艦之時,這些神機弩的打擊便是致命的。
至少郭晗知道,在寇曙光的海外征程之中,這種裝備的水師,無數次地將海盜和那些土著人打得滿地找牙,但這艘戰艦之上,卻看不到一臺這樣的東西。
“這是戰艦麼?”他懷疑地看着寇曙光。
寇曙光笑着揮了揮手,肅立在船舷旁的士兵兩人一個,揭開了一塊塊的氈布,郭晗的眼睛立即瞪圓了。一個個黑色的管子坐落在兩道滑軌之上,就他一眼看過去,這一邊的船舷至少排了十二個。
“這是什麼東西?”他訝然地上前,伸手撫摸着冰冷的鐵管。
“火炮!”寇曙光笑道:“積石城兵器研究院與一真研究院合作完成的最新戰爭利器。”寇曙光拍着黑黝黝的炮身:“以前火藥出現的時候,很多人都說戰爭將因此而改變,而我想說的是,火炮的出現?,纔是改變戰爭的利器。”
“這是利用火藥的武器?”郭晗驚訝地道。
“不錯!”寇曙光點頭道。“他的出現,將使得這片大陸之上,所有的名將都成爲渣渣,原有的戰爭模式將會在付出慘重的代價之後,得到改變。”
“這麼牛?”
“當然,你馬上就會看到的場景,將證明我所言不虛。”寇曙光驕傲地笑了起來,轉身對着一名軍官道:“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