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華坐在高高的城樓之上,凝聽着城內不時傳來的爆炸之聲和廝殺之聲,這已經是攻克武關城牆的第三天了,但城內的頑抗仍在繼續,不得不說,楚軍的抵抗意志是頑強的,逐屋而戰,逐巷而戰,給第一師造成的損失遠遠大於攻克武關城牆的損失,這讓他有些焦燥。
“還有那幾個地方在抵抗?”站在梅華身邊的是匈奴獨立騎兵師的古麗,她與梅華基本上是同時抵達武關,不過她的任務可不是攻打關口,而是襲擊那些有可能來增援武關的楚軍,今天,她的騎兵師在離武關十里開外的吳家埡一舉將回來增援的楚軍一部盡數殲滅,這支楚軍本來是從武關出發,押送糧草到三川郡的,半路上得知武關遭襲,立即回師救援,卻被等候多時的古麗候了一個正頭,五千騎兵,對三千回援的楚軍展開突然襲擊,正在強行軍的楚軍猶如一條長龍般的隊伍,立時便成了他們馬刀,弓箭之下的魚肉,短短的時間之內,就被擊潰,殲滅。
“還有糧庫和軍械庫!”梅華有些煩惱地撓了撓頭,“張乾這老小子還有幾把刷子,現在殘餘的楚軍退守到這兩個地方,糧庫和軍械庫都建造的牢固無比,實在是有些麻煩。”
“幹嘛不將炮拖上來打啊?”古麗看着梅華,奇怪地問道。
“這不是想將這些東西佔爲己有嘛!”梅華回答道:“從國內運來糧草補給我們,着實不是一件容易事,如果能將其搶了,接下來我們的後勤輜重壓力便將大減。”
古麗搖了搖頭,“梅師長,我建議你快刀斬亂麻,以楚軍這個抵抗意志,只怕他們投降的可能性很小,既然不可能投降,他們極有可能在最後關頭玉石俱焚。糧草一把火便燒了,而軍械庫,內裡可是藏着炸藥的,到時候你大部隊涌上去。他給你引爆了炸藥,你哭都沒地兒哭去。”
梅華悚然心驚,這武關只怕當真如古麗所說,藏了不少炸藥武器,楚軍真要狗急跳牆。引爆炸藥的話,那威力絕對小不了,搞不好便連自己的進攻軍隊一起給報銷了。
他霍地站了起來,“古師長提醒得對,我不能再報任何幻想了。”
城外,馬蹄聲急驟地傳來,奔馳而來的方向,居然是從三川郡方向而來,梅華與古麗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是站了起來。
“梅師長。古師長,軍情司和國安局都有情報傳來,楚軍大部隊已經回師,其先頭部隊離我們只有不到百里路程了,預計在兩天之後,便能抵達。”
梅華與古麗對視了一眼,“果然不出大王所料,秦人又在裡頭耍花招了,如果他們盡心盡力地與楚人周旋,楚人如何能如此順利脫身。指望他們,完全是不可靠的。”梅華恨恨地道。
“本來也沒有指望他們,今日他們縱敵來攻武關,想讓我們打個兩敗俱傷。過上一段日子,我們便讓他們知道,什麼叫養虎爲患,反傷其身。”古麗格格的笑了起來,笑聲清脆,猶如黃鳶清啼。不過取下了面具的她,半邊臉龐卻着實有些嚇人,與聲音完全不搭調。“梅師長,該下決心了,你有不到兩天的時間來整修武關防禦體系,第四師距離你還有多遠的距離?”
“一天路程。”梅華豎起了一根手指頭,“吳涯最遲在明天這個時候趕到。”
“等屈完急如星火地趕到武關的時候,發覺他面對的是一個堅不可摧的防禦羣的時候,不知他會作何感想?”古麗大笑起來,“我也要走了,你們在這裡打防禦,我和阿固懷恩卻要去騷擾襲擊他,阿固懷恩到了這裡之後,只撈着了幾隻小魚小蝦,現在正鼓起眼睛到處打機會呢,我可不能輸給他。”
“兩位還是要小心一些,楚軍二十萬大軍裡頭,騎兵不下五萬,還是很有實力的,屈完又是經驗極其豐富的老將,別忘了當年張鴻宇將軍的事情,彭城之敗,記憶猶新啊!張將軍因此自裁,新一軍番號撤銷,我們絕不能再蹈他的覆轍。”
“放心吧,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我纔不會與他硬拼,還是讓他來碰武關這個鐵刺蝟吧,我在他的後方,打打他的輜重,燒燒他的糧草,就夠了。”
“還要當心秦人,如果有機會,他們絕不會介意咬你一口的。”梅華提醒道。
古麗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寒光,“秦人真敢有什麼小動作,我就讓他們知道什麼叫血流成河!”
看着古麗驟然散發出如同寒冰一樣的冷氣,梅華的心不由緊了一緊,古麗與秦人之間的小深仇大恨,他也是多少知道一些。如果有機會將秦人殺得片甲不留,這位外表柔弱,內心彪悍的鬼面師長,是絕不會視而不見的。
目送着古麗的匈奴騎兵師絕塵而去,梅華回過頭來,臉上的笑容已是斂去,“去把龍斌給我叫來。”
龍斌剛剛被輪換下來休息,聽到師長相召,屁顛屁顛地便跑了過來,“師長,又輪到我們上了嗎?”
“去,從山上給我拖兩門炮下來,我要轟了他狗孃養的。”梅華惡狠狠地道。
“那個糧庫和武器裝備庫裡,大炮一轟,還能剩下啥,怪可惜的。”龍斌咂吧着嘴,:“反正也是翁中之鱉,十拿九穩了,不如再磨一磨他們?”
梅華瞪了他一眼,龍斌立刻一縮脖子,“師長,我馬上去辦。待會兒大炮一響,估計我們今兒午飯就不必勞煩伙伕們了,直接去糧庫城往嘴裡塞就行。”看到梅華提起手裡的刀鞘便要拍來,立馬一個轉身,跑得比兔子還快。
軍械庫內,張乾渾身染血,連頦下的鬍鬚也被血凝結在了一起,昨天,他與殘餘的軍隊退守到了這裡,而附近還在戰鬥的,便只剩下糧庫那裡了,與糧庫不同,他們這裡,只有冰冷的軍械,可沒有任何吃的,從昨天午後,他和他的兵就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裹腹,眼下,一個個都是餓得肚子咕咕叫喚。
剛剛打退了敵人的一次進攻,張乾喘着粗氣坐在地上,身後,又士兵在費力地搬運着弩箭和手雷,將他們從大門裡拖出去,運到前邊的防禦陣地之上,如果沒有倉庫之中這些軍械,只怕他們早就擋不住了。
漢軍退去,先前震天的喊殺聲之聲,突然之間消逝得無影無蹤,這讓張乾有些奇怪,踉蹌着站了起來,跌跌撞撞的走到大門口,前方,居然看不到一個漢軍了。而糧庫那邊,也沒有了絲毫聲息。
“張將軍,漢軍是不是退走了,是不是我們的大軍回來了?”身邊,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那是範魁。
張乾搖搖頭,一個可怕的念頭浮到了腦子裡。果不其然,在他剛剛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遠方街道的盡頭,一輛馬車駛了過來,漢軍的影子也突然出現,隨着一陣忙碌,馬被牽開,一門黑洞洞的火炮對準了倉庫。
“來人,我需要敢死隊,誰去給我炸了那玩意兒,否則讓他展開攻擊,我們死無葬身之地。”張乾大吼道。他並不是怕死,他只是想在這裡堅持下去,只要堅持下去,說不定便能等到大軍迴轉,到時候裡頭一齊發作,對於楚軍重奪武關,多少還是有些幫助的。現在漢軍肯定已經是等不及了,連這庫裡堆集如山的軍械也不要了,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也就是楚國的大軍離這裡已經不遠了。
一名士兵大吼一聲,從軍械庫內抱着一個炸藥炮,從地上撿起一個火把,直接衝了出去。
“快點,再快點!”看着那個士兵藉助着街道之上的障礙物靈敏的向前突進,張乾不住地低語着。
不家一百步,張乾站直了身子,那個勇敢的士兵此時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背影了。嘯嗖的弩箭之聲破空襲來,在大炮的兩側屋頂之上,漢軍也發現了這個孤零零的進攻者,立刻向他傾泄出箭雨。
弩箭掠來,那個士兵瘋狂的吼叫着,一手抱着炸藥包,一手持着火把,向前猛衝。一臺神機弩從大炮的邊上露出了猙獰的面容,啉啉之聲不絕於耳,街道之上,霎那之間便被箭雨所充斥,那個士兵如同遭到猛擊,身子竟然倒飛了幾步,啪噠一聲重重地跌在地上,胸前,插着數支弩箭,火把仍在燒着,點了炸藥包的引線,轟隆一聲巨響,濃煙冒起,當煙塵散盡,那個地方,什麼也沒有剩下了。
又一團神機弩從大炮的邊上冒出了身影,張乾頹然坐倒在地上。
“裡頭人的聽着,現在還給你們一刻時間,如果再不投降,將玉石俱焚,你們不但活不了,連個全屍也留下不,投降吧,我們漢軍不殺俘虜。現在開始計時!”對面,傳來了一名漢軍將領的喊話聲。
“拖一個石炮過來。”張乾咬牙切齒地道,石炮發射根本沒有準頭,但總比沒有強,說不定瞎貓子碰上死老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