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身夏侯翎軒依然好夢的安睡,輕着腳下了牀明珠和曉柔已經備好了沐浴的熱水,水中煙氣嫋嫋更伴着十分香甜的玫瑰花蜜,上面飄着一層的紅色花瓣看着喜人。巧翠拿來了要換的衣衫,穆顏沁褪下了身上的衣服正準備下水時,明珠卻輕聲的尖叫。
“怎麼了?”穆顏沁轉過了眼眸,看着明珠。
明珠舉着手皺起了眉頭“我的手腫起來了,好痛啊。”穆顏沁披上了中衣趕忙的擡起了明珠的手,卻見那白皙的手不知爲何竟高高的腫起,整個手背連帶着指尖上更是滲出了一個個水汪汪的腫塊。
“呀,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好端端的成了這副樣子。”曉柔急的在旁驚聲道。那紅腫的模樣看得人心驚膽戰。
“早上可碰了什麼東西?”巧翠湊上前端詳了許久,隨後問道,她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臉色看起來異常的難看。
明珠皺着眉頭想了許久,騰然的看着那桶中的浴水“昨夜王妃吩咐了今早要進宮說要沐浴,早上便早早的去摘了新鮮的花瓣撒在了這裡,也就碰過這些花瓣和洗浴的熱水。”
巧翠聽後拿起了一旁盛水的舀子舀起了一捧花瓣,在裡面撥弄着,“這裡面有夾竹桃花瓣,只怕是沾染了花粉在和其它的花粉攪在了一起這才成了這副樣子。”
“夾竹桃,咱們王府里根本沒有這樣的東西。”曉柔驚得沒了神,這手不過碰了一點就已經成了這個樣子,若是整個人泡下去那還得了。
穆顏沁的手不由的揪緊,夾竹桃渾身都帶毒小小的粉末能毒死無數的蛇蟲鼠蟻,可自從秦琳琅懷孕後這府裡的夾竹桃已經被全數的被挖除,一來是怕人不小心沾上了出事,二來也怕孩子將來長大了會不小心碰上,如今這水裡竟然出現了這麼個禍害東西。
“聽說碰上這東西人的頭髮會莫名其妙的掉光,這麼毒的東西怎麼會在這裡。”曉柔的一番話嚇得明珠越發的驚慌失措起來。
“先別說這些,曉柔,你去把張大夫請來給明珠瞧瞧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些天你們幫着她多做點,手沒好之前先讓她歇着,其他的事情你們別管,也別對外人說起。快去吧。”
穆顏沁緊緊的皺着眉頭,心下沉着,慕季轅不過昨天才傳來的消息今天這麼快就成了真,有人真的這樣巴不得她早早死去,這樣快的速度連她都覺得震驚。
“王妃,你沒事吧?”巧翠扶着穆顏沁,關切的問道。
“巧翠,我如今就是想過一天的安生的日子都成了奢望。”披衣而坐,穆顏沁的眼裡是化不去的憂愁,她心中清楚能這樣不動聲色的在她身邊做這些事情的無外乎是這府中的人,夾竹桃,花粉,設計的很是巧妙,如果渾身上下長滿了這樣的膿包任誰都不會再多看自己一眼了吧。想的也真的是格外的周到,只可惜天不遂人願。
巧翠看着她難過失神的樣子,心有不忍“王妃也別太過擔心,也有可能是下人注意碰到的,往後我和曉柔她們仔細着點就是了,或許並非你想的那樣。”
“或許吧,你去爲我打盆清水吧,在拖下去只怕王爺也醒了,別誤了時辰。”穆顏沁難掩着眉間的失神,懶懶的交代着巧翠,可腦子裡卻也清楚的知道這件事情究竟是何人所爲,一切竟然來的這樣的快。
一上午穆顏沁都懶懶的提不起精神,巧翠和曉柔卻像是驚弓之鳥一般,今早用個早膳兩個人拿着銀針在裡面試了好幾次毒纔敢讓穆顏沁用,可她卻知道若真要下毒害人也由不得她們如何防備,只怕死的悄無聲息都說不定。
馬車中穆顏沁靠在一邊不言不語,就這樣望着車外呆呆的出神,“身子不舒服麼,怎麼一早上就沒有一點精神。”夏侯翎軒將手靠在了穆顏沁的額頭,生怕是着涼發熱。
“昨夜多夢,沒睡好今早纔沒了精神,沒事的。”穆顏沁拉下了她的手,柔聲的寬慰道。
夏侯翎軒這才注意到她的手竟然如此的冰涼“如今正是早晚天涼的時候自己也不好好的照顧着,多添些衣服,瞧你這手冷的。”
“沒王爺說的這般的嬌貴,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別擔心。”穆顏沁的臉上扯出了一絲的笑容,隨後將頭靠在了夏侯翎軒的身上,她的心好比被人硬生生的扯着,疼痛無比,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夏侯奕卿的爲難,蘇祁煙說的沒錯,在這樣的一個立場中糾結那種痛苦是不能說出的。
她不能讓夏侯翎軒爲難,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母親正在想盡法子害死自己的妻子那會是怎樣的一個情景,母子親情若因爲她而生出嫌隙那這輩子她都不會安心。
馬車平穩的停在了順貞門前,而穆顏沁卻突然的對這裡產生了畏懼,畏懼這裡的一切,由這馬車內的那一角看着眼前這個蔚藍壯闊的地方,刺目的黃像是閃花了眼一般,巍峨壯觀卻也冰冷無情。
循着那已經走了無數遍的路穆顏沁就這麼漠然的跟在夏侯翎軒的身後向着那該去的地方而去。御書房中君王一身常服坐在書案前低着頭批閱着手上的摺子,他的眉頭緊蹙未發一眼,像是不曾發現他們的到來一般。
“兒媳給父皇請安,願父皇福壽康寧。”穆顏沁跪下了身子行着大禮,恭敬的開口。
時過境遷這句話成了穆顏沁心中最深的感觸,以前的她總認爲帝王英明懂得權衡利弊卻也知道疼惜兒女,那時候她真心的待他如父,雖然有心的利用了他可始終沒有君王帶給自己的那種震撼來的強大,她被帝王冷情的另一面而嚇到,如今對他只剩下了敬畏。
“起吧。”帝王輕哼了一起喚起了穆顏沁,許久見穆顏沁躬身站在一旁不曾言語而好奇的擡起了頭。
“怎麼一大早的就臉色蒼白,可是病還沒好?”
“謝父皇掛念,兒媳的病已經好了許多,只是昨夜多夢,不曾好睡,所以略顯疲倦。”穆顏沁柔柔的扶身,恭敬的回道,關係一下子生疏了不少。
“哦。”帝王聽後點了點頭“朕命翎軒去邊塞看望淑華帝姬,如今塞外的風光正好你就陪着一起去吧,正好去散散心別悶着再把身子悶壞,你未曾見過淑華,替朕問候她。”
“謝父皇隆恩,兒媳定當謹記,將父皇對淑華帝姬的掛念一一稟告。”穆顏沁再一次的下跪,行了叩拜大禮。
她低順着眉眼卻不知坐在上首的君王此刻卻是緊緊的蹙着眉頭,拿着手中的摺子,他觀望着穆顏沁許久,隨後開了口“這不過短短數日,你對朕倒是生疏了不少。”
“父皇誤會了,兒媳對父皇一向敬重怎麼會對父皇生分。”
“罷了,去看看你母妃吧,這幾日她爲淑華準備了不少的東西,你且去問問你母妃還需要些什麼,多照拂着點,將她要對淑華說的話也記牢着,到時候一併說給淑華聽。”帝王不着其意的擺了擺手,對着穆顏沁說道,他的一番話卻讓穆顏沁如釋重負,如今的她待在這裡只覺自己像是刀俎上的魚肉一般,她好比是個透明的人一般,一切都讓人看的透徹。
扶身請安,穆顏沁早早的退下長舒了一口氣,夏侯翎軒依然待在御書房中和帝王商量其它的事情,踩着蓮步,穆顏沁朝着昭陽宮而去。
如今的昭陽宮比起往日更多了一分的氣派,整個的佈局全都做了改變,大紅的牡丹赤芍在園子裡開的正豔,那金晃晃的昭陽宮三個字也重新命人裱過漆,到底成了這後宮最尊貴的女人,雖然一直都壓着氣勢可那些上杆子的人始終都不會錯了時機。
“貴妃娘娘,今早我纔去看的白貴嬪,可真是狼狽的沒了往日的一點橫勁,那時候看見咱們那可是連個頭都不會低一下的,如今還不是憑白的任由着我們欺負。”
“是啊是啊,內務府給送去的吃食也都是最糟的,真真的可憐,想着平日裡耀武揚威的那個玥貴妃竟成了這般的模樣,可真是笑死人了。”
還沒進屋子就聽得幾個女人笑的花枝亂顫的聲音,白貴嬪,皇上留着她一條命讓她任人欺凌,也難怪,那些曾經受她欺壓的人如今又怎麼會放過了她。
“她現在是落水的鳳凰不如雞,還說什麼呀,這宮裡還能有比她更丟臉的人麼,說到底還是我們的淑貴妃最有福氣,四王爺得皇上器重,四王妃又得皇上如此的喜歡,再看看咱們的淑華帝姬,如今又是邊塞可汗的正妃,這等的福氣豈是咱們這麼凡夫俗子能夠求來的。”
“是啊是啊,娘娘的福氣可不是咱們能比的……”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說着恭維的話,穆顏沁站在門外就這麼聽着,嘴角綻放一絲的冷笑,在她的眼裡這些福氣無外乎是皇上給點的,皇上願意給什麼是什麼,皇上不願意最終也不過是玥貴妃的下場罷了,漠然的看着這被高牆困鎖的地方,心下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