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演講比賽

安老師去進修了,二5班的男生女生好像感到一陣輕鬆。代理班主任自然是李大衛老師。他的管理風格尤如他身上的肌肉一塊是一塊的,不會那麼陰柔綿軟的,他可沒有心思來找學生談話或者到論壇上去看各種貼子。學生關心的是選美,而他關心的始終是比賽這兩個字。

安曉然去進修前對工作作了交待,她也不是那種苦口婆心的人,不過責任心還是很強的。進修是必須要去參加的,好在有李大衛這個副班長給頂一下,但擔心還是很自然的,這主要是因爲下週就要開家長會了。還有李大衛這兩支校隊的主力有好幾個又都在5班,要說不影響學習成績是不現實的,這倒不是說這幾個學生開小差不想學習,但他們的心裡一天到晚就想着打球想着比賽想着如何表現自己的酷,這怎麼能把心思再花在讀書上呢?

還有這三腳貓,個個都優秀個個都個性,但是她們的心思卻在把腿踢得更高更美更花哨上,在外的安曉然還不知道沸沸揚揚的選美的事,如果知道那還不是要“鮮血映紅梅花”——這是畫畫的原話,意思是氣得要吐血。當然安老師絕對不是個保守者,但不當家不知油鹽貴,當了二(5)班的家,才知道開放和保守這樣的話,說的都是不懂行的外行話。

李大衛還是很樂意挑安曉然交給他的擔子的,雖說是臨時的,但也多少給了他發短信打電話的一些個充分理由,因爲要彙報工作呀。可安曉然偏偏是校內校外分得很清楚的人,你跟她說工作嗎?她也是不理不睬的,她想只要不出亂子就沒事;而大衛也是酒翁之意不在酒,總是問:晚上有沒有安排,我向你彙報工作……

以爲可以在工作中增進友情的想法,實際上很不現實,李大衛彙報不成,但這工作還是要做的呀。有時想想也是的,你安曉然是夠勞心的了,但安曉然不在,地球不照樣在轉嗎?二(5)班也不照樣井然有序的嗎?

輪到李大衛上班會課了,他可不想費口舌講大道理,但是把學生趕到操場上好像也說不過去,那就來個拳擊對抗賽吧,不過是在課堂上搞的,也就是搞辯論賽,自己做評委,坐山觀虎鬥,不是很好玩嗎,既消磨了時間,也鍛鍊了學生的口頭表達能力,而且我的題目都想好了——“我崇拜的偶像”——那就有很多話好說了。

組隊什麼的太麻煩,也來不及了,班裡男女生不是剛好一半對一半嗎,那就男生跟女生辯吧,女生領隊兼一辯蘇畫畫,男生領隊兼一辯楊奔奔,通過比賽評出獲勝方一隊,最佳辯手一名和最具人氣辯手一名。其餘的讓他們自己張羅吧。

李大衛題目和規則一出,教室裡可熱鬧了,特別是女生們,一下子被激發起了“女權主義”的熱情,不少則開始讚美起李大衛來了:

“這個大帥哥很有頭腦很有型呵,球場上我們可能不是男生的對手,但在辯論賽上,我們可得把他們打趴下。”

“是啊,他們都是些羅東東式的人,話都講不清楚,還有快嘴,講話是快,但總是打開電梯語無倫次的。”

“不過我們可不能掉以輕心啊,人空楊奔奔還有張歐傑肚裡可都有貨的啊。”

“有貨不怕,誰都知道他們是面和心不和的,我們可以把他們各個擊破,分化瓦解。”

“哈哈,陰招陰招,陰勝陽敗啊。”

女生們嘰嘰喳喳,好像他們已經勝數已定似的。

男生可沉默多了,各自在想着各自的心事。特別是楊奔奔,作爲一班之長,他既擔當着讓班組安定團結的重任(安老師原話),但又不能讓男生輸掉。男生的三個辯手分別是張歐傑、韓快快和他自己,這個陣式明擺着的,是兩個籃幫兩個足幫,他們能想到一塊兒去嗎?

女生的三名選手也出來了,挑來挑去還是三腳貓:她們是蘇畫畫、沈今今和舒婷婷。

抽籤結果是女生先發言。整個程序都是模仿央視的大專辯論賽的,只不過這個正方和反方不是固定的,大家可以相互反駁,下面的同學則給每一個打分,然後把這些分數加起來,就是兩隊的得分。

蘇畫畫先聲動人:“什麼叫偶像,有人說叫嘔吐的對象,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說法,因爲有的所謂的偶像實在不值得我們去崇拜,反而令人作嘔,比如有的明星偷稅逃漏,有的明星視祖國的招喚而不顧,有的還打架吸毒,他心裡只有他自己,這樣的偶像,當然只是嘔吐的對象而已。而我們崇拜的偶像,只能是那些德藝兼備的那些做人和做藝都很出色的人,這樣的人才值得我們去崇拜特別值得女生們去愛……”畫畫最後一句除了想獲得全班的掌聲外更想獲得女生們的高分。

快快針鋒相對:“人非聖賢,孰能無顧,偶像首先是人,是那些崇拜者把他們擡到天上去的。第一我們崇拜偶像本來就不是盲目地崇拜,我們要的是嬰兒而不是洗澡水;第二,剛纔蘇畫畫同學說了有的明星視祖國的招喚而不顧,你們看,前兩天,李鐵孫繼海和楊晨萬里赳戎機關山度如飛,風塵僕僕趕來爲祖國征戰,這樣的明星不值得我們崇拜嗎?我想蘇畫畫說的也許是那個在NBA打球的王郅治同學(口氣學周星馳,衆笑),大家在報紙上看到了有關報道。不過我在想,第一我們沒有看到王郅治同學對這個事情的全文說服,第二,這裡本身就有一個矛盾在,當體育越來越職業化時,球員的祖國化問題反而在我們這裡越趨突出,所以我覺得這不是王郅治的問題,他的問題是要打得跟姚明一樣好,這樣才能 獲得更多的崇拜。”

李大衛頻頻點頭,他忽然覺得今天的班會要是安曉然和陳校長在的話,那該多好啊。

沈今今基本還是“鏗鏘玫瑰”論:“大家都知道,我最崇拜的是中國女足的孫雯,這些鏗鏘玫瑰爲祖國取得了那麼大的榮譽,但是她們的獲得卻是那麼少,甚至不如男足的十分之一,但是她們有怨言嗎?男足踢得那麼臭卻還拿得那麼多,這是公平合理的嗎?我同意體育越來越職業化國際化,但不是有一句話嗎?科學無國界,科學家是有國家的,體育明星也是這樣。我們現在談的就是喜歡或者說叫崇拜那結愛國的明星。”

看樣子問題繞來繞去,都是在蘇畫畫定的調子裡面了。輪到快快上臺,就很想扭轉一下局面:

“體育和祖國的問題,具體說到王郅治的問題,我覺得太大,雖然我對這一塊還是比較熟悉的,因爲我在開學的那一天說過,我最大的理想是做個體育節目主持人做個記者。不知大家有沒有注意到這樣一個現象,2002年好多報紙都評姚明爲新聞人物,甚至還比喻成是巨人融入了世界,那麼你能說姚明就代表中國,人家NBA就代表了世界嗎,因爲這NBA畢竟還不是WTO啊,這麼說開去就越說越大了。我崇拜的偶像起碼有兩個先決條件,一是他在這個領域中是最優秀的,比如喬丹肯定是我的偶像;第二他是最優秀的,但他可能也是有缺點的,比如魔術師約翰遜,大家知道他是個艾滋病患者,但是他很堅強他沒有自抱自棄啊。”

看樣子快快的口才不僅僅是在電視機前在廣播站練成的,這傢伙還看了不少書還動了不少腦筋。

今今再辯:

“成爲一個領域最優秀的,一直是我們的夢想,做電腦的當然都想成爲比爾蓋茨,踢足球的都想成爲羅納爾多,打籃球的想成爲喬丹,這都很好理解,但是一個人的才華畢竟是有限的,正如一個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一樣,我現在更崇拜那些奔行在路上的,那些默默奮鬥的人,這個也是魯迅先生講過的意思,他當時講這是我們民族的脊樑,所以不一定要成大名,能成大名當然更好,但只要他奮鬥了他努力了,他就可以無悔了,這也是保爾·柯察金的意思。還有一點不知大家有沒有注意,我們現在舉的名人明星都是球星,這不知是不今天是*來主持這個活動有關(衆人笑,李大衛也笑)我們很少舉科學家的名字,如果舉的話,那我們還是牛頓、居里夫人,舉不出新的來。這說明什麼呢?”

沈今今已經很懂得用設問句來抓住聽者的耳朵。而張歐傑的上臺又照例獲得了熱烈的掌聲。

“我現在的發言是針對剛纔沈今今的發言的。”教室裡“轟”地一下,大家都去看沈今今,今今呢面不改色正聚精會神。“今今同學剛纔講到女足姑娘付出的那麼多得到的那麼少,這要看跟誰比了。付出多得到少是爲什麼,因爲沒有市場,這是一個市場經濟的時代,簡單地說是一個眼球經濟的時代,相比男足,女足沒有人看,沒有人掏錢,贊助商也少,她們拿的也就少了。這不能抱怨誰,比女足拿得少的運動隊運動項目也是多之又多,所以你可以去崇拜,我們可以去崇拜,但不能以此來貶低其他運動項目。NBA球員拿的多,可以說他們是所有職業運動隊中拿的最多的,你想想,老闆是不會做虧本生意的……(掌聲)

“第二點,關於球員的國際化問題和自己祖國的問題,這要看站在什麼角度上看的。大家知道中國女子曲棍球有個韓國教練叫金佰昶的,他幫助中國隊打敗了曾經是世界上最好的韓國隊,有的韓國人也想不通,罵他是賣國賊,但是更多的人是給他理解。因爲金教練在韓國已經取得了事業的高峰,再拿個冠軍也就是個冠軍,但是他把中國隊帶上去拿世界冠軍,這個意義就不一樣了,但是我們中國會說金教練是賣國賊嗎?”又是掌聲。

從掌聲聽,好像男生略微佔了上風。誰讓蘇畫畫第一炮就體育歐傑星來說事呢?所以現在三辯手舒婷婷要力挽狂瀾又有點難,何況男生最後還有奔奔呢,雖然還會有自由辯論和總辯的時候,但先入爲主的印象分可是比較重要的呀。

“我很高興聽到一些平時我們不太注意和關心的問題,這一點我要特別感謝我們的對方辯友(衆人笑),但是有一個問題不知大家注意到了沒有,就算中國女足吧,爲什麼叫她們鏗鏘玫瑰,我想她們在踢球的時候,也想到過她們的收入待遇大概不會比男足高吧,但是她們並不因此而放棄。很多人會說這是一種精神,是的,但我理解是一種面對現實的精神,而不僅僅是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因爲這些女足隊員心裡可能很清楚,她們這輩子賴以生存的也就是足球這一項運動了,她們不可能去打籃球,更不可能去打NBA的,所以我特別理解或者說特別崇拜那些知道該做什麼的人,這纔是對我們有意義的事,而不僅僅是盲目的爲了好玩才崇拜的。就像我們現在惟有把功課學好,考上名牌大學,才能 設計和實現自己的理想”衆人掌聲。舒婷婷到底是才女,巧妙地轉移了話題又聯繫了實際。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楊奔奔身上,好像不是是指望誰贏誰輸,而是想着你楊奔奔還能說出什麼來,這就是所謂考驗的時候到了。

跟往常一樣,奔奔緩緩地走到講臺上,先把目光掃視了一下,然後開始了發言:

各位同學,各位辯友,我很高興今天有這樣一個機會來傾聽大家的高論,把自己的觀點亮出來然後在相互爭論中提高自己並和大家一起分享這種辯論的結果,這正是我們要努力去做到的。剛纔舒婷婷同學講的一種面對現實的精神,我很有同感,但是婷婷同學和對方辯友請注意,我們今天講我們所崇拜的偶像,那實際上還是有着理想的光輝的,我們說喬丹說羅納爾多是我們的偶像,那是因爲他們本身就散發着一種理想主義的光輝,你們想想,喬丹在他40歲的時候打NBA還能獲得43分的高分,這沒有一種精神是根本就做不到的。我有的時候常常會有這樣的想法,那就是在看他們的比賽時,非常希望那個漂亮的射門和扣籃就是自己完成的。爲什麼,因爲他們提倡了一種範例提供了一種高度,我們想極力去模仿去創造去超越。這也正是偶像給我們的力量。有人說不想當元帥的士兵不是一個好的士兵,這不是在貶斥士兵的作用,不是在貶斥螺絲釘的作用,這就是我今天想說的,偶像給我們的榜樣,那就是立足現實,追求理想……”

又是一片掌聲。連挑剔的張歐傑也拍起了手,剛纔奔奔舉喬丹的例子,讓他對奔奔有了一絲好感。看樣子男生隊好像勝券在握了,不過女生隊可不會輕易認輸的,她們幾個湊在一起像是在密謀什麼的,看樣子好戲還在後頭呢。李大衛呢卻很是得意,他還做了一個有心人,把剛纔這些辯論賽錄音下來,讓進修回來的曉然聽聽,他組織的這個活動是多麼有意義啊。

選帥哥沒有選成,帥哥跟美女倒先舌戰了一番。快快想,什麼時候讓我在主持人大賽中奪冠,那纔是臉上真正有光呢。

風在燒,火在跳,星城在閃耀;

球在飛,心在飛,球場在燃燒。

——舒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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