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寶拉着幾個大商人,都對着金蟾納供:“這二十艘船的糧食,並非我一人所出,這幾位,都是在海外大商人,和我一起建了一箇中轉補給站港口,在靠近暹羅那邊,一併投入教內。”
金蟾察覺到他們拉幫結派,但沒有拒絕,反而大爲高興,因爲這些商人能出海,都是有至少中型船艦的。
況且許甲座下拉幫結派,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不差這一波,商人商人一窩,讀書人一窩,地祇神靈,精怪一窩,許甲嫡系童子又一窩,沒有根基的又互相抱團取暖又一窩。
諸多商人都想要金蟾持股,然後給他們的船安裝上大炮,安排上火銃,修建上南龍敖嘉的船首像,避免海事風波,大妖海怪。。
這沒有什麼吃虧的,與其交孝敬,被盤剝,不如固定交保護費,或者自家的生意就是人家的,就算少賺一些,多跑兩趟就賺回來了,穩定纔是最重要的。
金蟾看出他們各個水路財運昌盛,敢於出海經商,各個都十分具備魄力,手段,不是那種跟風出海的人,那種大部分淪爲海盜,或者沉入海底餵了鯊魚,只少部分能出頭。
或者說,有時候,這些商人是海盜,有時候這些海盜是商人,甚至會兼職倭寇,長生教徒。
不過能到這裡來,都是經過查驗的,至少不是那種同流合污的,是真心想要穩定做生意的人。
“我們有寶物獻上!”幾個商人七嘴八舌,對着金蟾進奉,這個拿出一座七尺紅珊瑚,竟然足足有一間屋子那麼大,呈現扇形,有樹,也有樹下礁石根基,奉承道:“聽聞金蟾爺爺有一座聚寶盆,卻沒有一株搖錢樹,此珊瑚寶樹,以珍珠等寶供養,插在聚寶盆上,可通絡八方之財氣。”
又有人獻上珍珠,竟然有人頭那麼大,藏在硨磲之中:“此爲千年明珠,乃是巨蚌在海上吞吐月華,竟然形成海市蜃樓,不知道迷惑多少人,我等招募疍民勇士,入海捨命迷惑蚌女,纔將其盜出,屬於上等天靈地寶。”
“這是我等經商所行路線繪製航海地理圖志,也獻給您老人家,外加海盜船三艘。”
“這是南洋五十丈到六十丈之間的上等巨木五根,可作寶船龍骨,或修建明宮。”
“這是龍涎香,龍腦香,龍息香,龍血香……各自數十斤,合計一百八十斤,制香合料,能達上真……”
“這是……”
這裡加上孫寶十人,便獻上了十份寶物,各個都扯着鼻孔老高,分明對這些東西十分自得。
多寶也不拒絕,畢竟禮多人不怪,張開巨口,將一應寶物吞吸入了肚子裡,只些大物件留在外面。
“你們既然拜了我多寶的碼頭,便是我多寶罩着的商人,別的不說,保你們得一個外門弟子的身份還是不差的,也算是自己人。”
“只你們既拜我,需知我只賺善財,修善業,汝等也需如此。”
“正巧前些日子,有幾個背信棄義的商人,哄擡米價,坐地收錢,被我連本帶利,收回了財氣,背了一身債業,轉眼高樓起,高樓塌,前面看不起的災民,恨不得餓死更多人,後腳就忽逢變故,自己流落街頭,也成了災民。”
“有幾個不爭氣,一時竟然想不開,吊死了,成了債鬼弔客,朝我索命來了,我就大發慈悲,將他們轉爲了債鬼金蟾,用黃金給他們做了身子,用寶石點了眼睛,如今正好讓這金蟾,跟着爾等修行,來來來,我來傳你們一道財神籙!”
幾個海商聽了,紛紛搖頭,不敢授籙,只覺得上了當,這根本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上來就給他們下馬威,這什麼財神籙,只怕是債鬼籙吧。
可不由得他們分說,金蟾背上就飛出十隻帶翅膀的金錢,鑽入了他們眉心,又有長舌頭的幾隻碧眼金蟾從他嘴巴里面飛出,落在他們肩膀上,呱呱呱的叫,一時間立馬心意相通。
“掌櫃的!我來輔佐你們發財了。”
孫寶忍不住問道:“金蟾大神,您這是何意啊?”
“你們懂什麼?這叫雙重保險,你們安心些,我也安心些,師尊也安心些,我打算給你們投一大筆錢,超過你們身家的數倍,這筆錢,自然是得自己拿着纔好,接下來時日,你們有家室妻兒老小的,通通給我送到玉山或者德興來,卻比你們藏在外面要安全得多了!”
“我們好心獻寶,你……你做這種事情,簡直寒了我們的心!”
“都是投機倒把,有利可圖罷了,我是行商的祖宗,你們專拜的財神,還不懂得你們在想什麼?哪裡有既沒有風險,又有十足好的事情,就比如糧食吧,萬一全依賴了你們,下次萬一有個什麼事,你們只怕都投了人了,我們豈不是被掐斷了命脈?”
“正所謂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我們也非賊,可還是得深度合作一二,免得你們兩頭賺,沒甚風險,亦叫防患於未然,至於獻寶,我給你們幾十萬兩的生意做,多少人求着獻寶,我也都收了,可非要辦事麼?世界上拜財神的那麼多,也沒有見真發財的。”
許甲給金蟾的功法,是究極資本流轉的功法,這讓他看清楚了商人和資本家的本質,前期許以小恩小惠,分化他人,後期鯨吞之勢,一口吃下……哪怕是一個強大的帝國,也不過是拿上桌分食的大餅肥肉罷了。
最瞭解商人的,金蟾可以說第一,沒有人敢說第二。
“莫吵莫吵,再吵我也翻臉了,之前說過的,就不算數了。”
長舌頭金蟾吐出細長舌頭,像是金索吊繩,能活活將人吊死在老歪脖子樹上。
孫寶等人氣憤不已,卻又不敢說什麼,也不敢去找許甲或者許及第告狀——他們是一夥的。
只得受了掣肘,好好聽這些號令。
“這些時日,我們這裡開辦了工廠,解放了一部分婦人,做了女工,這裡有兩萬匹上乘絲綢,都是這些時日收了生絲,加上自家養蠶捉繭,給做到的,我要你們,把這兩萬匹絲綢賣出去,同時在各地,收生絲,蠶繭,送到這裡來。”
“第二個,海外有幾種作物,玉蜀黍,番薯,洋芋,棉花……這裡都有圖冊,你們需要尋出來,這些作物,可以解饑荒厄難,淒厲苦寒,海外還有一是專門產毛的羊,也要引進,且需要繼續從暹羅等地,拉糧食到這裡來,等着那邊夏糧收了,你們還得繼續拉人到那邊去。”
“第三個,這裡的銅鐵不缺,煤炭卻缺得多,需要多多的運煤過來。”
“此外還有被子,成衣之類,越便宜越好,量越大越好。”
許甲這邊雖產絲綢,可絲綢不是給老百姓享用的,其本身既是一種貨物,也算是一種貨幣,況且這些絲綢也解決不了天寒地凍的問題。
至於種麻,漚麻,績麻,織麻布……,這邊也在進行當中,種不了的田地,不平整的,種南瓜,南瓜能長很大,做主食也挺好,平整一些的就種麻,麻長得快,不怎麼消耗肥力。
只是麻布只適合做夏衣,冬天不保暖。麻布被子,裡面填充的,很多都是蘆葦絮,柳絮,幹稻草,好一點的是雞毛。
只有富貴人家,纔有蠶絲被,鵝絨被,又或者用皮毛拼湊的被毯,也是暖和十分。
如果有棉花,或者高產羊毛的綿羊,許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至於養鴨子,取鴨絨,只能說這是一件精細體力活,也有人在做,都是一些半大孩子,不止養鴨子,養牛,養其他牲畜,都是這些半大孩子們去做。
孫寶等十個商人記住這裡面的事情,覺得確實是一樁樁穩定的大生意。
於是也不擺情緒了,一一商談起來,將這些事情都應答起來,尤其問起絲綢產量,質量:“玉山,德興兩縣,種桑不多吧,就算加上鄱陽地區……”
“原先種桑是不多,現在多了,將桑種在池塘周邊,池塘裡面養魚,將蠶糞當魚飼料,等幹塘後,挖塘底的淤泥肥田,如此又養了魚,又種了桑,還得了蠶絲。”
“這兩萬匹絲綢,已經是集合了兩縣之力全力生產的了,如果可以源源不斷提供蠶繭,或者生絲,別說兩萬匹了,便是十萬匹,百萬匹也是可以產出來的。”
一匹絲綢價值一千二百錢到一千八百錢之間,約莫二兩銀子上下,浮差在於定義普通絲綢和上等絲綢之間。
紡織機制作出來的都十分上乘,但金蟾給他們的價格只在八百錢一匹,如此算下來,就算他們只賣一千二百錢一匹,也有八百萬錢以上的利潤換。
換算下來八百錢兌換一兩銀子,那就是有一萬兩白銀的利潤,這還僅僅是這裡的利潤。纔買生絲,從一邊拉到另外一邊,這裡也有利潤,雖然不多,也幾千兩,更別說購買大量被子,成衣了。
古代的被子,成衣,都是財物,都是可以拿到當鋪當錢的,許多人夏天來了後當冬天的衣服,冬天來臨當夏天的衣服,用來換取一些活錢來用。縫縫補補,父子相傳也是有的。
這也是爲啥,人死之後,給穿紙衣服的壽衣,忌諱死者衣裳的習俗,只在上層富貴人中流行,卻也不至於燒了去,全燒了反而是後來人的習俗,因爲不缺衣服穿了,輕工業太發達了。
有句俗話:嫁漢嫁漢,穿衣吃飯。
能解決這兩件事情,已經算是“富農”了。
“冬日不是已經過去了麼?還要這些厚衣裳,被子?”孫寶不解道:“明年想必也就正常吧,不見得年年南方也冬日大雪凍上數尺。”
金蟾意味深長道:“你覺得你能知曉老天爺的心思?”
孫寶也是個有悟性的,聽了這話有些駭然:“難道?”
金蟾道:“天機不可泄露,唯有盡人事,防患於未然而已,你們只管收來,有多少要多少,我們全收,用絲綢或者其他東西抵扣,還有不足,再結錢財。”
“可以可以,用絲綢等抵押就行。”孫寶現在就變幻了一副臉色。
……
金蟾打發了孫寶等人後,許志遠又接見了他們,問詢了南洋諸事,尤其是他們拉了二十船糧食後,許志遠也意識到南洋是塊寶地。
許天師比較高冷,見一面,還得爬山,許父作爲天師的父親,擁有舉人功名,典型的鄉紳文人,他們打起交道來就舒服許多,這些商人也感覺許父比金蟾要和善許多,故而討好許父,進獻了好多書籍,以及筆墨紙硯,說的都是關心本地教育的話。
畢竟他們被金蟾威脅了,後續子女,家兒老小,都得搬到這裡來,和主政官打好關係總是沒錯的。
許志遠肯定了他們專門送糧食來的義舉,稱他們爲義商,專門派人鑼鼓喧天的開道,到碼頭卸下糧食,告訴所有人,自家有糧食,不必擔心,穩定民心,且將二十船糧食,都一一歸了糧倉。
這麼一通下來,果然原先愁苦滿面的百姓,一下子都歡喜起來,原先最高兩倍價格的糧食價格(還是金蟾調控了的結果),也恢復到了太平時期的普通價格,甚至有的糧店恐慌,打了九折,八折,老百姓們都拿着錢出來買糧食來了,糧商也抓緊時間放糧,再屯着,只怕要爛倉庫裡了。
糧商們沒有上帝視角,能知悉來年還是一個大災年,大荒年,只以如今視角看,繼續屯着只能增加成本,等新糧上市,舊糧就更賣不上價格了。
周邊縣百姓知道這邊糧食便宜,就都到這裡買,反而迫使外地的糧商也跟着降價了。
故而別看許父只是敲鑼打鼓,讚賞義商,表揚他們,其實也有教化風炁,安穩民心,擴大影響的作用。
就這麼一遭,便也算活人數萬,功德無量。
等着糧食都歸倉了,許甲這邊,也迎來了通天觀那邊的獻祭。
李仁泰等人花了三個月,在阿美莉卡舊金山建造了一個大祭壇,祭壇在山頂上,高三層,通體由漢白玉構成,雕刻欄杆,八仙,獅子……
他們按照許甲教授的結合了黃天教《秘咒七章》的獻祭儀軌,將大量的糧食壘在祭壇上,開始祭祀。
許甲要百萬人一年以上的口糧,他們一時半會也弄不來,只能每種糧食都採購幾卡車,有小麥,有面粉,黃豆,幹玉米粒,大豆,還有大米,土豆,紅薯,加在一起有七八百噸了。甚至還有一些白糖,不多,也有十麻袋。
他們都知道祖師在異世界進行教化,因此不敢怠慢。
只見白光一閃,許甲接受了這些祭品祭祀,只冥冥之間感應到了一股世界意志,所有的糧食都被“滅活”了,外來物種,不準降臨。並不能作爲種子進行耕作。
不知道是因爲這些都是科技時代的作物,轉基因,或者多倍體,又或者單純世界意志抵禦外來影響,維持本界優勢。
不過滅活就滅活吧,無所謂了。能吃進肚子裡管飽就行。
那邊獻祭完成,東西都被許甲用“生米碗”給兜裝起來了,這裡面有一重空間,連千年蜈蚣精都能封住,裝這些糧食綽綽有餘,
只是這事還沒完,人家獻祭了東西,你得給賞賜回去,又來有往,才能結束交易。
許甲想想,張開嘴巴,只見靈芝小馬被從內景天地吐了出來,經過內景天地孕育,作爲靈根,在福田耕作,它十分勤奮,已經種了許多靈芝小藥,供應許甲修行。
靈芝小馬此時都長大一些了,見着許甲,怒火中燒,衝了過來,要頂翻許甲,許甲將他捏住:“來,吐幾口口水!”
靈芝小馬不敢置信,於是噗噗噗,拉粑粑,吐口水,毫無形象,直到腿軟嘴幹,身子都虛了,又被許甲給吞進肚子裡。
許甲將這些仙芝體液,加了一些蛟龍精血,黑魚精內丹煮水之靈液,摶了一枚丹丸,呵了五炁,如此圓滿,雖未經過火煉,但都是精華,加持咒唸了幾便玄蘊咒,就有不可思議力量,雖算不得“金丹”,也堪比“鉛丹”了。
以此作爲賞賜,給賜返了回去。
但沒想到,這邊世界位格更高一些,這丹丸落在那邊,就直接自己靈光四逸,香味撲鼻,丹香瀰漫,將阿美莉卡舊金山周邊的魔物都吸引起來,十分躁動。
許甲又將一副蛟龍的角,給賜返回去,以作鼓勵。
當然這第一次如此,給個甜頭,接下來還是要想想弄些什麼穩定的,又珍貴的東西,賞賜下去。
“仙丹!”李仁泰驚訝那丹藥如此靈異,聞聞就覺得神清氣爽,甚至小弟弟都有起來的意思,要知道他都快七十歲了。
又見一副蛟角落下,直接就發出紫色電光,隱隱聞聽龍吟,雖無精魂附着,可天生威能不減,況且蛟龍之物,本就是天然法器,尤其對風水甚佳,可用來點龍脈。
他們將丹藥用玻璃罐子收起,又用保險櫃裝好,帶回觀中研究,這處山頂祭壇依舊派武裝把守,以防其他人誤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