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任何機構,個人不得以任何藉口侵吞,佔有國民之個人資產!”寧馨小聲地念着由高遠起草的法案,一邊的葉菁兒與賀蘭燕都是張大嘴巴看着高遠.
“大哥,這是不是說,以後如果朝廷想要徵用民間物品便不行了.”葉菁兒怔怔地問道.
“當然,如果朝廷要徵用,那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高遠點頭道:”其實在我們大漢,這些政策早就已經開始了,比方說現在咱們薊城的擴建,拆遷薊城百姓的房屋,不但要爲其重新劃定地基,還得付出相當的費用,佔用的農田,同樣也給予了相應的補償.”
“連你也不能隨意徵用百姓的物品麼?”賀蘭燕懷裡抱着小高寧,正努力地想將高寧那還稀疏的頭髮辮成一個小辮子.
“當然,法案一旦通過,上至我這個大王,下至平頭百姓,便須人人遵守.”高遠頷首道.
賀蘭燕突然笑了起來,”那高大哥,當初我們打大戶的事情,現在看來豈不是便違反了法律?”想起當年爲了籌措軍費沒有少做的那些勾當,賀蘭燕便忍不住格格的笑了起來,”你現在弄這麼一個法案出來,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此一時也彼一時.”高遠毫不臉紅地道:”那時的我們,說起來算是秩序的破壞者,那是屬於一個野蠻積累的階段,不那樣,我們就活不下來,但現在呢,我們是秩序的守護者,自然便要如此了,你們想想,那些跟着我們一起走過來的那些商人,作坊主,以及那些通過自己的聰明財智而發家致富的人,如果他們都不能明確這些財產會不會有一天因爲朝廷的一道命令而消失的話,他們怎麼能安心地爲大漢貢獻他們的每一份力量呢?”
“可是如此一來,朝廷威嚴何存?”葉菁兒問道,自古以來,朝廷,大王掌控着屬下的生死榮辱,抄家滅族,不過是一句話而已,葉菁兒當然記得葉氏兩度落難,偌大的葉家聚集起來的財富,頃刻之間化爲烏有的事情.
“朝廷,王上的威嚴不是通過這個來體現的.”高遠笑道.”一個國家的威嚴是對外的時候方能展現的,他最大的功能就是讓他的子民行走在這片天空之下,永遠以你身後的這個國家爲榮耀,這纔是朝廷的威嚴.”
“高大哥這麼說我就有些明白了,想當初,我們寧家擁有的商隊行走在各國之間的時候,也得小心翼翼地打點各國權貴,一個不小心,往往就是貨物被吞沒,人手被殺戮的下場,這還是我們寧氏,一般的行商那就更不用說了,人財兩空那是經常的事情,但現在,我們大漢的商人行走楚,秦兩國,卻是暢通無阻,無人敢於刁難,這便是仰仗了我大漢的煌煌之威.”
“就是這個道理!”高遠拍手笑道:”你們想想,有這樣一個國家存在,百姓會不擁護這個國家麼?會不擁戴這個國家的掌控者麼?現在我們大漢商人,工廠主,礦主們愈來愈多,這個法案,就是讓這些人吃一顆定心丸,好好地在大漢幹吧,你們的財富,都是你們的.”
“作奸犯科者呢?”葉菁兒問道.
“私有法案保護的是乾淨的財產.”高遠笑道:”如果是非法所得,那自然另當別論,不但要沒收,還得要處以罰款,當然,這是另外的律法了.”
“這個法案送到大議會,當然會毫無疑問的通過,那些來自各州的大議會員,多爲在當地有名望的鄉紳,商人,工廠主,他們當然是舉雙手贊成.”寧馨微笑道:”阻力反而會來自官員們,因爲這會進一步打壓他們的權利.”
“我們官員的角色要慢慢地轉變,他們要適應他們新的角色,父母官父母官,我從來都不贊成這個觀念,咱們的官,應當是爲百姓服務的,是百姓的僕從,侍者,爲百姓排憂解難,而不是凌駕於百姓之上的.當然,想要轉變這個觀念是很困難的,不要說官員,就算是百姓,恐怕一時也難以拐過這個彎來,也許這需要一代甚至幾代人的時間來完成.但是我必須將這個基礎打好.”高遠若有所思地道.
“大哥,您的步子是不是邁得有些太大,這兩年,一個接一個出臺的法律法案,已經讓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下面官吏多有抱怨啊!”寧馨沉吟了一下,”都說咱們大漢的官兒難當呢!”
高遠嘿的笑了一聲,”我知道,但你們更要知道,有些事情由我來做,恐怕經將來做要容易一些,有我鎮着,很多人即便有反對之心,怨仄之意,也不敢表露出來,還得認認真真地將事情做好,慢慢地他們就會習慣,形成固有的認知,如果拖下來,放到咱們的下一代身上,可就不見得做得成了.”
“高大哥您說什麼呢?”葉菁兒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現在剛剛滿三十歲,就算只活一百歲,那也不家七十年的時間來完成這些事情,又何必如此急於求成?我怕拔苗助長,最後會結出怪胎來啊!”
“我也這樣想過,但思慮良久,很多東西,我還是決定越快推出越好,你們知道爲什麼嗎?”看着自己的三個妻子,高遠反問道.
三人都是搖搖頭.
“咱們大漢剛剛立國,各級官員,不管是地方上的,還是軍隊上的,他們都還保持着一顆向上的蓬勃之心,對於新生事物,他們或許不理解,但還是會去嘗試,但時日已久,如果一顆大樹,他的根系扎得越深,便越是糾葛得緊密,盤根錯節的利益關係會使他們失去最初的理想,當龐大的利益關係形成,想再要改變,那就難了.”高遠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現在趁着這些根系還在生長,我先給他們將規矩立起來,或者會有些擦擦碰碰,但總會在向下生長的時間,與這些新生的東西一起生長,至於菁兒你所說的有可能長成怪胎,這也不是沒可能,不過你不是說我還可以活七十年麼,那有這七十年的時間我盯着,時時地去校正一下,盡最大的可能讓他結出一個鮮美的果子.”
高遠想起在另一個時空的那個世界,很多國家的百姓爲了擁有這些權利,不懈的鬥爭,他們付出的卻是鮮血與生命,在那個過程之中,動盪的社會,瓦解的秩序,使是人命如草芥的場景,不由得搖搖頭.
作爲一個國家的開國之主,高遠想要利用自己現在在這個國家的無上權威,以及百姓的無限擁戴,官員的無限服從,來一個真正意義的拔苗助長,當然,自己拔了苗,卻也要時時地去澆水,去施肥,才能不讓這棵苗子死去.
看着神色有些凝重的葉菁兒與寧馨,高遠決定要放鬆一下氣氛,”再說了,我這也是爲自己着想啊,你們想想,咱們現在也算是大財主了,吳氏酒業我們是第二股東,而寶潔股份有限公司呢,我們還是第一大股東,這些可都是日進斗金啊,有了這個私有法案,他王武嫡以後手頭緊的時候,再想打我的主意,我可就言正言辭的拒絕了.這是我的私有財產也!”
聽到他的話,葉菁兒果然笑了:”瞧你這話說得,整個大漢王朝都是你的,王武嫡是個守財奴,老摳,但他也是爲你看家啊!”
“錯羅錯羅!”高遠連連搖頭:”菁兒,這些年來,我爲什麼一直堅持王武嫡要給我發薪水,還給你們每人爭取了一份兒,就是爲了將家和國區分開來.家天下是要不得的,我們高氏雖然爲王,但只是這個國家的掌控者而已,如果將大漢王國比喻成一條大船的話,我們高氏便是船長,但這條船卻是和那些水手共有的,只有讓那些水手們也認爲這條船同時也屬於他們,也是他們的身家性命,他們纔會不遺餘力的去維護這條船的安全,一旦船翻了,大家都得沒命.如果讓那些水手們認爲即便這條般翻了他們還可以爬上另外一條船的話,那我們高氏也就完了.”
“與民共有?”葉菁兒震驚地看着高遠,”你是這麼想的?”
“是的,這就像寶潔股份有限公司,我們只是股東而已,只不過是最大的那一個股東,你想想,要是柯震和江大郎他們不用心經營,那我們這個大股東又有什麼意義?正是因爲柯震和江大郎他們將寶潔股份公司也看成了他們的最得要的財產,他們纔會拼命地去經營,小心的去維護啊!”
聽着高遠的話,葉菁兒和寧馨都陷入了沉思,便連一邊的賀蘭燕,也放棄了將高寧的頭髮辮成小辮的努力,呆呆地看着高遠.
看着三人的神色,高遠有些尷尬地想道,信息量太大了一些,恐怕她們一時還難以轉過彎來,不過不要緊,自己慢慢地給他們灌輸,如果連身邊最親近的人都改變不了,那自己還能做成什麼事?大漢的官員,國民,在這些年來,已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慢慢的,他們一定會明白自己的用意.希望這個時間會更短一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