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筆直的道路之上,一支軍隊護衛着數輛馬車緩緩前行,高遠愜意地靠在馬車之中,伸長了雙腳,正順着打開的窗簾之中欣賞着外面的景色,官道兩邊,長勢甚好的莊稼無邊無際的延伸出去,閒不住的農人即便沒事也會扛着鋤頭在田裡巡視,順便扯幾根雜草,鋤一鋤田壟,或者看着這充滿着豐收希望的土地樂呵一陣子。不時會看到一個個的村莊,村子裡總是安靜不下來的,孩子們追逐打鬧,攆雞逗狗,歡快的笑聲總是會不時傳到高遠的耳朵之中,他很是滿意,生活,就該是這個樣子的啊。
安居樂業,老百姓的追求無外就是這個,而自己這一生的追求,也正是讓治下所有的百姓都能過上這樣的生活,老有所依,少有所養。在大漢的疆域內,自己已經快要完成這個目標了,當然,大漢的疆域會不停的擴大,而自己這一生,也會不停地爲達到這個目標而努力奮鬥。
看到這些人的快樂,高遠覺得這纔是自己的快樂。
馬車內的另一頭,曹天賜盤膝坐在地板之上,束着手,低着頭,滿臉都是羞慚的神色。不時擡頭偷偷看一眼高遠的臉色,但卻高遠那張始終樂呵呵的臉上看不出絲毫對這事兒的反應。
片刻之後,高遠收回了目光,掃了一眼角落中的曹天賜,淡淡地問道:“就這樣?”
“是的。父親派那個曹文定找到了我,說了他們的打算,然後要讓將這件事不要馬上報告給王上,等事情告一段落再向王上稟報,後來。吳天驕與梅素也分別派人找到了我,也是說得這事兒,我覺得,這事兒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便答應他們拖一段時間。可這一路之上,我想了又想,還是覺得不安。所以。所以……”
高遠冷笑起來:“所以你終於決定來向我彙報這件事了。可這距離發生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十天,現在在大雁郡,那個曹文定該幫的事情,也應當做完了吧?”
曹天賜垂下頭不語。
“老曹在怕什麼?擔心我因爲你們曹家現在官場上春幾得意,商場之上縱橫無敵,政商兩界的影響力大得沒邊,所要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怕我要對付你們?”高遠冷聲道。
“不,不是這樣的。”曹天賜一下子慌了神兒,兩手亂搖,臉色漲得通紅:“那個曹文定只是說曹氏現在財富澎漲過快,在運輸行業已經形成了壟斷之勢,這並非國家之富,曹氏已成出頭鳥。必然會遭遇各方的嫉妨,打壓,一旦出事,便會讓王上爲難,父親覺得他說得有理,因爲王上以前也說過,有競爭纔有進步。所以曹氏決定分散投次,逐步減少在國內運輸市場之上的份額,讓國內運輸業能百花齊放。”
“老曹說得這話,倒也是正理。”高遠看着曹天賜,“我生氣的不是這個,天賜,你要明白,首先你是大漢的警察部長,國家安全局的局長,其次你纔是曹家的兒子。”
“屬下知道錯了。這件事情從一開始,我就應當立即稟報王上纔是,不該拖了這幾天。”曹賜垂頭道。
“曹家對於我大漢的經濟影響不是一點兩點,他們作出的這一重大決策是會對國內的很多行業造成影響的,曹氏不是一個小作坊,他們的所作所爲已經關乎到國家經濟,基於這一點,你也應當即時向我彙報。”高遠看着曹天賜,“我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天賜,再有一次這樣的事情,這個位子你就坐不下去了。”
曹天賜冷汗直流,“弟子明白了。”
高遠冷哼兩聲,“其實他們做的這件事情,我倒是樂見其成,不耗國家一分一毫,最後卻有可能收穫偌大的成果,這其實是一件好事,這個曹文定,倒是一個人才,你說他是薊城綜合大學第一屆畢業的明算系的高材生?”
“是的,當年在明算系,此人畢業考覈項項都是第一,父親親自找上門去,許以高薪,高位,拉了他進入曹氏,他也因此拒絕了中央銀行和財政部的招募。”曹天賜道:“此人的底細我查得清清楚楚,身家清白。”
“老曹這個內鬼,居然挖我的人才。”高遠哼哼道:“回到薊城之後,慢慢打他算帳。”
聽到高遠的口氣,曹天賜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看起來王上在這件事情之上已經是不準備追究自己的隱瞞之責了。
“天賜。”聽到高遠的呼喚,曹天賜趕緊忙的答應了一聲。
“這個曹文定,你多多留意一些,此人幫你父親出了這個大招,想來這件事情將來你父親也必然會派他去主持,我想要知道他做這件事情的所有過程,如果他真能利用此事在若干年內控制住王剪的大秦的經濟命脈,嘿嘿,這可是大功一件,此人也具備相才。”高遠微笑着道:“現在咱們大漢可算是人才輩出啊,一個方殊,已經讓我驚醒莫名了,現在又蹦出來一個曹文定,哈,大漢後繼有人,如果他們能一直這樣幹下去的話,未來大漢不缺首輔之才啊!”
方殊倒也罷了,現在在大漢政壇已經嶄露頭角,數年之內,完成了政壇的三級跳,現在已經成了遼寧郡的郡守,但王上對於這個曹文定評價如此之高,倒是遠遠出乎了曹天賜的意料。
“他幹得再好,將來也不過是一介商人,怎麼可能出任首輔?”曹天賜吶吶地問道。
“你怎麼就覺得,我們的大漢,將來不會選出一個在商業上有着巨大成就的人來出任首輔呢?”高遠笑着反問,“走着瞧吧!一切皆有可能。”
外邊馬蹄聲響,隨即響起了何衛遠的聲音:“王上,馬上就要進入晉陽了,第一軍區司令員許原及晉陽郡守率文武百官正在邊境之上恭迎,已經派來了哨探與我們聯繫上了。”
高遠將頭探出窗子,笑道:“這個許原,搞形式主義還是很不錯的嘛,率文武百官迎於百境之上,了不得,這裡距他的第一軍區總部還差着百八十里呢!”
“這也是許司令官對王上的一片尊敬之情嘛!”何衛遠笑道。“末將估摸着,即便是王上斥責他一頓,他心裡也是高興的。”
高遠大笑,“加快速度吧,許原將文武百官都拉了來,那現在的第一軍區和晉陽郡守府不成了空架子嗎?咱們快點與他們見面,好讓那些官員儘快能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若是誤了事,我也肯定是要痛罵他的。”
何衛遠不以爲然:“王上,現在晉陽百業興旺,十數萬大軍屯首邊境,咱們不去打秦人,他們就是燒高香了,難不成還敢惹我們麼?”
“小心無大錯嘛!”高遠倒不以何衛遠敢反駁自己而不高興。
隊伍明顯加快了速度,半個時辰之後,高遠便看到了前方黑壓壓的歡迎人羣,排在最前頭的,自然是好長地間沒有見過面的第一軍區司令官許原了。
見到高遠的車駕,司令官許原,副司令官葉真兩人疾步迎了上來,在他們兩人身側,是晉陽郡守王沅,大漢軍隊和地方互不統轄,王沅在晉陽倒是與這兩人平起平坐的,一邊管軍一邊管政,只不過晉陽是對抗秦軍的第一線,所以王沅的很多工作,亦是與軍隊打交道,倒是與這兩位軍隊高官得得不錯。
“見過王上!”許原與葉真行軍禮,王沅卻是抱拳一揖到地。
“罷了罷了,都是老兄弟,那裡來的這許多禮節。”高遠笑着跳下馬車,看着三人身後.
第五軍軍長丁渭,爲第六軍軍長顏海波,第七軍軍長嚴鵬,第八軍軍長羅尉然,第九軍軍長步兵,第十軍軍長楊富貴,第十一軍軍長孔方,個個都是熟面孔,第一軍區除了兩個騎兵師長古麗和阿固懷恩沒有到場之上我,其餘的竟是悉數到齊了,倒是晉陽郡的那些文官,自己除了認識王沅之外,其它的都是生面孔。
老兄弟們見面,自然是十分的歡喜,可高遠也很清楚,這份歡喜之中,也開始多了一份疏離和拘謹,隨着漢國勢力越來越大,疆域愈來愈廣,國力越來越強,自己與這些老兄弟們的關係,也不可能再回到以前那種親密無間,可以一齊大聲的開玩笑,互相揭對方的老底的時候了。有時候高遠倒是覺得,他們愈對自己恭敬,自己心裡便愈不是滋味。
“王沅,你這個郡守幹得不錯。晉陽,可真不象與秦軍作戰的第一線啊,我看這裡的百姓安居樂業,商業繁茂,與薊城相比,也不差啊!”高遠沒有表揚許原,倒是大力稱讚起王沅了。許原是老兄弟,說多了反而會讓人覺得疏遠。
“這都是許司官和葉副司令官的功勞啊,大軍對秦虎視眈眈,對面的秦人日日惶恐,哪裡還有心思來騷擾我們,我們自然可以全心全意的進行地方建設啊。”
“王上,這兩年,我們除了訓練,就是訓練,再就是被王郡守弄去替他開荒,替他收割,都快成了他的義務工作人員了,將士們都盼着早日對秦作戰呢,這一股氣兒可是憋了快兩年了。”一邊的許原有些不滿意地道。
高遠大笑起來,“軍隊幫着地方搞搞建設,也可以嘛,軍民漁水情嘛,看來你們這軍政兩方的大員,還是相處得很愉快嘛。”
“當然愉快啦,我們的士兵們沒事兒就會被王郡守弄去幹活,還是不付錢的。”許原話裡的酸味讓衆人又是暴發出一陣大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