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湖畔,兩座巨大的新墳聳然矗立,一爲徵東軍將士戰歿將士墓,一爲燕軍死者墓,戰死者的遺體雖然已經收斂,但遺留在戰場之上的慘烈戰痕卻仍是歷歷在目,碧波盪漾的大雁湖,那原本一汪碧水,如今近岸十數米以內,盡皆呈現紅色,再向遠處,紅色雖然變淡,但卻仍然清晰可見。
這一戰,雙方戰死近萬人,雖然大多爲燕國常備軍,但徵東軍歿於此戰者亦過千人,基本上都是在第一波攻擊燕軍殂擊陣地之時與敵偕亡。
烈士墓前,篝火熊熊燃燒,近五千徵東步卒肅然而立,他們之中,亦有不少人傷痕累累,在同伴的扶持之下,亦儘可能地站得筆直。在他們的一側,三千騎兵牽着他們的戰馬,排成了數個方陣。
這是徵東軍每戰之後,爲戰死士兵所舉行的追悼儀式。
隨着主持儀式的孫曉聲嘶立竭的吶喊之聲,無數面旗幟垂下,士兵們取下自己的頭盔,垂首致意,隊列之中,隱隱有強忍的低泣之聲傳來,死者之中,有他們的親人,兄弟,父親,兒子,血濃於水,焉能不傷心?
悲壯的戰歌之聲再次響起,只是這一次,所有人都覺得這戰歌唱得有些彆扭。
犯我強燕者,雖遠必誅!
可是這一次,卻是本屬於燕國的兩支軍隊之間的內訌。
戈聲已息,紅日漸斜,高遠站在仍然泛着紅色的大雁湖前,雙手負在身後,極目遠望,身後的戰場之上,士兵們還在繼續打掃着戰場,繳獲的武器,盔甲,都在一一裝車。即便是折斷的刀槍,也一一收起來打包運回去。
已經與燕國徹底翻臉了,接下來的必然有好一段日子是極難熬的,鐵。就是制約高遠進一步發展的要命的物資,這些斷刀殘槍,運回去重新回爐冶煉,便可重新化爲一柄柄鋒利的刀槍。
周玉悍然出手,積石城此時必然也身處戰火之中,
“洛雷拜見高將軍!”身後響起了洛雷粗獷的聲音。
高遠回過頭來,“洛雷,咦,赫連族長,你也過來了?”看着跟在洛雷身後的赫連勃。高遠臉上露出了笑容,雙手抱拳,“此一次,如非沒有赫連族長的幫助,我徵東軍的損失起碼還要翻上一番。高遠在這裡多謝了。”
“不敢!”赫連勃彎腰施禮,“高將軍太客氣了。”
“不是客氣,我的這些士卒百戰而回,每一個都是軍中的寶貝啊!”高遠嘆了一口氣,指着遠處戰死的那座燕國?軍人墓,“便是哪些人,又何嘗不是百戰勇士。只可惜,有人爲了私利,竟然將他們推向了死亡,想着真令人痛心。”
“將軍慈悲心腸!”洛雷恭維了一句,“高將軍,赫連族長此來。其實是有事相求,請我替他引見將軍,我想將軍高義,必然不會讓赫連族長失望的。”
“哦?”高遠笑道:“不知赫連族長想要高某爲你做何事,只要吾能做到。必不讓族長失望。”
赫連勃盯着高遠,道:“高將軍,我想率我赫連一族所有人投奔高將軍,想請將軍能不吝收留。”
高遠微愕,“赫連族長,我有一事不解,還請族長爲我解惑。”
“將軍請講!”
“周玉率部至此,對赫連一族絲毫無犯,想來也是存了招攬赫連部族的心思,如果比起背景,勢力,周玉比我要強上不知多少倍,赫連族長爲何舍強去弱呢?”高遠問道。
“周玉倒的確是想想招攬我族,可他與將軍不同,既想我等爲他效力,又視我等爲他奴僕,秋毫無犯?高將軍倒真是高看他了,他到此之後,第一件事便是扣押了我赫連一族的婦孺弱小,逼近我等爲他效力,他想要我,只是我們族中的精銳戰士,只想我等爲他戰鬥,至於如何安置我部,他卻是隻字不提。”赫連勃冷笑道:“不過也虧得他讓我等前去窺探將軍行蹤,得以讓我與洛雷見面。”
高遠點點頭,這赫連勃說得倒也是實話,像周玉這樣的人,必然存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心思,對這些匈奴人存得更多的是利用之心,想用的時候,扔過來一些蜜糖,不用的時候,哪便是大棒了。這赫連勃看起來亦是精明之人,焉肯上這個大當?
“焉知我便與他不同?”高遠問道:“赫連族長別忘了,我也是一個大燕人。”
赫連勃笑了起來,“單憑高將軍你說出這句話來,便足以證明你與周玉是不同的,更何況,在我之前,已有鮮活的例子在啊,遠的如賀蘭一族,公孫一族不說,便說是布依族吧,當初將軍碰上他們的話,如果硬要奪取布依族的牛羊財產,布依一族兵少將微,如何抵擋,將軍還不是手到擒來,但將軍卻將事情攤開來說,這等光明正大的行徑,便足以讓赫連佩服,我匈奴人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一向直來直去慣了,像周玉這等心口不一之輩,我是極鄙夷的。”
“多謝赫連族長看重!”高遠微笑道。“既然赫連族長如是說,我便也不藏着掖着了,赫連一族與布依一族不一樣,赫連部本來是匈奴大部,就算現在遭了難,麾下兵不過千,但我觀你大營之內,部族卻還有數萬之衆。”
赫連勃臉色微變,有些垂頭喪氣,“將軍說得不錯,我赫連一族的精英,盡喪於與秦國一役之中,眼下,能作戰的不過千人,其餘皆是老人,婦女,孩子,誰接納我們,就等於背上了一個極大的抱袱。將軍不願,也是情理當中。”
“不,赫連族長誤會我的意思了!”高遠搖搖頭,“赫連族長願投我徵東軍,想來也從賀蘭雄,公孫義等人哪裡知曉了我徵東軍的一些政策,你部老人孩子雖多,但只要到了我的積石城,養活自己還是不成問題的,我的意思不在這裡。”
“請將軍明言!”赫連勃一聽高遠根本不在乎這些老弱婦孺,不由又驚又喜。
“將軍知道了我徵東府對於屬下子民的福利。這些福利不管你是中原人,還是匈奴人,只要在我治下,便一視同仁。但將軍恐怕還不知道我們的另一些管理政策,如果族長明瞭了這些,仍願加入,那高遠舉雙手歡迎。”高遠攤開了手,看着赫連勃。
“將軍請說。”
“第一,加入我徵東軍,你赫連一族的軍力便要整編,整體要融入我的徵東軍中去,不可能再成爲一個小團體,說得明白一些。也許以後,赫連族長你手下帶的兵,屬於你族的人馬少得可憐。”
赫連勃頓時呆住了。
“第二,赫連一族以前有自己的部族統治法規,有一套自己管理的辦法。但入了我徵東軍,便只能遵守一個律法,那便是我徵東府的律法,也就是說赫連族長,你將逐漸失去對部族的統治權,而你,將慢慢成爲我徵東府中的一員將領。一名官員。”
“而與你失去的相對應的是,赫連一族的子民將獲得土地,牛羊,房屋,以及受我徵東軍的保護而不受外人侵犯,赫連部民享有與其它人一樣的各種權利。福利,包括他們爲官,升遷等。”
赫連勃默然不語。
高遠笑了笑,“赫連族長好好地考慮一下,我看赫連一族中。少年兒郎爲數衆多,或許過上些許年後,便又會重新崛起。”
赫連勃嘆道:“哪有這麼容易?現在草原之上,弱肉強食,我赫連一族現在兵力微弱,能戰之人便只有這數倍,卻又偏生擁有這許多子民,牛羊,在許多人眼中,便是一塊肥得不能再肥的鮮肉,任誰都想來咬上一口。再者,此戰我們助將軍擊敗了周玉,此人如想報復,我族又焉能倖存?只怕我們等不到這些兒郎長大!”
“有舍有得,這就要看赫連族長如何取捨了。”高遠嘆氣道:“赫連族長不要怪我過河拆橋,忘恩負義,現在我積石城子民超過十萬,匈奴人,中原人雜居,如果不這樣,便極易惹起紛爭,只有大家各自都放棄自己的小團體,徹底融合成一個大家庭,方能和睦相處,同舟共濟,共渡難關。我能向赫連族長唯一保證的是,如果你們去了,我必將視你赫連一族與其它人一樣。”
赫連勃沉默片刻,“請高將軍容我回去與族人好好商議一番再來回復可好?”
“沒問題,這是大事,自不能一言而決,赫連將軍,明日我軍就將開拔,今夜,便請赫連族長與族人好好商議一番吧。洛雷,替我送送赫連族長。”高遠笑道。
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高遠若有所思,赫連一族不是布依這樣的小族,雖然眼下困難,但部族之中人丁衆多,十餘歲的少年兒郎便有近兩千之數,過得幾年,便是一支極爲剽捍的軍隊,他們能加入,自然可以極大的提高徵東軍的作戰能力,但如果讓他們自成一個體系,不免埋下隱患,而對他們,卻又不能先吞併再分化,這極易引起紛爭,他們可不是公孫族,布依族,將醜話說在前頭,後頭做起來便有理有據。
這些小孩子好啊!高遠想着想着便笑了起來,等到了積石城,將他們送到學校去,過得些年,他們便會完全地融入到自己的體系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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