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恐慌萬狀地回過頭,看到後面有兩個粗狂的大漢跟了上來,氣勢洶洶的樣子,瞧那個陣勢是想要抓住我們,電影不都是那麼演的嗎?招惹了?社會老大,後面肯定有一大幫打手。當時滿腦子都只有一個字,那就是逃,我惶然地拉着了沈驁的的手,疾步向前衝刺,他低頭狐疑地望着我問道“怎麼了?”
我嚇得汗毛都豎起來了,他居然面不改色,鎮定自若地反問我怎麼了。他真是大少爺,來了人家的地盤,還如此囂張跋扈,真是不怕人家狗急了跳牆,纔不管你老頭子手裡有多少兵權。
我怒視着他大聲喊着“跑啊!你沒看到有人追上來了嗎?”
我又拉着他往跑,他仍是呆站在原地不動,我又用力地扯了扯,他才邁着大步跟上來,接着反而超過了我,轉身成爲主導的一方。他拉着我在走廊瘋狂地飛奔,跑出了人來人往的大廳。外面正下着小雨,沈驁根本不管下雨,拉着我繼續往前跑,我們跑過了斑馬線。
雨水細細地掉落我的臉上,衣服上,沈驁張開手蓋在我的臉上,試圖幫我擋雨,卻是於事無補,不一會兒。我的頭髮都溼了大半,卻也是開心的。
我打小就愛下雨天,家門前有個很大很大的池塘,恰逢夏天,荷葉長得最茂盛,荷花也開得最燦爛,一下雨了,雨水滴在荷葉上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蓮花也在風中搖曳,那畫面格外好看。下雨後,鎮子裡的男孩子就跑來釣魚,我就站在旁邊看着,有時幫人家數魚兒的數量,套近乎,跟着一起去烤魚。
一路上我們都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畢竟兩個成年人在雨中狂奔,確實有點異類。我時不時回過頭往後看,那兩個彪悍的大漢緊追不捨,跟了上來,我真是用了吃奶的勁頭,當年大學考試跑八百米,我都沒有跑過那麼快的速度。
同時又很享受這種速度帶來的激情,我覺得現在的自己像極了電影的主角人物,正在被壞人追趕了。我驚慌地打量着沈圍,想要尋找着一條安全的躲避所,見着不遠處有一條巷子,指着道“我們躲去那邊,速度快點了!”
沈驁拉着我轉身躲入了巷子,巷子狹窄。遍佈着青苔,看得出是有一些歷史了,裡面的分叉路很多,七拐八彎的。我和沈驁手拉着手在巷子裡轉啊轉,也不知跑了多久,我用光了所有的力氣,再也跑不動,在一盞路燈下停下來,大口喘着粗氣說道“不跑了,我真的跑不動了。”
沈驁也停了下來。我雙腿痠軟得都不能支撐住身體,搖搖晃晃地快要跌坐在地上。他長手一伸把我攬入了懷裡,順勢我們兩個人靠在了牆壁上,他雙手繞在我的腦袋兩側,打趣道“丫頭,你也挺能跑的啊!”
他背對着光,橙?的燈光在他頭頂上籠着一圈光環,頭頂有一縷金?色的髮絲隨風輕輕搖曳,昏?的燈光勾勒出了他立體的五官,這個時候的沈驁真的很好看,精緻得像是個假人,看得我都入迷了。
“怎麼不說話了?”他低頭俯視着我,嘴角含着淺笑,整個人像是從櫥窗裡走出來,栩栩如生了。
我又與他四目相對,他深邃的眸子如同汪洋般將我捲入其中,無法自拔了,人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就是癡癡地望着他。他鼻尖上有一滴雨水,就跟鑲嵌了鑽石似的,我鬼使神差地擡起手,輕柔地幫他擦拭掉了,衝着他甜甜地一笑。
他的身體怔了怔,然而彎腰挨近了我,他呼出的熱氣撲在我的臉頰,吹散了我鬢角的髮絲,他的臉挨着我越來越近了。氣氛相當曖昧,我們的姿勢也異常親暱。
我應該立刻伸手推開他的,但雙手掛上了笨重的啞鈴,動都動不了。眼皮也變得很沉重,重得都掀不開了,我眨了幾下,就給閉上了眼。
視覺消失了,沈圍的一切都?暗下來,而我的其他感官卻變得格外的敏銳,鼻尖縈繞着他的味道,彼此的身體捱得更近了。他僵硬的胸膛重壓了上來,壓得我呼吸有點緊迫。他的心跳有些快,聽得我的心也跟着快起來。
他溫熱的氣體吹拂着我的脣,有種酥酥癢癢的觸覺。甚至能感知到他的鼻尖輕輕地蹭了下我的鼻尖,我有些莫名的期許,也不懂自己在盼望着什麼?
“麻煩讓一讓,我的車子過不去了。”一個突兀的聲音插入腦海中,我惶然地睜開眼,看到不遠處有輛三輪車迎面開來,車子可能用的時間長久了,行駛中發出吱吱的響聲,還左右搖晃,好似稍微不注意就能散架開來了。
我往後退了兩步。躲在了夜燈的旁邊,沈驁也像是旋風一樣翻轉過身子,與我側身靠着牆壁,騰出空間讓三輪車行駛而過。
車子吱吱的聲音遠去了,越來越遠,直至完全消失。我們的呼吸漸漸綿長,剛纔的混亂就像是呼嘯而過的颶風般消弭無形了。
我們相互看了彼此一眼,氣氛有些彆扭,不太對勁。爲了緩解尷尬,我呵呵地傻笑着,悄悄地把手從他掌心抽離出來,他的眉宇皺了皺,臉色又陰沉了下來,鬼知道他又怎麼了?
我佯裝淡然地探長了身子往外瞧,並沒有發現那兩個彪悍大叔,沒話找話說道“我們好像把那兩個大漢給甩掉了。”
說着我回過頭看到那兩個大漢已經站在沈驁的面前,彎下腰低着頭,畢恭畢敬地說道“老大,我們失責了。”
頓時間,我有種被晴空霹雷給劈中,敢情他們根本不是要追我們,而是沈驁的人,我真心也是醉了,朝着他翻了個白眼問道“你幹嘛不早點說?害得我像個瘋子似的跑了大半天?”
沈驁也狠狠地回瞪了我一眼,特橫地嘲諷“你拉着我的手就走,有給我說話的機會嗎?還有誰一路上樂呵呵的?”
好吧,我得承認自己挺享受主角光環,也很喜歡在雨中奔跑,也不好再順着杆子往上爬。
“你想去哪吃飯?”沈驁突然間偏頭問我,他的聲音有一點不自然。
他那突然的詢問讓我一愣,記憶中的沈驁一直都是一個君王,他只管發號施令,那裡會考慮別人的想法,這會兒他的詢問不免讓我有些不適應。
我垂着頭啞了一會,才諾諾地開口“你做主吧!”
我的話一出,他的臉色立馬就變了,寒着一張臉“我讓你說你就說,你和我拿喬什麼,平時不是很跩嗎?”
他宛如君主般強制和=與蠻橫,眼睛直直地盯着我。讓我不由想起了他拿刀子扎人的狠勁,底氣有些不足了。我見過他打人的,差點把人打進過急診室,但適才他身上強烈的殺氣,我還是第一次見着,心有餘悸,
我縮了縮腦袋,慌張地隨手指向了外面,也不清楚是什麼店就說“巷子的另一個出口是一條美食街,我們就在那裡吃吧!”
沈驁的神情有些狐疑,卻點了點頭,邁步率先往前走去了。
巷子的出口果然有一條美食街,街上極爲熱鬧,喧譁聲不斷,一條街道都是小菜館,四下飄出各種菜香,還有一家烤肉攤位,人出奇的多,我有好幾年,沒有吃過燒烤。擼串了。頓時讓我飢腸轆轆。可是那裡符合沈大少爺身份的飯館。
果不其然,旁邊高個子的保鏢低聲問“老大,離這裡不遠處就有個米其林三星的8餐廳。”
我仰頭看向了沈驁,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態,我很希望他能留下來吃飯,當然我也清楚以他的身份確實很不適合這個地方。
“就在這吧!”沈驁不容置喙地回道,我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了沈驁,我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的幻覺。
沈驁用一種少來大驚小怪的目光掃着我說道“巷子裡的豆漿油條,我吃得還少了。我陪你去王府井的次數還少?”
那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那時我們都還是學生呢,他現在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身份自然是不一樣了。
燒烤攤的生意很好,屋子裡的桌子全滿,我們只能安排在外面吃了。畢竟是小家生意,凳子和桌子都不怎麼好,我仍是不太放心,他沈大公子的金貴身子吃不消。要是他吃壞了肚子住院了,他老媽子肯定飛的過來對我又是撕逼一番了,我猶豫着開口問“我們要不要換一個地方?”
他那張陰沉的臉掃向我,吐了三個字“少廢話!”
既然沈大少爺要品嚐平常人家的生活。我就決定不打擾了,拆了碗筷的包裝,用茶水燙了一下筷子和碟子,然後小心翼翼放在沈驁的面前。
沈驁的言行舉止和穿衣,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不一會兒,就有個中年婦女走了過來,她笑着對沈驁說道“客人,對不起啊!今天我們的店生意比較忙,特意挪出了一一個桌子。”
是吧!沈驁這樣的人去了那裡,他都不會是被忽視的人,我覺得引起注意還有一個關鍵的原因,我們身後杵着兩個粗狂的大漢,要不引人注意都難了。
“不用了!”沈驁一點都不給人家面子冷冷的應了一聲,中年婦女嘴角抽了一下,臉上仍是維持着那張熱情的笑臉。
我看不過眼了,就禮貌地解釋“我們就在這裡吃好了,不用麻煩了。”
女人一走,服務員就拿菜單,我把各種肉串都點上。也點上了他愛喝的扎啤。約莫一刻鐘的功夫,肉串就盛上來了,光是聞着那個香味,我的口水就忍不住滋滋地流了,在賭場就吃了幾塊小點心,根本不夠塞牙縫的。
服務生擺好晚餐就退了出去,我也不顧沈驁,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羊肉串吃起來。
在我迅速解決掉第五串羊肉後,我偷偷地瞥一眼沈驁臉色依舊,慣有的冷漠如霜。他天生的撲克臉,不笑時,確實挺嚇人的。他也不說話,直盯着我看,看得我冷汗直冒起來。手劇烈地抖動着,我把手裡的羊肉串放進他的碟子裡“這羊肉串蠻好吃的。”
他掃了眼,倒是不急着吃,拿起了扎啤悠然自得地喝起來,有點像是古代的貴公子的模樣,如此的他與滿嘴油污的我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過了許久,他仍舊不動那塊羊肉串,只是看着我吃,這讓我覺得怪不好意思的,仰頭問“你不喜歡吃?”
他並沒有迴應我,我低下頭,繼續將食物送進口裡,可是卻不想剛纔吃的那麼起勁了,總覺得頭頂有一道視線正在注視着我,看的我頭皮發麻,食之無味。
在我味如嚼蠟地把整顆玉米吞入肚子時。沈驁這才動手吃飯,那杯扎啤早已經被他飲盡,他伸出修長的手拿起羊肉串,慢悠悠地放進嘴裡咀嚼着,他的吃相確實很文雅,一看就知道是打小就經過良好教養的。
我尋思了下,擡手撓了撓後腦勺,吞吞吐吐地說道“謝謝你了!”
沈驁擡起頭來不解的望着我,就跟見着了外星人的目光,冷笑着奚落“你的良心不是被狼給吃了嗎?你也會說謝謝?”
我還是習慣了他尖酸地熱諷自己。否則總覺得他沉?着的時候最難懂最神秘,沒人想的到他下一步會做什麼,譬如在賭場,我又忍不住響起來了,那畫面給我的刺激太大了。
我厚臉皮地嘿嘿笑了笑,沉聲嚴肅地說道”剛纔真是謝謝你了。”
沈驁拿起紙巾優雅地擦拭着嘴巴,用一種陰測測的目光打量了我良久,才說道“把自己的老婆拱手讓人,這是個男人能做的事嗎?你不會認爲我把你給丟下吧?”
“沒有,沒有。”我心虛地使勁搖晃着腦袋。笑得跟一朵花似的。
“哼!”他冷哼了聲,伸手捏着我的下巴挖苦道“沒有嗎?在你的眼裡,我向來不都是卑鄙無恥下流,爲了達到目的,不折手段嗎?我也坦白告訴你,我向來不屑做個老好人,也不願做個道德標兵,想要的,爲什麼不想方設法得到。你以爲顧卿之就是無慾無求的神仙?他就不想得到什麼嗎?”
我不由地輕皺了下眉,不悅地說道“我們能不討論這個話題嗎?”
“爲什麼不。你又想要躲避嗎?我不願有個在自己身下承歡,心裡卻想着另一個男人的妻子,還說不定把我幻想成爲那個男人。”
我原打算趁着這個融洽的氛圍,緩解一下彼此的矛盾,聽着他那麼說,我也跟着火起來“憑什麼呢?你憑什麼那麼要求我?我已經把身體都典當給你了,你還想要怎樣?你要這顆心,你要求我愛你嗎?可你呢?那你愛我嗎?”
我激動得從座位上嗖地站起來,眼睛定定地瞪着他。他劍眉微向上揚起,銳利的眸光直射而來,就連下巴繃得緊緊的,他生氣了,確實是該生氣的,男人不都想要征服欲嗎?
我自嘲地呵呵笑起來“你怎麼可能會愛我?你身邊的女友那個不像梓晴姐,她們都是替身。你就是想要折磨我,報復我。我爲當年的事向你道歉,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逃走的。你恨我很正常,你折磨我,我也認了。要是不是因爲我,你和梓晴姐早就結婚了,說不定還兒女雙全……”
“夠了,你別說了!”沈驁重拍着桌子,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他站起身來,憤怒地往外走去,留下一個決然的背影。
我呆立在原地好一陣子,憂傷如同潮涌向我襲來,快要把我給吞沒掉了。旁邊的保鏢提醒道“唐小姐,我們該走了。”
我又重新回過到了現實,那怕再不情願,我還是跟着沈驁走出了美食街,坐進車子。
在狹窄的空間,馬上就感覺到沈驁給我的強大壓力感,。他閉上了眼靠在座椅上假寐,他天生就冒着寒氣和傲氣,那怕不做靜坐在那裡,讓我不由自主的感覺到寒冷膽顫。我怕他冷不防的睜開眼,將所有的怒火發泄在我身上。
車子在喧鬧的夜裡緩緩地行走着,我們呆在各自的角落裡沉?着,我是害怕自己一句話不對勁又會得罪沈驁。他是連話都不屑說上一句。
一路上,沈驁的臉色都很不好,而坐在他身邊的我,如同屁股下面有一根針在刺着,而我又動都不敢得動了,只能死憋着,手機更不敢玩了,怕他甩手就給砸了,按照歷史記載,他確實砸壞了我好幾部手機了。
偏偏手機響起來了,警聲響起,我在內心不停地盼着,千萬不要是顧卿之,千萬不要死顧卿之的電話,否則我死定了。
這個時間好似有個定律,你越是不想的事,它就是發生了,來電顯示人就是顧總監,我嚇得連忙把電話掛了,再轉頭偷瞄下沈驁。
他居然睜開了眼,一動不動的俯視着我,如同一條巨蟒盯着自己,我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縮在車角落,費勁的吞嚥着嘴裡的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