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發熱(十)

要經歷過多少次心血來潮,纔會有一次想到就去做的行動?

像我這樣一天打漁,一個多月曬網的“行動小人”,長此以往,哪怕我的腦海裡有“思想巨人”,也會被我擊倒。當然,若真的有一天“思想巨人”被我擊倒,那麼在他倒下之後,肯定會出現一個非常悲劇的結果——我這“行動小人”被他壓死了。

時間去到2017年的父親節,那天對於我而言,是一個不快樂的父親節。

嗯,我人生中第一個沒有了阿叔的父親節。

那天,我發了信息給爸,說:“爸,父親節快樂!”

可,我不快樂……

以往的那些年的那天,我會同樣發信息給阿叔,說:“阿叔,父親節快樂!”

嗯,我那時是真的快樂……

但如今,我再也看不到他那熟悉的笑臉,再也不能搭着他的肩膀來一張歡樂的自拍,再也沒有我想和他在一起做任何事的的畫面了,再也沒有……

小詩安慰過我:“既然阿叔不在了,那就把對阿叔的愛投入到爸身上……”

不一樣,那種感覺無可替代……

本來,我就不快樂。

沒想到,還有更加不快樂的阿嬸……

那天,阿嬸在電話裡好難過地跟我說了一些話,然後約我到公交站旁的小公園見面。

一見面,進入我視線的,是精神極度憔悴的阿嬸。我不明白,爲何她又突然那麼難過。

阿嬸當時的情緒比較複雜,有憤怒,有憂愁,有落寞,有無奈……

我陪着她坐在樹蔭下,靜靜傾聽她的心聲。

她憤怒,是因爲我二姐夫的一些做法傷了我二姐的心,同樣也令她覺得心寒;

她憂愁,是因爲阿叔走了,她感覺這個世界到處都是傷感的顏色;

她落寞,是因爲她感覺家不成家了,阿叔不在,我和小詩住在外面,二姐和二姐夫又出現婚姻上的危機,心裡感覺好孤單,好落寞;

她無奈,是因爲她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去面對沒有阿叔的未來了,感覺不知爲何而活,都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

我的不快樂和她的不快樂比起來,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

她一邊說一邊流淚,完全不在意旁邊的人怎麼看,聲音大到十米外的老爺爺老奶奶都聽得見,都以爲我們發生了什麼,投來了好奇的眼神……

說吧,盡情地說吧,作爲她的兒子既然不能解決她的難過,那就替她分擔一些,哪怕說完之後能讓她心情好一些也好。

我陪着她聊天,陪着她吃飯,陪着她散步,大半天下來,雖然不能完全剋制住她的難過,但情緒也穩定了許多。

第一個沒有阿叔的父親節,也是第一個有爸的父親節。

我快不快樂,重要嗎?

快樂如何,不快樂又如何?

生活,還是得繼續。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我懂,也只能懂……

你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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