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發熱(十四)

上天是導演,所以,我人生的劇情也就難以避免戲劇化了……

就像,你越想得到什麼,就偏偏得不到。而你沒想過要這麼活的,卻偏偏活成了這樣,並且還沒有討價還價的底氣。因爲,你會發現似乎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而自己根本不值得,也就連價值都談不上……

我,竟然就活成了我小時候萬萬想不到的樣子……

在我的婚姻裡,目前最多的感受就是自卑、無奈。因爲,我漸漸地看清了自己窩囊的樣子。原來,我是那麼的像廢物一樣的存在……

婚姻裡有矛盾很正常,小風波面對多了,忍忍也就過了。有時掀起大一點的浪,卻發現自己是那麼的脆弱無力。

當時和小詩就有過一次大一點的矛盾,記不起來是怎麼引起的,但,很深刻。

因爲,小詩在我面前出演了一次離家出走。

當時的畫面是我沉默不語地坐在牀邊一動不動,她在生氣地收拾幾件衣服進揹包,然後,甩門而出。

那一刻,我的頭腦不斷地念叨着這一句:“完了……完了……我們的婚姻就這樣完了……”

正當我要崩潰的時候,她突然又回來開門進“心天地”,我以爲她打算原諒我了。沒想到……

她只是回來拿一把傘,全程滿臉怒容,一聲不出,然後再次甩門而出。

這一次,應該是真的要走了……

當“心天地”的門被她狠狠地關上時所發出的刺耳的聲音,就如同一把刀插進了我的心。雖然我沒被刀插過心,但就是很痛苦!

我的淚水再也沒法無動於衷了,感覺自己真的好失敗……

她走了,我的第一感覺告訴我,她應該是回爸媽家裡了,到時我們的婚姻關係應該很快就會徹底地破裂。

我……我……我到底怎麼了?我爲什麼不挽留?是我不敢,還是不想?

想起了一首歌《你那麼愛她》,你那麼愛她,爲什麼不把她留下,爲什麼不說心裡話,你深愛她……

我一邊流淚,一邊看她初次送我的祝福卡片,上面有着她一筆一筆寫下的一大篇祝福語,越看心越痛……又想到她孤零零一個人傷心地出走……內心不捨的感覺越發的強烈!

我立刻拿起手機,想發信息問她去哪了……

但,看着信息筐,我的手指卻停在了手機屏幕表面,不知該點擊什麼話語,我……竟莫名的詞窮……就這麼,完了嗎?

我無力地睡倒在牀上,望着模糊的天花板,漸漸閉上溫熱的眼睛,讓痛苦慢慢吞噬我……

不知夢了多久,也不知是否真的夢了。感覺好像很久,但卻疼得很清楚,很近……

迷迷糊糊,拿起手機,感覺心裡還是很擔心她一個人在外面,就算她是要回爸媽家,也想知道她是否已經安全到達了。

所以,我還是發了信息給她:“親愛的,你現在在哪了?”

她沒多久就回了我:“關你什麼事?我出門的時候不見你挽留我,現在來問這些幹嘛?”

看完這條信息,心裡又是狠狠地一痛……

我努力地點擊回覆:“你是不是回爸媽那邊啦?”

她回:“沒有。”

不回爸媽那邊,那會去哪?到處亂走嗎?越想越擔心……

我馬上回:“那你在哪?親愛的,告訴我好嗎?”

她回:“告訴你幹嘛?反正你對我也沒有耐心。”

我的情緒開始釋放:“在放假前我就想在節假日帶你去哪裡哪裡玩,所以我昨天努力修補自己的精神世界讓自己能開心地帶你去玩。本來帶着期待的心情等你下班,水燒好放好,以爲會很開心地度過接下來的假期。

但是,你一進門就帶着一種很抱怨的心情,不是抱怨這就是抱怨那,好,我也努力當做沒什麼。

當你洗完澡坐在牀邊發語音時,我以爲你是和我說話,我也正想和你商量假期要去哪裡玩。

你卻一臉鄙視地回我一句:‘我又不是跟你說!’

那一刻,我努力拼湊好的好心情,瞬間沒了。以及,感覺自己在那一刻是那麼的多餘……

好,我也儘可能平靜。

在準備出門的時候,你說拿繩子,我反應不過來。你就說我能不能不要那麼遲鈍!你知道嗎?我心靈最脆弱的地方就是自己得不到親人的認同,被親人說笨,遲鈍之類的話。

我上一份工作爲什麼那麼累,就是老大經常當着全車間的人面前罵我笨和遲鈍,當你也這樣說我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廢物,全世界都是黑暗的……

我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好的男人,在你當初喜歡我的時候,我都一直反覆強調我也許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好。但你選擇,相信我,就是認爲我很好。我以爲終於有人懂我了……

隨着我們相處的時間拉長,我們從拿結婚證的第一天開始,幾乎就經常小冷戰。直到上次有個很晚的夜裡,我們溝通過一次之後,冷戰才越來越少。然而到最近,矛盾又多了起來且更嚴重一些,我也不知道在這樣的氛圍下,你是否會覺得幸福。

當我昨晚看到你發了一條說不知能撐多久的說說,我就一直在想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和我在一起真的那麼痛苦,如果真的那麼痛苦,我是不是要還你自由……

打球打到很晚,看到你不在原地而在另一邊獨自行走時,我心酸就不打了,過去勸你回家。我知道哄哄你就好,但我不知道該怎麼哄你,先是低聲用普通話喊你回家,然後道歉,再然後想點杯東西讓你喝,下下火。但你都不要,只想睡覺。我是那麼的笨,連怎麼哄自己的老婆開心都不會,這樣的男人有什麼用?

昨晚睡覺,我一直都怕你着涼,時不時用被子給你蓋肚子或蓋身,但你都不要,抱你睡,抱着抱着你會掙脫,並沒有特別願意在我懷裡睡……感覺你並沒有原諒我……

昨晚我睡得一點都不好,半夜醒了好多次,眼睛是痛的。看你這麼累,我以爲你會睡得比較晚才醒,所以我調了八點半的鬧鐘,本想八點半之後就去買早餐回來。沒想到你比我先醒,從你自己起來燒水泡麪的聲音我可以聽出,你很生氣。我這個沒用的男人一點都不敢直面你的生氣,也不知道如何哄你……

我出去並不是吃包,只是騎車轉轉讓自己想明白一些,只是想得太久了,回去的時候你的火氣更大了……

我真的那麼厲害,臉上微笑回覆你的話就代表着我嬉皮笑臉?在你快要出門的時候,我看到你好像有裝有衣服在包包,我以爲你想去爸媽那邊,畢竟有爸媽在身邊,心情會好點。而沒用的我不知該如何安慰你,就只能忍着眼淚看你出門走。

你一出門後,我就哭了……

後來你突然返回來,對,我真的沒有勇氣面對生氣的你,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你……

所以你第二次出門之後,我再一次感到自己的窩囊……

當你發說說表示自己不知去哪裡的時候,我開始擔心你會不會亂走,所以出去找你……但生氣的你也不打算告訴我你在哪,而且你看不到我們的未來……

雨越下越大,我帶着不知如何表達的心回來……

我對你從來都有耐心,只是你沒看到……”

她回:“你真的想知道我在哪嗎?”

我回:“當然。”

她回:“好,除非你答應我幾件事,要不然我不會告訴你我在哪的。”

我立刻就肯定地回覆:“好的,沒問題。”

等了好幾分鐘,手機信息鈴聲響起,她發來了一條挺長的信息:“

一、當鬧矛盾的時候,你不能沉默我,冷落我,讓我一個孤獨寂寞;

二、有高興或不愉快的事,都不要瞞着我,讓我一個人矇在鼓裡;

三、合理安排好作息時間,十二點前睡,最晚早上八點半起牀;

四、拿捏好我與你精神世界滿足的分量;

五、不要再說還我自由,離開我去找你阿叔之類的傷心話;

六、儘快調整心態,脫離荒廢青年,做一位有上進心的好男伴,相信你可以的。

這六點能做到四點以上嗎?”

看完這條那麼用心打出來的信息,再想想自己,原來我有那麼多方面都沒做好,是我的錯。

我希望她可以回到我身邊,以後再也不要出現離家出走這樣的畫面了。

所以,我肯定自己可以做到地回覆了她:“我可以做到!你在哪?”

她回:“是不是?不要騙我。”

我認真地回:“我不騙你。”

之後,她就回復:“我在紅花山公園。”

再之後,就是我哄老婆的漫漫人生路了。

很多人在做出承諾的那一刻都是真誠地覺得自己真的可以說到做到,只是到後來很大一部分人都打臉了。怎麼說呢?雖然這和沒承諾沒太大區別,但至少在做出承諾的那一刻,有用心了。總比那些從來都沒用心對待,只是爲了欺騙感情的人好一點。

至於我,後來是否都做到了呢?嗯,那是一場與自己的長久較量。雖然不能一下子都做到,但已經努力去改變,至少還對得起我當時答應承諾的心。

直到後來,我才發現,要改變自己真的好難,而且還會伴隨着很多無處安放的情緒。

我內心的那種猶豫和不敢嘗試的心理令我一直處於一個迷茫的階段,總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會,什麼都做不好,結果就真的陷入了自我捆綁的低谷。

國慶節那天,小舅子銘陪爸媽過來菜地這邊探我們,感覺,好尷尬。

因爲,我們這邊的菜地很偏僻,交通不怎麼方便。那天傍晚,小舅子銘叫了滴滴,可有的滴滴司機接了單幾分鐘後卻取消了訂單,可能是因爲太偏僻了,滴滴司機都不太願意進來。搭公交嘛,爸媽又害怕暈車。等到天都黑了,我二家姐才找到鄰居的鄰居的鄰居的……鄰居,給錢開車送他們回家。

如果我的經濟狀況好一點,也不至於……唉……

爸媽和小舅子銘過來探我們的同時,二家姐還打算介紹鄰居家的女兒給小舅子銘的,但奈何牽不成紅繩。

所以,我感覺尷尬……而我,不喜歡尷尬。

國慶節第二天,我就帶小詩去東部華僑城玩,因爲想給小詩一個快樂的小旅行,所以我就買了兩天的票。也因此,我單天就花費過千了。

但沒關係,我覺得很值!爲自己愛的人花錢,我一點都不吝嗇。

本以爲美好的小旅行會有一個不錯的結尾,然而在接近結束的時候,還是鬧了個不算美好的小矛盾……

嗯,我得繼續哄老婆。

國慶節過後,我原計劃是找一份兼職或時間安排比較自由的工作,並且辦培訓班學習一種技能。

小詩理解並支持我,也願意給我時間,這對於我而言,難能可貴。愛人的支持,是一種很強大的支撐。

怪,怪就怪我自己不爭氣,不斷地徘徊在迷茫的世界中,遲遲都沒有去行動。三思了,卻沒有後行。我都開始鄙視這樣的自己了,實在太廢……

越來越接近十一月,小詩見我還沒找到工作,感覺自己壓力很大,心裡開始慌了,所以情緒變得更加暴躁,時不時都會和我起矛盾。

還好,那時阿神剛好約我去香港玩,所以,我人生中第一次去了香港,也買了小詩想要的洗面奶和麪膜,讓她開心了好一陣子。那時候的感覺很深刻,只是現在回憶起來,我已經找不回那種感覺了,所以,有些感覺新鮮的,要趕緊寫下來。因爲一旦過了保鮮期,再寫下來就一點味道都沒有,甚至還有點令人作嘔的意味。

我當時總覺得自己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前進,可在如今的我看來,當時的我只不過是給自己找藉口來逃避而已。要不然,我也不會還是那樣的我。

每次鬧矛盾,我都會有一股悶氣,無處發泄。我總覺得,錯的不可能只是我一個。但當我一看到小詩難過的樣子時,我還是會去安慰她,並且不斷地對她說:“是我的錯。”

想想,感覺只要我無法改變心中那個不成熟的自己,我就是錯的根源。都是我的錯。誰叫我那麼不爭氣,誰叫我那麼不思進取,誰叫我跌落低谷裡還不努力?所以,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我所有的不開心和無處安放的情緒,都只能強迫自己忍着,忍不住也要忍。因爲,這就是上天給我的考驗。我不去突破,我就得不斷地接受這些情緒上的煎熬且還要強迫自己面帶笑容。

小詩雖然經常和我鬧矛盾,但她在我低谷時給我的幫助和包容,我還是能感受到的。有人願意陪着我度過低谷,儘管有時候會有點牢騷,但終歸也算是一種難得的幸福。

嗯,如今的我就像廢物一樣的存在,自卑,無奈。

可,我還相信着明天,還相信着射手座心中那閃閃發亮的樂天精神。

所以,儘管我如今活得像廢物一樣,但我依然在努力改變,我相信自己可以突破,相信自己可以破繭成蝶。

上天這麼戲劇地給我導演,不會只是想要我完蛋,若真的那麼輕易,我根本就活不到今天。既然如此,我就要爭取逆襲的戲份。

我就是這樣的人,有時候一開始滿滿的負能量,寫到最後了,莫名地又會變成打雞血和喝雞湯了。

嗯,我想,這就是上天喜歡把我的人生安排得那麼戲劇化的原因吧。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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