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無法將傳說中那個殺了武林九十多位精英的殺人狂魔和可愛聽話的卿卿聯繫在一起。
擡起來指着她的手忍不住顫抖, 我問:“你真的……是卿卿?”
沒法說話的她看着我許久,然後輕輕點頭。
我看到她雙眼流下來的淚水。
這時老傢伙子啊旁邊當起解說員,他說:“聽聞卿教主年幼喪父, 後又與母親失散, 被拐到窯子裡做姑娘, 在裡頭吃盡了苦頭。三年後逃出的時候被百花教教徒所救。爲了尋母和報仇在教中苦練功夫, 十年如一日, 最後終於報得被欺凌之仇,可惜卻沒能找到母親。衆人皆知百花教習武秘籍最上乘的是《永生咒》”
“傳聞習得《永生咒》者能得長生,有與天同壽同德的大能, 可逆轉天時,回到過去。是以卿教主更是拼命習武打敗其他護法, 贏得前任教主的讚賞, 在前教主‘登神’之日當上教主, 得到秘籍《永生咒》”
“卿教主一心想要回到與母親喪失之日,閉關三十餘載。而卿教主出關之日, 便是成了武林的浩劫。”
“如今看來,《永生咒》並不能使人成神成仙,卻有返老還童之效,並使得記憶停在人最想停留的時候。”
老傢伙緊緊地盯着卿何在:“卿教主靠吸食九十餘人的功力,終於達成夙願, 現在, 死而無憾了吧?”
現在的卿何在, 曾經的卿卿根本不理會他, 只是看着我。
而我聽着老傢伙的講訴, 似乎明白了爲什麼他要這麼對待卿卿,只因爲她身上沾染的鮮血太多。
一命賠一命, 卿何在永遠陪不起她身上負有的罪行,此刻她受到的虐待不值得同情和憐憫。
然而,站在另一個角度,我只見到過卿何在的可愛和乖巧。我累的時候,她給我捶背;做家務的時候她認真地幫忙減輕我的勞動量;晚上的時候軟乎乎地摟着我。在我面前,任何時候她都是一個貼心的小棉襖。
我承認,面對卿何在,我聖母地完全忽略了她的罪行只看到了她的好。
回想着之前可愛天真的面孔,再看着她現在蒼老不堪的臉,我想,她也只是一個渴望母愛的可憐人而已。
忽然,一個念頭閃過!
因爲卿何在的緣故我被抓到這了,那麼阿明呢?
“你把阿明怎麼樣了?!”
然而老傢伙沒做聲,他的臉朝向隔壁的房間。
這時,裡頭傳來一陣笑聲,一個男人的笑聲。憑心而論,這個人的聲音很好聽,但是其中的諷刺意味太隆重了,讓我感覺厭惡。
這人說:“我還以爲你忘了這個人瘸子呢!我見他不能自理,爲了減輕他的痛苦,所以……”
關鍵時刻他停住了,我的心瞬間提了起來,此刻我很害怕,怕阿明出事了。
於是大聲問:“你把他怎麼了?!”
他笑:“我讓他離開了痛苦。”
這種話還能有什麼意思呢?我哭了起來,往裡面跑,我要看看這個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然而才行走兩步就被老傢伙給攔住了。
我吼:“你殺了他,是不是?!”
他笑:“呵呵,是,我殺了他。這樣的瘸子留在世上實在害人害己。你看,和你在一起的日子裡,他什麼都不能幫助你,還都要依靠你。一個男人,怎麼可以這麼窩囊的活着……”
“放你媽的狗屁!”我嘶吼。
“你是什麼破爛東西,自以爲是上帝啊,想殺人就殺人?阿明是我的人,老子想養他管你屁事!瘸子怎麼了?我的阿明身殘志不殘,哪像你這個孬種?!你丫的一定長得奇醜無比歪瓜裂棗比豬都還不堪入目吧?不不,拿你和豬比都侮辱了豬,所以你是禽獸不如,纔不敢露面吧?”
“你丫要是有本事就出來溜達溜達,報上名號讓我記得你,這輩子一定把你和你的祖祖輩輩都銘記在心,天天不忘詛咒你!!”
但是,面對仇人,什麼都不會的我也只能用嘴皮子罵而已。
這個世界不好玩,真的。剛來的時候我就這樣覺得,現在更是這樣認爲。一轉眼,我重視的人一個人一個被困一個被殺一個被殘害,而我,也不知道自己將會怎樣。
這裡就像一個原始社會,沒有法制和安全保障,作爲一個沒有背景的無產階級只能任人宰割。
吼累了,哭累了,我摟着卿何在抽泣着。
現在,我實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趙普,按着計劃行事。”裡面那個人的聲音變得冷冰冰的。
我這才知道,這個老傢伙叫趙普。
趙普繼續保持着一貫的微笑,他對我說:“卿教主內力盡散,武功被廢,手筋腳筋接被挑斷,看樣子,最多隻有七天可以苟活了。雖如此,她還是有很大的價值的。”
“《永生咒》練成之日就是下一任教主繼位之時,百花教大護法文擺練正在尋找失蹤的卿何在以獲得《永生咒》繼任教主之位。而武林正派與卿何在都有不共戴天之仇,東方吟書與她只見的仇恨更甚。”
“這兩邊的人都想要卿何在。你不是想要救東方吟書嗎?我可以給你提供兩個方案。一、帶着卿何在前往無量山莊,在兩派人的面前手刃卿何在,以證明你和東方吟書是清白的,和魔教沒什麼關係,這樣東方吟書就不會腹背受敵了。二、殺了卿何在,對文百練說你知道《永生咒》在哪。只要她們撤退,就告訴她地方。”
我冷笑,看向他,說道:“不得不說,你的提議非常的好。但總之,我都要親手殺掉卿卿,是嗎?”
他點頭。
“爲什麼?”我問。我實在不明白,我和阿明到底妨礙了他們什麼,難道只因爲和卿卿共同生活了一段時間嗎?
“過得太無聊了,想看戲而已……看有得必有失的戲。”
“我想要救東方吟書,就必須親手殺了卿卿……”
“是。”
我盯着他欠抽的臉,平靜地說:“原來是喜歡看別人在痛苦中掙扎。我想告訴你們,如此變態的現象說明你們的大腦結構已經出問題了,造成了神經上面的疾病。有病趁早治,每天出門記得嗑藥,別他媽給人類惹禍。”
忽的,一陣刺骨的陰冷從四周襲來。
就在那麼一瞬之間,我的下巴被捏住了。
捏住我下巴的是一個男人,屋裡邊的那個男人。
他長得好看極了,只能用絕美來形容。這樣的容顏,女人看着了也會嫉妒。他和段惜玉很像。
我想起了阿明口中曾說過的一個人,段憐花。
“你是段憐花?!”
他雙眼微眯:“想不到還有人記得我。”
我明白了,他殺了阿明,只因爲那三根頭髮!三根毛而已!這個變態!
他用食指在我臉上摩挲:“看看,這是淚水呢!想不到還有人爲那個瘸子流淚……怎麼,你喜歡他?”
我撇開頭,避開和他的接觸,鄙視地看着他:“人類之間的感情,說了你這樣的禽獸也是不會懂的。”
我以爲他會生氣,然後甩我一巴掌。誰知,他竟然沒什麼表情變化,依舊保持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他說:“快選吧,時間不多了,再磨蹭,東方吟書可能小命不保……”
這時,卿卿的喉中發出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她怨恨地看着段憐花。
段憐花站起身,對卿卿冷笑一聲,說道:“不必用這種眼光看着我,你該感謝我,讓你可以死在你心心念唸的人手上。”
說完,他一腳踢在她的胸上,卿卿的身體撞在門檻上,口中吐出一大口鮮血。
“卿卿!”我爬過去,把她摟在懷中,“你怎麼樣?”
她說不了話,只是痛苦地看着我。
段憐花撫弄着自己的長髮,說:“這時候東方吟書只怕快不支了吧?如果有人抓了東方伊淑做要挾,他一定會束手就擒的……”
“你閉嘴!”我怒視着他,身體忍不住顫抖。
我開始害怕了,害怕看卿卿的眼睛,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而我越來越傾向於利用她去救東方吟書。
我實在找不出一個萬全之策,既可以保住她也可以救東方吟書。
段憐花的神色變得陰鷙起來,他輕易地看破了我的心思,他說:“是心虛了嗎?下定決心要殺了這個曾經依賴你愛護你體貼你叫你孃的女人了嗎?”
“你閉嘴!”
“拍!”段憐花狠狠地摔了我一耳刮子,他面目猙獰,用力地捏住我的下巴:“你憑什麼要我閉嘴,恩?”
“有一句話叫虎毒不食子,你知道嗎?卿何在雖然不真實你的女兒,可是你們之前可比母女相處還要親,不是母女卻甚似母女。現在呢,你竟然爲了一個男人要殺了她,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他緊緊的盯着我的眼睛,接着說道:“是因爲你看上了東方吟書才讓你能夠做出這樣的決定?”
“不是!”我立刻否定,用力地扭着頭,想要擺脫他的桎梏。而他手上的力太大,我無法掙脫。
也因爲我的否定,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爲什麼這麼快否定?被我說中了嗎?哈哈哈哈哈!”
聽着他放縱的狂笑,我更加不知道如何面對卿卿。是,我是心虛了,因爲此時我想要救東方吟書的心思更重,那是因爲在察覺到東方吟書對阮玲瓏沒有那種深刻的感情後我就對他有了不一樣的心思。
我想,我是喜歡東方吟書的,到這時候,我更加能肯定對他的那種感覺。
我不想看着自己有了感覺人就這樣離開。
但是,不管怎樣,終究都是要面對的。
卿卿的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嗚咽聲,我忍住不去看她,對段憐花說:“我想看一看阿明的屍體,看完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