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 如火如荼地準備着。
期間,我去了一趟曾經我和阿明居住的地方。
屋前的土像最初那樣,長滿了綠色的青苔。
主人家依舊沒有回來, 房子也是空着的。這個我一度認爲很溫馨的地方, 看起來是如此的淒涼。
走到阿明的墳墓前, 上面已經長滿了雜草。
安靜地坐在前面, 說着這段時間發生的一些事情。一個人說着, 沒有迴應。
事實上,就算是在以前,更多時候也都是我在嘰裡呱啦地說着, 而阿明坐在輪椅上,聽着我說。
不知什麼時候, 天色突然暗了下來, 吹起了涼風。
擡頭看了一眼天空, 灰濛濛一片,看來馬上要下雨了。
忽然, 聽到一個悶哼的聲音,似乎是在忍受什麼痛苦。
立刻朝四周看了一圈,卻什麼都沒有看到。我大喝一聲:“誰?!”
然而,周圍除了風聲,就再也沒有別的聲音的了。
“似純?”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我大喜, 轉頭就看到東方吟書拿着一把油紙傘, 微笑着站在不遠處。
我跑過去, 問他:“你怎麼來了?”
他牽着我的手, 說:“要變天了, 我要是不來接你,等會下雨了難道看你淋雨回去嗎?”
“嘿嘿”我傻笑兩聲, 也握緊了他的手。
想到剛纔的怪聲,我問他:“你剛剛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他微微蹙眉,說道:“未曾。怎麼了?”
東方吟書武功高強,如果他都沒聽到,那也許是我聽錯了。
走了不一會,天果真下起了雨。東方吟書撐開傘,將我們兩個人的身體容納於其中。
我喜歡這樣的情景,和喜歡的人在雨□□打一把傘,然後朝着家走去。有多少人還記得九十年代的一首老歌《知心愛人》,MV上,付笛生用自己的外衣,爲任靜遮擋狂風暴雨。
女人累了的時候,需要一個可以爲她擋風遮雨的人。
這時,東方吟書爲我擋去了風雨。
不過,雖然他準備了傘,卻沒有帶木屐。泥巴路在雨中很快就變得泥濘了,古代的布鞋不防水,很快鞋子就溼-了,腳上的襪子也沒有幸免。
我看着東方吟書的腳上的那雙緞面快靴,上面也沾了不少泥巴,髒兮兮的。衣襬上也濺上了不少泥點。
電視和小說上的白衣男子,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是乾乾淨淨的。看到東方吟書的鞋子,瞬間明白,小說是高於現實的啊……
當天氣放晴的時候,婚禮已經準備好了。因爲我沒身份的緣故,婚禮上的很多程序就省略掉了。現在就等着那天了。
也不知道爲什麼,文百練這段時間竟然沒有用她的小母蠱來玩我幾下。最初幾天我猜疑着,想着這女人是不是有什麼陰謀,但是一段時間過後她依舊沒有什麼動靜。也許,這個女人終於想通了,靠這種方式來振興百花教是不可能的。
成親的日子快到了。
婚禮的前幾天,被邀約的人都到的差不多了。本來平日我還能自在地拉着東方吟書帶着小蘿莉到處跑,現在倒不行了。
整日被關在臥室裡,不能走動。
終於,這一天到了。
要問我緊張麼,緊張!第一次結婚,能不緊張麼?穿上喜服的時候,我整個身體都在抖動。其中最主要的是,這個婚禮太倉促,我都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我跟東方吟書說:“我們都還沒談過戀愛呢!”
他笑:“來日方長,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
我心理一直在想,我和他之間的感情實在太淡了一點,似有若無,當然,也有甜蜜的時候。可始終都比不上小說裡的轟轟烈烈,刻骨銘心般的。
也許,這纔是生活?淡淡的?
外面的喜樂已經吹起了。蓋上蓋頭,兩個老人扶我走出房門。
從屋裡一直到拜堂的地方,都用紅色地毯鋪就。越往前走,就越緊張。
好想仰天吶喊一聲:老子終於嫁人啦!老公是個有內涵有能力的高富帥!是女人的快來羨慕嫉妒恨吧!
正想得開心,兩位老婆婆拉住了我。聽着嘈雜的聲音,我知道,已經到拜堂的地方了。
我聽到東方吟書從前面走來的聲音。
最後,一雙紅色的鞋子停在我的前面。然後,它的主人,將紅綢的一端放在我的手上,拉着我走到禮堂。
儐相引讚道:“新郎新娘就位!”
“新郎新娘直花堂前!”
“新郎新娘就位!”
“新郎新娘進香!”
“跪,獻香。”
“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忽然,前面好像出現了混亂,有人在喊叫,似乎發生了什麼糾紛。賓客們也似乎有些異動。然而,儐相的話沒有停。
“拜!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因爲我和東方吟書都沒有父母的緣故,出席的,是阮玲瓏的父母。
“夫妻對拜!”
正當我要低頭的時候,忽然“咻”的一聲,某個不明飛行物從某個地方朝我飛來!
靠!我心裡吶喊!草泥馬的哪來的禍害來打擾老子拜堂成親?!!
說是剎那時快,又“呼呼”一聲,我被東方吟書以絕對浪漫溫馨的姿勢飛到遠離危險的地方。
這時候,作爲當事人,我也就不用繼續蓋着蓋頭了!我倒要看看,誰特麼的吃多了撐着打擾我拜堂!
瀟灑地扯開蓋頭,我見到了兩個死對頭。
文百練和段連花。
“喲!妹子這樣裝扮一下,到挺人模人樣的呵!”文百練朝我說道。
我不怒反笑:“有的人不管怎麼時候都是豬模狗樣的。”
這時,東方吟書捏了捏我的手,示意我不要輕舉妄動。於是我不動了。
他對段連話抱拳道:“花榮過後大駕光臨,在下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段憐花目光如狼,緊盯着我,卻說道:“東方盟主大婚,卻未請本侯,是瞧不起本侯麼?”
段憐花是的確是狼,會吃人會殺人的狼!上一次在地下室的情景至今記憶猶新!
面對他的目光,我不敢直視。更變態對視,會有心理陰影的。
於是我看着我的男人。
東方吟書的氣勢不低於段憐花,他說:“在下江湖草莽而已,不敢妄自請朝廷貴胄。”
您是高級官員,咱是草民,高攀不上你,快滾吧!
“哦?”段憐花一臉惋惜之色:“到苦了本侯到惦記着東方盟主了……”
神馬?!我立刻怒視着段憐花,他竟然肖想我的男人!就算他長得比女人都還他媽的好看,但也不能肖想一個直男!
我內了捏東方的手掌,示意他不要被段憐花勾引了。
他說:“在下受寵若驚。”但表面上哪有一點驚的樣子??
段憐花走上前幾步,看着我,笑道:“本以爲莊主夫人會有天人之姿,今日一看,竟是一個人老珠黃的婦人……讓本侯好生意外……”
我靠!我怒了!任何女人都無法容忍別人對她年齡和容顏的侮辱!
我正要破口大罵這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爛菊花時,東方吟書還是制止了我,讓我有怒不能發。
“青菜蘿蔔,各有所愛。在下眼中,似純最是可愛至極。”
聽到這句話,我碎了,我融化了……剛纔的侮辱,我都可以忽略不計了。我緊緊地靠在東方吟書身上,給段憐花一個燦爛的笑,嗯哼,氣死你!
只見段憐花雙眼猛縮一下,那眼神兒,似乎想一巴掌拍飛我!
但,有東方在,我視之無物~
段憐花朝我冷哼一聲,繼續說:“東方盟主的喜好也真是太奇特了……卻不知,東方盟主可知所娶之人的身份?”
東方吟書蹙眉:“不知榮國侯到底想說什麼?”
“哈哈哈!”段憐花大笑,“沒什麼,本侯只想讓未來的盟主夫人見一位故人而已。此人正好可以坐在今日的高堂之位上……”
一種不祥的預感從我心底瀰漫開來。
我緊緊地抓着東方吟書的手,看着段憐花,不知他究竟想幹什麼。
變態的行爲,總是讓人心驚又肉跳。
變態說:“王媽媽如何還不出來?”
話音剛了,一位大齡御姐從人堆中走了出來。
這個女人……她是……
她看着我,大叫一聲:“銀花?!”
我知道了!這個段憐花是想揭穿我這個身體的身份!太陰毒了!
我氣得發抖,同時也是因爲害怕。是的,我害怕。我不自信所以害怕。
這副身體已經實在不年輕了,東方吟書沒有因此而嫌棄我讓我覺得是個莫大的感動了。如果等會他知道這身體的主人原本是個妓-女,我無法想象他會是什麼樣子!
現代的男人都還在爲是不是處-女而糾結,何況是古人呢?更重要的是,銀花是個性-工作者!
我口乾舌燥,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只見王媽媽繼續說:“我的兒,你走了之後我還以爲你過的不好,誰知傍上了富人家。哈哈,真是可喜可賀啊,呵呵……”
“你是何人?”東方吟書問。
我覺得我快呆不下去了,等到身份被揭穿的時候,我不知道會面對什麼樣的眼光!儘管那些過往的的確確不屬於我,可要承受的那麼沉重的東西卻是我。
“喲!這就是女婿吧?哈哈,銀花……嗨,說起來不好聽,銀花現在從良了,我也不好再提起往事不是?”
王媽媽又看着我,說:“從前你日子好過,也多虧了一些恩客,現在他們聽說你要嫁人了,也來好好祝福你……”
“是啊是啊!”不知道什麼從什麼地方又鑽出一夥人,大概二三十人,全是地痞流氓的樣子,面目猥瑣下流……
其中一人說:“銀花,好歹我們也同牀共枕過千百個日日夜夜,比夫妻還夫妻啊!你說你嫁人了,怎麼也不請我們呢?總要讓我們喝一杯喜酒看看未來的弟弟是何等人物啊?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
其他人跟着起鬨:“是啊是啊,銀花姑娘牀上的手段可厲害了!我們得教教東方兄弟,讓他做好準備啊!”
轟!周圍如爆炸了一般,嘰嘰喳喳起來。
“原來只是一個風塵女子,盟主被騙了!”
“就算果真不魔教中人,也娶不得!”
“這種人怎配得上東方盟主?!我女兒和她比起來可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一個賤人而已!”
“對!賤人,萬人騎的賤人!”
“東方盟主……”段憐花將一張黃紙飛向東方,他笑:“這就是,你要娶的人?”
東方單手結果那張泛黃的紙,我知道那是銀花過去的資料。
我顫抖着,等着最壞的結局。
不一會,手被鬆開,我立刻看向東方吟書,他被這些東西影響了麼?
但他卻不看我。
好,好得很,這的確是正常男人的選擇。我也的確沒見過有條件優異的男人會娶一個小姐。
聽着周圍的嘲笑,諷刺,不知爲什麼,真到了這一刻,我倒倘然了。
尼瑪!老子乾乾淨淨,管你們怎麼罵!
我看向段憐花,冷冷的盯着他小人得志奸計得逞的樣子。我倒要看看,他今天到底要幹些什麼!既然發生了,就讓它更猛烈的發展下去吧!
突然,文百練朝我飛來,一雙爪子狠狠地朝我抓來!
這時候,我對東方還是有所期待的,我希望他不會那麼的絕情,因爲這個原因,就徹底地放棄我了。
當我看到紅色的身影也朝我飛來時,我鬆了一口氣。
我以爲可能要大戰一番,然而,接下的情況直接影響了我後來的命運。
文百練見東方護住了我,也沒有進一步動作,她站在那諷刺地笑:“想來,東方盟主也是不想娶這麼一個骯髒的老婦人了。再者,東方盟主明知道她中毒了沒有我的解藥命不久矣,還留着她作甚?”
東方說:“我的人,還用不着你來操心!”
很好,他還認爲我是他的人……
“哈哈哈!”文百練狂笑,捧腹大笑,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好像真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她說:“天哪!實在是太好笑了!東方盟主,你是想看着她死麼,用這招來報復這個欺騙了你的髒女人也的確是好!猶記得當日,我讓東方盟主用無量山莊的所有產業換這個女人一命,東方盟主不肯。我就想,原來未來的盟主夫人在盟主心裡好像也不是那麼重要呢……現在才知道,盟主是個明白人吶,知道這麼個又醜又老的髒女人的確不值那麼多錢。畢竟,當年她只要二兩銀子就可以上!哈哈哈哈!”
東方吟書看了我一眼,又很快地躲閃開。
哈哈哈哈!我心中狂笑。這果真是好計,開始鬆了東方的心,現在又鬆了我的心。
我的確因爲東方吟書捨不得拿家產換我性命而失望,而傷心。但我也知道,我似乎真不值這麼多錢……
又或者,我和他之間的感情,值不了這麼多錢。
“哈哈哈哈!”
我大笑:“該說的都說了,該瞭解的都瞭解了。雖然我的身份的確不怎麼高尚,但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那我就走了。”
我要走,離開這個齷蹉噁心的地方。
沒有任何人留我。
因爲我沒價值,是的,一個沒價值的人值得什麼人留戀呢?
也沒有人注意到我的離開,因爲所謂的正道與魔教,又開始鬥起來了。
我甚至開始想象,文百練今天的收穫絕對會很多,婚禮上值錢的東西不少,她們可以一個一個地都拿走……
我走着走着,走到一個懸崖邊上……
當然,請不要誤會。我不是想跳崖,我絕對不想,也不敢。
很多人即使心裡想死,當真正的去自殺的時候,勇氣又不夠。
我現在反倒心如止水了,想吹吹風……
然而,有些東西,它總是喜歡不停地噁心人,段憐花就是這麼一個噁心的東西。
我知道他來了,但我根本不想回頭看他。
“想死?”他嘲諷。
我冷笑:“我的兒,爲娘怎麼捨得這麼快先你而去?我要先看你死了我才放心再死。”
“沒教養。”
“你沒教養!你全家都沒教養!尼瑪虧你還是什麼狀元,狀元你媽!讀的什麼破書啊?沒聽過孔老夫子說過:‘賢賢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與朋友交,言而有信。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嗎?尼瑪,沒讀過書的人有德行和讀了書的有區別麼??尼瑪你讀書讀到哪去了?變態,陰毒,殘忍,噁心,垃圾!”
“老子說話粗,做的事都是有教養的事!滾你媽的蛋!別讓老子再看到你,指不定哪天我跟你同歸於盡!”
“你也看到了,這個東方吟書根本不愛你。他要是對你有七分深情,怎麼會連這點錢都捨不得?”
“也只有你這種蠢貨纔會想要嫁給他。”
聽到他這番話,我怒氣沖天,猛的一站起來!
就是這麼一站,我眼前一黑,身體一晃盪……
我想起來了,最近爲了漂漂亮亮地穿上喜服,一直在減肥,有點低血糖……
於是……我掉下去了!
在我掉下去的時候,我看到一條白綢向我飛來。
但是……它沒有像電視劇裡那麼牛逼,捲起了我的腰身,然後拉我上去……
在我死之前,我知道這是爲什麼。
шшш●Tтka n●¢〇
我們來算一下:當我掉下懸崖的那一秒,根據物理知識,我們知道S=1/2gt.t。也就是說這時候我已經掉下去五米了。我們還知道,那條白綢是段憐花的腰帶,也就是說在忽略掉段連花的反應時間以及白綢產生速度的這段時間,這條白綢至少需要五米長。
有人會用這麼長一條腰帶麼?顯然沒有。
所以,我掉下去了。
上面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不,因爲說,是狂吠。
變態的禽獸是用吠的。
最後,我得解釋,雖然我和其他女主一樣狗血地掉懸崖了,但我絕對是意外!
請記住,我是因爲低血糖掉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