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楊總愣在原地的表現，洛如姽又挺直了腰板，再一次指了指自己。
“老闆，你覺得我怎麼樣？是不是很適合當這個主角？”
楊若謙：“……”
現在的逆子已經發展到這種程度嗎？
還拍一部爆發ai危機的電影，危機本身就是洛如姽……這傢伙真能給自己找戲啊。
不過仔細想一想，洛如姽的說法大致也好像也沒有多大的問題。
類似智械危機這類題材的電影，其實國外早已嘗試拍過，雖說那時候的題材放到今天來看已經相當老舊，可大家對類似的故事也不會陌生。
之前拍攝的ai危機，ai算力甚至還不如目前一臺比較頂級的個人計算機，在設定方面，確實算比較老舊，急需新人換舊人了。
只要能拍出新意，市場應該是有的。
但沒關係，楊若謙現在已經沒辦法再追求一個完美的，從各個角度看上去都無法賺錢的優質虧本項目。
現在他只能依靠自己的智慧，從一些劣質盈利項目上面找找看有沒有操作的空間。
洛如姽說的這玩意理論上是有市場的，但仔細一想，其實雷區真的非常多。
首先就是珠玉在前，要怎麼才能超過前人？
其次就是讓洛如姽這種人設的“明星”去飾演這麼一個角色，會不會讓觀衆產生割裂感，會不會讓電影的代入感出現問題，或者會不會影響到洛如姽本人在觀衆心中的形象？
一部電影就是一部作品，而一部作品所代表的，未必僅限於作品本身。
演員和導演可以影響作品，反過來作品同樣也可以影響演員和導演。
洛如姽雖然是人工智能，但考慮的事情還是太少，隨隨便便就可以忽悠瘸。
就算忽悠不瘸，以楊若謙在公司的地位，也可以強制執行，洛如姽也不可以違抗。
“你有什麼想法？”楊若謙問了一句，“劇情大致脈絡有沒有想好？”
洛如姽點點頭：“想好了想好了，老闆我要不直接把想法發到你的郵箱裡面去？”
楊若謙下意識的要同意，忽然一愣：“郵箱？你怎麼發我郵箱？”
“在公司內網裡面我有個賬號，想給誰發郵件就給誰發！”洛如姽有點得意，“而且幾秒我就可以寫完一個小短片！”
看着洛如姽現在在辦公室的樣子，再聯想一下她演唱會時候的樣子，感覺洛如姽就像一個在外面繃久了在家裡就繃不住的假乖乖女。
她夾帶私貨說出這麼個創意，該不會就是想在拍電影的時候“本色出演”，好好釋放一下自己的“天性”吧？
“那你寫好了之後發給我郵箱吧。”楊若謙說道，“不過你最近的重點還是演唱會，電影這個事情不是說拍就拍的，至少得下個季度才能出來一個雛形。”
“好的好的，謝謝老闆，老闆大氣，老闆發大財，老闆萬事如意！”
用關機鍵打斷還在滔滔不絕的洛如姽後，楊若謙低頭開始認真思考起了洛如姽提議的可行性。
楊若謙想了想，直接拿出手機，給剛剛拍完《黑袍檢查隊2》，現在必然無所事事或者正和恭喜他的人一起吃飯的安舟導演發了條消息。
“安導演，現在有空嗎，有個事要和你說。”
無所事事，最近喝酒吃飯到差點反胃的安舟回覆消息的速度比楊總預料中的還要更快：“楊總怎麼了？您對電影有什麼看法嗎？”
《黑袍檢查隊2》必然有續集，續集在國際上的反響也必然超過前兩部。
如何保證續集的質量，如何維持這個ip的熱度和在大衆心中的地位，都是接下來安舟要考慮的事情。
要是續集崩塌，必定牽聯前作，說是前功盡棄都不爲過。
所以安舟沒有一點想把這個ip一直拍下去的想法——必須把這個ip熱度和質量都維持在最高水準。
在大家都能接受的位置果斷結束整個系列，將ip價值鎖定在其最高位的狀態。
而後面可以通過添加相同世界觀不同故事的方法，讓《黑袍檢查隊》整個ip以背景板的方式在集團的作品中不斷出現，在維持熱度，維持觀衆那份最震撼回憶的同時，也不會讓熱度斷掉。
如果新系列新角色表現得好，就又是一個ip冉冉升起。
要是萬一這類電影表現不盡人意，也不會影響到前作ip的口碑。
還能蹭一蹭前作的熱度……
對於安舟來說，《黑袍檢查隊2》的再次成功在讓他來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的同時，也把他架在了火上烤。
畢竟整個系列還沒完結，還沒有蓋棺定論，最後結果如何猶未可知。
要是楊若謙能給他提供一點思路，和他一起制定一個大致的方向，這件事情就不再是問題了！
作爲在集團末微時就一起合作的導演，安舟是親眼見證楊若謙和巋光集團崛起的人。
曾經拍攝一部《黑袍檢查隊》要賭上全部現金流，賭上身家性命的公司，現在就算連續幾部電影的錢全部打水漂都難以被撼動。
投資更是幾乎再也沒有脫離過九位數以下，每一次出擊都是大手筆。
作爲親歷者，他對楊若謙的佩服，比那些只聽過楊若謙傳說的人更加深刻，更加有畫面感。
也更加信任楊若謙的決策。
楊若謙絕口不提《黑袍檢查隊》的事情，開門見山道：“我最近有個不錯的電影靈感，你有空的話我就和你說說。”
新電影的靈感……
不是《黑袍檢查隊》啊，有點可惜。安舟心裡有點失望，不過很快就被楊若謙的話所吸引：“楊總又有創意了？是什麼題材的，說來聽聽？”
楊若謙看了一眼已經被關掉的全息投影儀，大言不慚道：“對，我又有新創意了，還是科幻題材。”
“科幻題材啊……還是像《流浪藍星》這類科幻嗎？”
楊若謙回答道：“嗯……總體來說，幻想程度更高的科幻吧，不是以‘科技發展’爲主的題材。”
安舟：“沒問題，我可以和您看看，不過我對科幻題材的涉獵其實並不深，如果您的想法比較成熟，我可以介紹一個在這個領域更有建樹的導演給您認識認識。”
拍攝《流浪藍星》的郭凡導演也是這麼被安舟推薦給楊若謙的。
對自己不擅長的事情，安舟並不會硬着頭皮逞強。
更何況他手上還有《黑袍檢查隊》這個已經走進國際市場的ip需要忙碌，讓他在這個關鍵時刻分心也不太現實。
楊若謙看了一眼電腦上，洛如姽給自己發來的郵件，非常心安理得的說道：“我的想法已經非常成熟，現在就可以發過來給你看看。”
作爲ai，做出的文件格式必定十分標準。
謹慎如楊總必不可能直接將洛如姽的文件發過去，不然那樣露餡的可能性極大。
自己一邊看一邊改，來一波中譯中就可以完美解決所有問題。
至於原作者洛如姽的感受，她還是小，纔出生沒一個月，世界上很多險惡把握不住，那就由暫時由他楊若謙代勞吧。
而且作者標註個“洛如姽”看上去也實在有些怪怪的。
一部作品，一部價值至少九位數的作品不是兒戲，在幾個小時的拉扯，楊若謙都去食堂吃了一輪飯後，安舟纔再次發來消息。
“楊總，我覺得您這個劇情非常不錯，有非常高的可操作性……現在很多科幻電影，受限於其作品創作時間節點較早，整體框架被固定了下來，有種皇帝用金鋤頭耕地的感覺。”
“哪怕現在出了續集，但底層邏輯無法有大變動的情況下，也不過是縫縫補補，無法做到真正給人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不僅僅是讓被天網控制的納米機器人組成靈活性極高的戰鬥機器，還可以讓他們組裝成機械病毒感染人體，這個想法更有意思，而且將反派的恐怖程度和壓迫感再次拔高了一個級別。”
“沒有時間穿梭和平行世界的概念……很好，其實我一直覺得類似這種概念如果不是放在專注於此類敘事的題材上，會有一種敘事混亂，同時給觀衆機械神降的感覺。像這種ai危機，我認爲就不適合增加這樣的元素。”
“還有……”
“……”
但打完這些字後，安舟又發來了一條消息：
“但裡面的ai反派，讓洛如姽來做，我感覺是不是會有些太激進了？還有，把反派總部直接設在巋光大廈，會不會有點太那個？”
洛如姽是現在全世界最出名的ai人格不假，可她人設不是那樣的啊！
在安舟的想法中，這個計劃應該是楊若謙自己做的無誤……感覺洛如姽那種性格的孩子一輩子都不會幹出這事。
如果說讓洛如姽擔任反派，還能得到一個“比較激進”的評論，那把反派大本營設在集團，就已經很難讓人找到一個具體的詞來形容了。
但這些東西，就在楊若謙的計劃之內——洛如姽那份計劃裡面，只是把自己安排成了最後要被主角團們打爆的反派，並沒有打算把反派大本營放在集團。
讓巋光大廈成爲在電影裡讓全世界都恐懼的建築，成爲所有人絞盡腦汁都想攻進去的堡壘，就是楊若謙對洛如姽計劃中改動最大的一部分。
作爲集團的人間體，洛如姽都要出演最終大反派了，那集團本身怎麼能置身於外呢？
要當大反派那就一起當！
現在集團口碑實在是太好，都快成爲新時代網絡聖地了，無論楊總怎麼試圖抹黑，最後都是無功而返。
什麼做慈善之前要強迫被資助人簽訂以後不允許回報公司的反向不平等條約，什麼真正把員工當人，什麼認認真真搞技術，什麼讓整個娛樂圈風氣變好之類的言論在網絡上不絕於耳。
無論是想要闖出一番事業的，要認認真真投入慈善行業的，還是想埋頭鑽研自己手頭事情的，選巋光集團準沒錯！
口碑太好，導致招進來的員工質量也非常高，這些高素質員工進一步讓集團的口碑更好……
惡性循環了這麼長的時間，循環早就走到了末期，公司整個結構氛圍都固定了下來，那種欣欣向榮的氛圍就是楊若謙想打破都沒轍。
內部已經徹底定型，想再掙扎一下，只能從外部入手。
這麼好一個機會送上門來，楊總怎麼能錯過？
在電影整個構想中，反派就是反派，沒有什麼求而不得，沒有什麼長遠目光遠大抱負迫不得已，更不會出現任何洗白劇情。
要反派，就反派到底，當個大反派！
從來沒做過反派的楊總想想自己的公司馬上要成爲原型，成爲超級大反派，就感覺一陣興奮。
終於找到機會抹黑集團了！
終於可以讓集團最近不斷飆升的口碑降降溫了！
楊若謙對安舟說道：“安導演，這樣才更好。你可以相信我的判斷。”
至於具體什麼判斷，楊總說不上來，也不需要說。
見楊若謙這麼篤定，安舟不再說什麼：“看來楊總是早就計劃好了啊……那這樣，我幫您聯繫一個人，好了喊您？”
楊若謙莫名有些興奮，但打字的時候仍然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可以。”
他自己不是個出風頭的性格，有人讓他去演大反派他肯定是不會演的。可不知道爲什麼，一想到巋光集團原型即將成爲最終boss，他就有點爽。
定好了大致項目，安舟問道：“那大概是什麼時候呢？我最近看洛如姽在娛樂圈的動靜不小啊，集團的產能夠不夠？宣發那邊是您和成總聯繫還是我幫您聯繫？”
楊若謙答道：“不是馬上就要拍，我打算把這部電影作爲下個季度的主攻方向。成總那邊我去說吧。”
讓洛如姽成爲電影反派對人設是個重大挑戰，宣發方面確實需要面談才比較保險。
“好，那暫時就這樣，楊總您有其他事情隨時聯繫我。我聽說最近《流浪藍星2》就要上映了，在這裡先提前祝福楊總新電影大賣，再創輝煌！”
楊若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