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紹之頭疼的捏着眉心,這是一個很好的重歸於好的契機,不管是於情於理,他都應該珍惜。
可是事實證明,他週末根本抽不出時間,他手裡的案子正好趕在週末籤合同,這是他努力了好幾個月纔拿下來的案子,裡頭不只是他一個人的心血,還有公司裡所有人不眠不休的努力,他不能輕易決斷,他不是公私不明的人,孰輕孰重他分得很清楚,難怪她常說自己太過理智。
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拒絕了,“我週末沒時間,要籤一個合同。”
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解釋,要是放在以前,他絕不會這樣做,他總覺得她沒必要知道,這是男人的事情,這是他工作上的事情,跟她說了她也不懂,何必讓她煩心。
如果她知道了,一定會開始擔心,你吃的好不好,睡不好不好,工作不要太累,注意身體,注意休息云云,於是他習慣了不讓她擔心,雖然是他自認爲合理的方式。
可是這次他卻破天荒的想和她解釋,他想讓她知道,他是真的有工作,不是應付也不是推辭,雖然這個點趕的巧到讓他無奈。
蘇緒沒有多說什麼,嗯了一聲就掛了電話,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想着,如果她挽留他,他或許真的會放下工作陪她回去。
可是也只是如果,她沒有挽留,意料之中的,他也不必取捨,像以前無數次一樣,他們互相理解,恪守着各自的底線。
掛了電話後,蘇緒還是有點沒反應過來,她還在期待什麼,期待他會拋開一切,只爲守一個約嗎?期待他會把她看的比工作更重嗎?
她每次卑微的放低身子求他垂青,得到的都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她以爲自己習慣了冷漠,只是沒想到她只是習慣了卑微,習慣了不再奢望。
她冷笑,她自從離開家後第一次放低態度向他示好,她以爲自己會有骨氣的堅持到最後,堅持到他主動來找她,給她臺階下,可是終究還是抵不過自己的劣根性,因爲心軟,因爲愛,所以狠不下心,所以再一次低頭,可惜,他並不領情,她不相信他那套籤合同的說法,爲什麼偏偏她約他的時候他就有合同要籤。
她聽得出來他言語間的怒氣,他的冷硬,他的居高臨下,他氣她沒有乖乖的認錯回家,沒有主動和他示好,反而是不自量力的妄圖和他死扛,這樣鮮少出現的狀況讓他很是不滿,所以他不接受她的邀請,不打算輕易放過他,用這麼拙劣的藉口來告訴她,只要他想晾着她,她就永遠得不到原諒。
蘇緒深吸了口氣,不知道是因爲被打擊慣了還是已經不在乎了,總之她沒有異樣的情緒,只是有點鬧心,到時候她怎麼和媽媽交待。
下午上班的時候她明顯精神不濟,周維安剛做完一臺手術,路過護理站時,和她打招呼,“蘇護士,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蘇緒反應過來,扯了扯嘴臉,僵硬的笑了一下,“沒什麼,就是走神了。”
周維安開始脫防護衣,身後的繫帶可能打了死結,他扯了半天沒扯開,有點無奈的求救,“蘇護士,你幫幫我吧!”
蘇緒繞到他身後幫他結開,周維安突然很認真的說,“蘇緒,你要是有什麼不開心的可以和我說,我可以和你分擔。”
蘇緒有點不自然的迴應,“沒什麼,有什麼好分擔的。”
周維安脫了防護衣搭在臂彎,回過身來就又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了,他衝她露出熟悉的微笑,“那就好,如果你不高興了,我願意當你的垃圾桶,以後積累經驗,儘量不惹我女朋友生氣。”
蘇緒感謝他主動回到安全距離,他的認真她看在眼裡,可是無法做出迴應,她可以和他做普通朋友,卻無法迴應他其他的感情,她的道德觀不允許,她的真心也不允許,不管那個人傷她多深,都不是她放縱自己的理由,周維安雖然好,可是還不足以讓她動心。
她還是比較喜歡兩人如今的相處模式,但凡有點曖昧的跡象,她能選擇的就只有全身而退,絕不拖泥帶水,周維安大概也猜到了她的心思,因此從不越雷池一步,一直恪守着不遠不近的距離,沒有一點出格的舉動,今天的失態或許只是環境使然,看來以後還是儘量少和他單獨相處了。
蘇緒心思翻涌,自然不會露在表面,因此她臉上的表情依舊是略帶調侃的,“那前提是你得有個女朋友。”
周維安不知道看沒看出來她表情的變化,總之他笑了笑,沒有做答,擡步離開了護理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