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哈莉冷言譏諷，老沙贊不僅沒羞愧，反而板起臉，以教訓的語氣道：“我還正要說你呢，你在搞什麼？
一個小輩，初來乍到就擾亂‘神力借貸市場’，把利息調這麼低，讓老前輩們如何自處？”
哈莉淡淡道：“你在教我做事？”
老沙贊下意識想硬氣地懟她幾句，可與她眼神剛一對上，心肝便不受控制地顫抖兩下：法克，觸發了危機靈覺？！怎麼可能，我不是她對手？
老沙贊心亂如麻，之前他也不是沒大聲呵斥過她，那時可沒任何危機感。
——到底是她實力又有增長，還是她變得更強勢了？
嗯，如果她對他態度和藹，即便她實力比他強，他也不會觸動危機靈覺。
“我哪敢教你做事，你多牛掰，連達克賽德都惹不起你。”
老沙贊這話至少一半發自真心。
接着他又委婉勸道：“只不過，你現在成爲神靈巫師，踏入了這個圈子，最好按圈子裡的規矩辦事。
我一直待在永恆之堡，對手機都不太瞭解，但我能第一時間知道你是通過手機，把‘神眷者條件’面向超級英雄公開的。
爲何？
超級英雄沒啥反應，他們不知道神眷者裡頭的水有多深，但神靈十分敏感。
剛發佈消息，神靈圈子便炸鍋了，一傳十，十傳百，連我都知道了。
如果你偷偷摸摸，不要公開信息，大家也能忍，可你現在這麼搞，今後再有神靈找凡人做神眷者，那神眷者就會問‘代價幾何’......你讓祂們怎麼回答？”
哈莉豎起中指，道：“無論誰向你詢問我對他的態度，或者對神靈圈子的態度，你都對他們說，我豎着中指說‘法克魷’。”
老沙贊目瞪口呆，魔女哈莉果然是個瘋子！
“爲什麼？大家和平相處，一起探討魔法、追尋真理，有什麼不好？一個人孤家寡人，即便不被當敵人打擊報復，想要獨自在魔法之路上行走也千難萬難。”他艱難地問。
哈莉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我只和兩種人交朋友，一種不計較實力，只需性格入我眼；另一種，至高起步，值得我巴結。
區區一羣雜牌神，連魔力代價都搞不定，還敢在我面前充‘前輩’，食屎了內~~”
“你太囂張了。”老沙贊氣得長鬍子直哆嗦。
“我在達克賽德面前都這麼說話，誰若不服氣，先去抽達克賽德兩巴掌再來和我說話。”哈莉下巴微擡，把狂傲和輕蔑直接寫在臉上。
抽達克賽德巴掌？
絕大多數神靈甚至不敢得罪達克賽德麾下的黑暗精英。
老沙贊心裡憋屈又無奈，“你了不起，你清高，我們都高攀不上。”
哈莉放緩語氣，笑道：“老巫師你也別妄自菲薄，你和他們不一樣，我一直拿你當朋友呢。”
“當我是朋友？”
“當然，咱倆相識於微末，好多年的老交情了，而你本人也人品才華絕佳，是一位優秀的良師益友。”哈莉語氣誠懇，眼神真誠。
——這老東西雖然能力差，人品低劣，脾氣更是臭的不行，但他的沙贊魔咒真特麼好用！
不愧是奇點魔咒，海王在時間之河使用她的神力，她也能收到經驗值、感應到微弱的戰鬥信息。
時魔把她便宜徒弟困在時間終末之地研究神力“幾百年”，她也有所感應。
而且，沙贊魔咒真的能保護她的神力不被外人竊取、解析——時魔想搶，卻壓根偷不了她的神力，只能拿空手道小子當小白鼠，研究出她的神力唯獨被物理攻擊剋制後，又將空手道小子丟回21世紀，造成他剛從31世紀流落至此的假象。
所以，她可以蔑視衆神，卻不能直接掃老巫師的面子。
不僅不落他的面子，還得繼續和他加深感情，套取更多沙贊魔咒的秘密。
老沙贊不知道她的想法，怔了怔後老臉迅速充血漲紅，心裡頭莫名激動萬分。
換在幾年前，他甚至覺得哈莉不配和自己做朋友，連做她的前輩，他都眼角斜上天，鼻孔只“哼哼”；換在今天之前，他也會對做哈莉的朋友不以爲然，不覺得有什麼榮耀。
現在他卻奇怪地生出自豪、感激、感動等複雜情感。
呃，老頭被pua了。
“唉，你自絕於神靈圈子沒啥好處，反而會失去很多。再說了，勸你拉高神力借貸門檻，回報率高了，你自己也能得到更多利益不是？”
這會兒再勸說哈莉時，語氣都慈祥溫和了許多。
“有時候被人恨，比被人喜歡更安全。”哈莉唏噓感慨道：“你絕不會對一個恨你的人掉以輕心，卻很容易被假裝喜歡你的人背刺、背叛。”
老沙贊聞言一愣，這話倒是很有道理，但從她嘴裡說出來，感覺怪怪的。
“縱觀你一生，似乎一直在背刺別人，從未被人揹叛過。”
一直坑害別人的魔女，哪有資格發出這樣的感慨？
哈莉面色不變，“每次我坑別人時，都會代入對方的身份，他有多心痛、多悲憤、多懊悔，我也能體會到同樣的痛苦和怨恨。”
沙贊老臉肌肉抽搐，難怪你會有這種感慨，就憑你做的那麼多缺德事，每次都代入一回的話......現在沒發瘋，還能正常說話，太難得了。
“你現在選了幾個神眷者？”他問。
“只神奇女俠一個。”她記得對海王的承諾，首先，替他隱瞞“哈莉路亞”的事；其次，他不是她的神眷者，她給他的神力是生命連接力的補償。
“你以爲我的條件很低？三個條件，天資，俠客，不要家裡蹲。做個經常幫助人的俠客容易，可絕世天資太難了，至少兩百個英雄測試過，沒一個合格。”
“絕世天才的標準是什麼？”老沙贊問。
哈莉道：“就是你教我的尋人魔法，我把它固化爲一種神術。
只要向我的神像祈禱，形成共鳴，信仰力就會啓動‘尋人神術’，檢測他的資質。
當然，目前只有超級英雄有資格與神像共鳴，普通人數量太多，我沒那麼多信仰力。”
“我的尋人魔法......”老沙贊糾結道：“其實只要被尋人魔法選中，都能成爲神眷者。”
“即便沒被尋人魔法選中，我也能賜予他神力，讓他成爲神眷者，但他天資不夠，無法給我帶來足夠的好處，何必浪費一個‘技能位’？”
“不是......”老沙贊更加糾結了，“我的尋人魔法......是專門用來挑選雷霆沙讚的。
我也能把雷霆之力賜予任何人，哪怕他是個凡人。
可凡人沒能力支付代價。
沒辦法幫我承擔魔力債務。
能替別人承擔魔力債務的‘魔力超導天賦’，一百億個人類中也未必出現一個。”
接着他又解釋道：“‘魔力超導天賦’就是能承擔魔力代價的比例，可以用電導率類比。
能替我們承擔百分百魔力債務的，即是超導天賦。
尋人魔法不是給每個被尋到的人做了等級評定嗎？
一段、二段、三段......段位越高，電導率越高，代表神眷者能替神靈承擔的債務比例越高。”
哈莉有些傻眼，“所以說，我現在也在挑選‘魔力超導天賦’的人？”
老沙贊輕輕點頭，“之前沒提醒你這點，是因爲我覺得你是個正常人。可你既然不正常，願意免費贈送神力，就沒必要選‘超導天賦’了。”
“可你當時也說過，尋人魔法能根據使用者的神力屬性，主動尋找合適的人。”哈莉道。
“尋人魔法並非根據單一條件在選人，它會綜合考慮選拔者的各項屬性，既適配你的神力，又能幫你承擔魔力債務，還有些別的功能......”
“什麼別的功能？”哈莉好奇道。
老沙贊嚴肅道：“既然和我們不是一路人，自然不能再向你透露我的契約內容。
而且，從今天開始，無論哪位神眷者問自己的神靈——你的神力契約是什麼，祂都會說——只有三點，天資、做個俠客、不要家裡蹲。
沒辦法，拉攏不了你，也幹不掉你，只能和你一同捲起來。”
哈莉嘴角抽搐，“這不是騙人嗎？你們是白道神，不是惡魔。”
“怎麼算騙人呢？‘超導天賦’也包括在‘天資’之內嘛。”老沙贊振振有詞道。
“太黑了。”
老沙贊不高興道：“你自己也是法師，怎麼說這種外行話？不考慮其它天災人禍，單單臨終蛻變。
成爲神靈，至少需要三次蛻變。
每次蛻變成功的機率僅有七分之一，只這一項，我們的死亡率就高達99.71%！
可凡人成爲神眷者，只需要被灌入力量即可，風險爲零。
如果不收取些好處，如果魔力代價還要我們承擔，神眷者快快樂樂，力量他們享受，代價和風險我們承擔，誰還願意做神靈？
都去做神眷者了。
我們神靈巫師歷盡千辛萬苦，爲的是自己逍遙於世，不是給冤大頭，爲某個幸運小子默默奉獻。”
“向神眷者索取什麼代價都沒問題，問題是你們不能隱瞞真實條款。”哈莉道。
老沙讚歎道：“如果我們實話實說，你覺得那些神眷者能理性接受？
不，他們只會怨恨，會理所當然地把我們的神力當成他自己的，還認爲我們是必殺的仇敵，會想方設法弄死我們，獨佔神力。”
哈莉冷笑道：“爲什麼我能坦然公開自己的神力契約？說到底還是你們太貪！
你們對神眷者吸血抽髓，要他們的命和靈魂，他們當然會怨恨，會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