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語氣複雜道：“什麼時候執行？”
“五分鐘後。”
“我之前讓你和他說過吧？等他死了，我會見他的。
你再去告訴他，十分鐘後我會找他的。”哈莉道。
檢察官嚥了口唾沫，澀聲道：“奎茵老先生想活着見你，他似乎有些怕鬼”
哈莉無語道：“他纔是鬼，我是活人。”
“呃，他聽說過你用黑魔法懲罰敵人的流言，心裡害怕，怕被黑魔法拉入地獄。
他急着見你，或許也有讓你別用黑魔法折磨他靈魂的意思。”檢察官哼唧哼唧地說。
哈莉嘆息一聲，“他難道還想上天堂？你和他說清楚，他百分百下地獄，我會把他從地獄拉上來說話，而不是用魔法咒他下地獄。”
“現場有牧師爲他送行，還說主會寬恕他。”檢察官道。
“讓那個滿嘴謊言的牧師滾”剛呵罵一聲，哈莉又心中一動，立即道：“算了，牧師說謊話，是爲了安慰犯人，讓他們別太激動，激動了容易變厲鬼。
你和我爺爺說，十分鐘後，我親自去天堂找他。”
檢察官對身邊人吩咐兩句，卻沒掛斷電話。
“奎茵議員，向牧師懺悔，真的不能贖罪嗎？”他遲疑着道。
“懺悔當然能贖罪，但懺悔是一門非常高技術的活計，一般人壓根做不了。
對普通人而言，平日多修善果少做惡，纔是最簡單也最穩妥的救贖方法。”哈莉道。
“懺悔不就是說出自己的過錯，需要什麼技術？”檢察官問。
“你是學法律的檢察官，我就用法律舉例。一個人遵守法律，他一定是好人嗎？”
“好人以高道德爲標準，道德高尚之人，纔算好人，而法律只是道德的底線。
僅僅遵守法律，還遠算不上好人。”黑人檢察官道。
“所以嘛，天堂是爲好人準備的。說出自己的全部罪行，只是分辨出上帝教義下的對和錯，勉強達到上帝信徒的最低標準，距離思想昇華無比遙遠。”哈莉道。
這時，通訊視頻鏡頭中，插、進來個氣喘吁吁的青年檢察官，“議員閣下，奎茵先生罵你糊弄他，說你一個玩黑魔法的小兔崽子，壓根去不了天堂。”
“蠢貨，你怎麼說話呢？”黑人檢察官怒斥小弟。
“抱歉，議員閣下，抱歉”
“閣下您等等，我親自去和老先生說。”黑人檢察官掛斷了電話。
片刻後在，他再次來電，“議員閣下，死、刑暫停了，因爲您爺爺太激動。”
“他激動什麼？”
“我告訴他，您真的在天堂很有門路。爲了增強說服力，我還告訴他，你曾有一張能幫罪人昇天堂的卡片。
然後他就激動了，大叫大嚷，使勁掙扎，要你把卡片給他。
您說的，情緒激動時死亡，容易變厲鬼，我就讓死、刑暫停了。”檢察官訕訕道。
“我的卡已經用了。”哈莉道。
“我也和他說了，他原本還不甚激動，聽說您寧願把卡給狗也沒想過給他，才變得暴躁猙獰。那樣子，我看着就害怕。”
“你怎麼知道我把卡給狗了？”哈莉好奇道。
她還準備用廢卡再騙幾個倒黴蛋呢，沒想到連區區州檢察院的檢察官也曉得了。
“我從華盛頓聽到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
哈莉暗罵天堂天使大嘴巴，又道：“你找一瓶白蘭地給卡薩帕，讓他喝醉了再上路。”
“鎮定劑行不？”
“鎮定劑只能讓身體平靜，烈酒讓他靈魂也微醺。”哈莉道。
“喔，原來如此”
兩小時後，哈莉收到一封郵件，一份正式的文件，來自俄克拉荷馬洲，詢問她對卡薩帕屍體的處理意見。
哈莉讓安排小弟連夜離開哥譚，幫她收斂老頭子的屍體。
然後她兌現承諾，準備好最先進的氪星雷達，和上次沒用掉的扎烏列之羽。
嗯，上次準備召喚法老王，將他變成一尊馬桶。
今天，哈莉決定給老爺子一個脫離地獄的機會父承子業，重生成一臺勤奮努力的好雷達，也算報答了他當年的教養之恩（？）。
“九層地獄，聽我召喚，我乃奎茵神君、宇宙大能者、小黑豆的好朋友，得享獻祭，喚此亡靈！”
割破黑貓喉嚨，哈莉在召喚儀式的陣法中央，丟下老卡薩帕生前最喜歡的一支獵槍。
“呼呼呼”陰風平地起，陣陣黑煙從地底冒出，化爲一條條細長的黑蛇，繞着黑貓，把它吸成一具乾屍，然後盤旋在獵槍上空，片刻後又緩緩退入地底。
什麼也沒發生。
“難道老頭子真受不得刺、激，心懷怨念、滿腔不甘、靈魂扭曲，最終變成惡靈？這會兒沒去天堂也沒去地獄，依舊在人間遊蕩？”哈莉呆了呆。
她連忙掏出手機，撥通扎烏列的電話。
呃，幾個月前，扎老大曾向她要了個手機。
興許是這些日子用了哈莉不少電話費，扎烏列拿人手短，這次只嘀咕兩句就直接幫她查詢。
“很奇怪，他本該去地獄報道，但地獄沒他的蹤影，人間也沒他的惡靈。”扎烏列疑惑道：“他和那個你前段時間找我察的”
“法老王？”哈莉驚道：“難道也不生不死？”
“嗯，和法老王很像。明明已死，卻不見蹤影，顯示爲非生非死的奇異狀態。
法老王不信基督，你爺爺卻是個老派的基督徒。
所以，黃金大殿關於他的信息更詳細。
他原本離開人間，準備進入陰影界，然後墜入地獄。
卻在穿過人間和陰影界隔層的一瞬間，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劫走，不知所蹤。”扎烏列道。
哈莉喃喃道：“法老王的案子破了，有至高存在出手。
不過，劫走法老王我能理解，可卡薩帕就是個普通人”
“難道至高存在的目標是我？在我縱橫江湖十來年後，終於有‘聰明人’要用我親人威脅我了?”
哈莉一驚，面色先是難看，很快又變得古怪，隱約還有點期待。
如果用親人威脅她，說明它的智力和武力，甚至不如地獄魔王。
一個又蠢又沒實力的敵人，她也不用太害怕啦？
“除了都是你的熟人，卡薩帕和法老王還有別的什麼共同點？”扎烏列道：“如果至高存在要對付你，直接一指頭戳死就行了，沒必要這麼麻煩。”
哈莉拋開亂七八糟的雜念，理智思索片刻，問道：“如果有至高存在要毀滅萬天儀內某個單體宇宙，天堂會出手阻止嗎？”
“爲什麼這麼說？”扎烏列震驚道。
“曼哈頓博士消失前，曾在未來看到一塊盲區”
哈莉把當日曼哈頓博士的警告說了一遍，“他似乎預見到一場宇宙危機，與法老王有關。
現在法老王被某至高存在捉了去，正好驗證了他的猜想。”
扎烏列回想她之前的話，皺眉道：“曼哈頓博士只說別讓法老王落在米國政、府手裡，他擔心的也只是政、府的研究，會對宇宙造成破壞，而非某個大陰謀。”
哈莉搖頭道：“曼哈頓看到一塊盲區，才做出這樣的猜測，而盲區即是他無法看透的時間河段。
無法看透，就胡亂猜測。
錯漏的信息不僅坑自己，還把我給誤導了。
早知道盯上法老王的是至高存在，我說什麼也不會弄死他了。”
扎烏列沉默良久，道：“一般情況下，天堂不會直接干涉其它至高存在的行爲，但天堂也從不放任任何對地球、對宇宙的傷害。”
哈莉木着臉道：“這套官方羅圈話別在我面前說。直接點，到底是管，還是不管？”
扎烏列低聲道：“即便多元宇宙撕裂，白銀城也不會干涉，這是‘國策’。
天堂的敵人只是地獄。
或者說，天堂存在的目的，不是爲了守護，而是作爲墮落、邪惡、黑暗的對立面，成爲偉大、善良、光明的標誌和最終歸屬。”
“也就是說，你們只管信仰方面的事務，不做宇宙警察？”哈莉道。
扎烏列輕輕點頭，又搖頭，“在白銀城之外，也有能代表上帝意志、卻不代表白銀城態度的特殊存在，比如，陌客和幽靈。
他們肯定會保護地球，無論面對什麼危險。
而他們能沒有上限地借用上帝的力量。
所以，只要上帝想達成的事，他們就一定能做到。
我這麼說，你可明白？”
“唉，你直接說上帝要做低調的幕後黑手，只會通過白手套干涉人間，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哈莉談道。
扎烏列黑着臉掛斷視頻電話
自己待在冥想室想了一晚上，哈莉還是決定，天塌下來大個子背，她絕不做默默承擔一切苦惱和麻煩的英雄。
她飛了一趟華盛頓，親自在白宮找馬幫主。
“what？多元宇宙級的危機？”
馬幫主直接把嘴裡的咖啡噴了出來，“哈莉，你又要寫小說？”
“我沒開玩笑。”
哈莉神情嚴肅，把曼哈頓博士的警告、法老王‘急性炎症’發作去世、天使長扎烏列向她彙報法老王靈魂的異常，都‘如實’地說了一遍。
馬幫主神色複雜地看着她，“你有曼哈頓博士的力量不？”
“同樣一塊肥豬肉，有人吃了身高體壯，精神頭倍兒棒，有人吃了卻得高血壓，病懨懨長成個小胖。
很不幸，早已皈依上帝的我，不太能消化曼哈頓之力。”哈莉嘆道。
“沒消化的力量哪去了？”
馬幫主神色好奇，還帶着一種奇異的渴望。
哈莉嘴角抽了抽，“排除體外，揮發到宇宙中去了。總統先生，重點是即將到來的危機啊！”
馬幫主正了正神色，問道：“大概什麼時候？”
“幾年，十幾年，不太確定。”哈莉猜測道。
如果她不下毒手，法老王自然死亡，至少得二十年後
“要不，你留着這個議題，去和下任總統說？”馬幫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