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寶貴,劉徹與烏孫大祿抓緊時間,達成了關於許多商品的交易內容。
作爲漢室的太子,劉徹答應,每年漢朝可以以優惠價格,向烏孫大祿提供一千匹絲綢、一百石大黃以及不少於此數的花椒。
作爲交換,烏孫大祿承諾,盡一切可能爲漢朝尋找和獲取新的植物種子,每提供一斤新的植物種子,漢室就無條件多給一百匹絲綢或者十石大黃、花椒,作爲回禮。
漢烏兩國初步商定,待時機成熟,兩國互派使者,訂立兄弟之盟,友好合作,互利互惠。
當然,這些都是口頭約定。
一個字都沒有落到紙上。
所以,約束力真是一點不具備。
能否繼續執行下去,完全取決於劉徹和大祿兩人的私人意願。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樣的協議與約定,反而,更加牢固。
最後,兩人又商定了交易地點和交割方式。
出乎劉徹的預料之外,交易地點居然是漢室的右北平和雁門關,而不是劉徹以前以爲的雲中。
因爲雲中直面的是河套地區,即昆邪、休屠、樓煩、白羊等出了名的匈奴實力派部落。
至於右北平和雁門關,面對可都是王庭勢力根深蒂固的部落。
劉徹看着大祿,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和尚能摸,道長就一定摸得!
這大祿能收買那些部落,漢室同樣也能收買!
別以爲匈奴都是些什麼三貞五烈的貞潔烈女!
自有史以來,匈奴內部就不缺乏帶路黨,史記上就記載了數起被漢室收買,意圖發動政變的事情。
最著名的,自然是導致蘇武被扣留的那一次。
雖然,這些故事都是發生在匈奴勢力衰落的時期。
現在,想要收買和培養帶路黨,有困難。
但假如只是買些情報或者保護幾個人通過其領地,劉徹相信,還是能做到的。
這大概算是一個意外之喜。
交易內容約定以後,劉徹與烏孫大祿就迅速的各自離去。
劉徹在御花園門外的一個偏殿,換回自己的太子常服,然後,就慢悠悠的走回宣室殿。
掐着時間,劉徹剛剛來到宣室殿時,匈奴的使團衆人,剛好從宣室殿中出來。
與劉徹一樣,這些傢伙,剛剛也進行完了一次談判。
這個世界現實的很。
當劉濞起兵的消息一傳到長安,這些匈奴人立刻就蹦躂了起來。
一口一個‘我大匈奴控鉉數十萬’,明裡暗裡都在威脅恐嚇。
遇到這樣的無賴,沒有人能有辦法。
落後就要捱打,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相對的來說,匈奴人現在只要金銀財帛,對於漢室來說,真是萬幸。
是以,不管匈奴人提出多麼不可理喻的條件,漢室君臣都只能坐到談判桌前,與之一條條的談。
劉徹看着這些志得意滿的傢伙,趾高氣昂的從宣室殿之中出來。
心裡真是有些忍不住跑上前去給他們一巴掌。
拼了命,劉徹才壓制住內心的狂暴。
看着這些匈奴人消失在視線之外,劉徹才狠狠的揮了一下拳頭,他發誓,總有一天,會讓匈奴人連本帶利的將欠漢人的血債,全部還回來,還會讓他們嚐嚐被羞辱的滋味。
來到宣室殿,見了皇帝老爹,劉徹照例跪下來問安。
“太子,可都談妥了?”天子劉啓問道。
劉徹恭身答道:“回父皇,都談妥了………”
於是,劉徹就將自己與烏孫大祿談成的協議內容都說了一遍。
天子劉啓聽完,點了點頭,道:“這事情,太子辦的不錯……”
隨即他又問道:“太子確信,烏孫人會將苜蓿找來?”
劉徹肯定的點點頭。
就在方纔,劉徹已經問過大祿了。
問過了以後,劉徹才知道,他原先想靠匈奴人去弄苜蓿,基本上是不可能搞到的。
原來,據這大祿所說,苜蓿草,在西域只有月氏人建立的大夏纔有。
此草在大夏被視爲國寶,而月氏人與匈奴仇深似海,想靠匈奴搞到這月氏人的鎮國之寶,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大祿知道這個,還是因爲距離大夏比較近,而且,月氏與烏孫也是世仇,因此,對月氏人的近況,比較關心,這才知道。
天子劉啓卻是苦笑兩聲,對劉徹道:“太子,漢匈新約已定,今歲益加絲帛千匹,大黃兩百石,花椒五十石,其他一切如故……”
劉徹聞言,心裡頭也是很不是滋味。
本來之前與匈奴人都說好了,兩國通過貿易來換取各自所需。
然而,劉濞一起兵,匈奴人就立刻翻臉不認賬了。
也就是說,藉着劉濞起兵的空檔,匈奴人一毛錢沒出,就敲走了漢室了大量的財帛。
這還是因爲匈奴單于有國書傳遞過來,在國書上,單于行文比較溫和,還親口許諾了和平,重申了兩國舊盟的緣故,不然,匈奴人的嘴恐怕張的更大。
此事,讓劉徹生平第一次知道了國恥兩字的意思。
三世爲人,他第一次親身經歷了,國家不夠強,拳頭不夠硬,被人生生訛詐的感覺。
這感覺,讓他憤怒,讓他咬牙切齒,也讓他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弱國無外交。
“從前書上總說什麼巴黎合約什麼的,我還沒什麼感覺,現在,我終於知道了,這世界,強權即真理!”劉徹在心裡告訴自己:“要想不再有今日之恥,我就要發憤圖強,將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
而在千里之外,匈奴單于庭此刻所在的草場。
匈奴單于軍臣卻面臨着一個抉擇。
南邊的漢人來了一個使者,漢朝的一個叫趙的國王的使者。
使者告訴他,漢朝內亂了,想請他出兵。
若在以往,軍臣肯定會相當樂意攙和一腳,藉此顯示一下匈奴的力量,順便,渾水摸魚,能撈多少是多少。
但現在,卻不是一個好時機。
就在不久前,他曾召集所有盟國和部落首領,親口下令,要遵從盟約,不可南侵。
雖然,匈奴人說的話,在利益面前,跟放屁沒什麼區別。
然而,這麼快就把自己說過的話給吞回去。
對於一個統治者來說,是有些犯忌諱的,會讓以爲他不夠莊重。
更何況,相比南邊的漢朝,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西邊,匈奴的世仇月氏的身上。
月氏部落主體西遷之後,留在草原的月氏部落,自稱小月氏。
一直在與匈奴爲難。
最近,一系列的情報都顯示了,在西方站穩了腳跟的月氏人,已經有意再次向東方伸手。
某個小月氏部落,最近就忽然反常的壯大了起來,多次襲擊了匈奴在西方的幾個傳統牧場,殺死了數百牧民。
到底是去南邊,攙和一腳,撈些好處,還是關注西方最近的動向,集中力量來清剿死敵可能的死灰復燃。
對軍臣來說,這道選擇題,很容易選擇。
於是,他對他的大臣們道:“南邊的漢朝,與我大匈奴的盟約,依舊有效,任何部落,不許違揹我的意志,讓人看好了那些右賢王的部族!但有違逆者,就地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