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份調查問卷。
而且……調查的項目非常精妙。從這份問卷上,什麼都看不出來。
“第一題,您日常選擇的通信方式:A、喊。B、知更鳥。C、FCEBOOK。D、微信。”他笑着讀了下去:“第二題,您所在疆域駐軍日常娛樂的方式:A、LOL。B、麻將。C、火影忍者。D、……PATTY?”
秦夜沒回答,而是擡了擡下巴,王成浩繼續看了下去。
“您最喜歡的品牌和風格:A、唐式。B、明式。C、Armani。D、Paul Smith。”
“您最喜歡的裝飾物:A、玉佩。B、扇子。C、手錶。D、香水(並非香囊)。”
林林總總二十五道題。王成浩看完了倒抽一口氣看向秦夜:“你這是……測試他們時尚度啊?”
“不。”秦夜的目光深邃,笑容邪惡:“是測試他們……是否與時俱進!”
“我要看看,這批人是否食古不化。我會讓黎季希帶他們前往各大地府,我就不相信他們能從這一頁紙上看出我的後招!這份調查問卷會給財務部長,國防部長,還有他們的主要軍事方面人員,以及十二天羅本人填寫。我想,老地府大名分尚在,他們沒人敢不填。”
他輕輕扇着調查問卷:“來回一個月路程,到時候……我們就知道他們到底是怎樣的執政者了。如果真的食古不化,哪怕只有一個,也是待宰羔羊。”
不與時俱進,不宰你宰誰?
敲定了這一切,秦夜開始進入策劃之中,同時開始尋找有拍賣經驗的人才。不得不說,他開始暗暗想念起白掌櫃來……
不知道遠在燕京的佳德衆知道自己被閻羅王暗搓搓地掂量上了是個什麼心態……
時間過得很快,兩天後,阿爾薩斯回到了地府,有些疲累。
“你最好快點。”她靠在椅子上說道:“歸天蠱已經氾濫成災,如果不盡快,我們連進入主城區的機會都沒有。”
“東西呢?”秦夜急促道。
阿爾薩斯手一揮,一個乾坤袋凌空解開,十隻死去的歸天蠱,還有一具黑漆漆的鎧甲,出現偏殿。
那是一套漆黑的盔甲。胸口,雙肩,都有一隻虎頭。外殼非常光溜,看着或許不好看,但全身散發的陰氣,沒人懷疑它的實戰能力。
“胸口,肩膀,手腕,膝蓋,共計七處地方有卡入口。”秦夜對照着陰兵府傳承卷軸,仔細看了下去,聲音興奮得都有些變調:“這些入口可以卡入陰靈石,讓陰靈戰鬥時實力大增……而且……”
他摸到了手腕位置,那裡有一個虎頭。但是和其他虎頭不同,這個虎頭下頜很高,彷彿裡面藏着什麼,外面是一刀凹槽。
他用手輕輕一推。頓時,一截雪亮的刀刃刷一聲伸了出來。
“哪怕在陰器丟失的情況下,也有最後的保命手段。”他欣慰地舒了口氣,武器奢侈品計劃,新地府武器品牌,舞臺他可以搭建好,甚至可以親自上陣,但最重要的,還是要有精銳的武器。
毫不懷疑,虎式鎧甲,天生爲殺戮而生,他有信心把它捧成這次大朝會的主角!
藐視現代?
那就來嚐嚐現代商業化的可怖吧。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阿爾薩斯看着卷軸,都倒抽了一口涼氣:“居然可以用少十分之一的人數,結成戰陣?這種東西……你真的要賣給十二天羅?”
秦夜直起身,擡了擡眉,彷彿在說:爲什麼不?
“你恐怕不知道這一點有多麼可怕……”阿爾薩斯咬牙道:“戰陣……陰兵的大殺器,可以面對判官,府君這種高階陰靈的殺手鐗。一旦一個戰陣可以少十分之一……那一場戰鬥等於憑空多出幾十萬人!這對戰局影響有多麼恐怖,你不知道?”
是這樣啊……秦夜如同撫摸愛人一樣撫摸着虎式,喃喃道:“那……就更合我心意了。既然如此合心,我就叫它金幣殺手一號吧?”
“你……”
“急什麼?”秦夜難得地掏出絲巾擦了擦手:“我問你,誰能找出百萬戰陣?”
阿爾薩斯愣了。
這個……真沒有。
“沒有的東西,急它幹嘛?新地府可不是漢陽交趾那種建設完好,發展數百年千年的地方。咱們自己的陰靈都忙不過來,徵兵徵得我都心疼。百萬戰陣?”
他打了個哈欠:“早着呢。”
隨後神色一變,對着阿爾薩斯冷哼一聲:“說起這個,你到城牆上難道沒看到其他東西?爲什麼不帶?打一棍子放一個屁,一點自覺主動性都沒有!怎麼接社會主義的班?”
阿爾薩斯愣了:“還有?”
秦夜幽幽道:“八角弩,破城弩什麼的……你可別告訴我沒有……”
阿爾薩斯呆了足足十分鐘,幽怨地飛了出去。
什麼人吶!
……………………………………………………
漢陽地府。
天空是黑色的,冥火亂撞。二十多米高的城牆上佈滿軍隊。一張張牀弩頂端閃耀着攝人的寒芒,籠罩四面八方。隱約可見無數陰兵漂游城牆上。從大開的城門洞看過去,裡面一片繁華。
畢竟,從漢陽地府隸屬華國藩屬,已經過了數百年。
就算是頭豬都能建設的好。
從正門走進去,兩側全都是漢代風格的建築。摻雜着無數佛寺。許多建築上也有了佛教的影子。數不盡的陰靈在這煌煌佛寺下,居然顯得無比和諧。
勾欄集市,大街民居,一切就像是進入了華國南北朝時期。而在整個漢陽中心,有一片黑色殿宇。
劉裕的王宮。
此刻,他正坐在王座之上。整個大殿採用的典型南北朝風格。沿襲漢代,黑白爲主,肅穆大氣。什麼硃紅色的金絲楠木盤龍柱,九龍椅,根本不存在的。
而且,此刻是跪坐的。
大殿上坐滿了人,大約有十幾位。而黎季希正在其中。劉裕穿着一身黑色長袍,繡五條金龍,帶黑色冠冕。單手舉起青銅酒杯:“請。”
所有人一飲而盡。
“閻羅王這是什麼意思?”一杯畢,他這纔拿起了一張紙,擡眉道:“大朝會的詔令我們當然要去。但這份表格是何意?”
“我也不知道,應該是調查一下各位大人的愛好。”黎季希當然不會知道工作彙報大會上的東西,斟酌道:“不過閻羅王大人說了,會根據這些表格,制定各方藩屬國的回禮。”
“呵……”劉裕眼眶中金色鬼火跳動了一下,毫不掩飾地嗤笑道:“就新地府那種一窮二白的狀態,居然還有回禮?”
黎季希沒說什麼,畢竟,現在他對新地府的歸屬也不深。
這個不深,導致歸不到秦夜心腹中,很多話他不知道該不該說。
劉裕擡了擡寬大的袖袍,端起一杯酒抿了一口,彷彿無意地問道:“欽差看本王這漢陽如何?可比得上尊主地府?”
“美輪美奐。”黎季希如實回答:“不過,地府雖然建立時間尚短,仍爲亞洲正統。且目前欣欣向榮的景象,恐怕還遠超劉大人預想。”
劉裕端着酒杯站了起來,豪氣沖天地看着外面一片繁華的景色,微笑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說的就是南北朝,本王的領地,就算在諸多藩屬國中,也數一數二。黎先生,不如來本地府任職,豈不比你們新建的村落好得多?”
黎季希苦笑。
他現在的狀態,在哪裡工作都無所謂,但是,秦夜可是一下來就冊封了他。正牌地府拘魂。他很清楚這份冊封並非什麼榮耀信任,而是因爲極端的不信任,纔將他和新地府綁在一起。
喝了一杯酒,他站起來鞠躬:“劉大人還有事,就不多打攪了。告辭。”
劉裕靜靜地看着他離開大殿,整個殿內鴉雀無聲,數秒後,他才冷笑了一聲,厭煩地將酒杯摔到地上:“不識擡舉。”
“朕也是從小小村落髮展起來,數百年纔有漢陽今日之盛況。新建地府……雖然朕沒去過,但又好得到哪裡去?就憑那個乳臭未乾的黃口小兒?”
“請他來還不來,給臉不要臉。”
一位陰兵將領站了起來,拱手道:“要不……”
“不。”劉裕狠狠瞪了他一眼:“大朝會未進行,我們這麼做就是謀逆!于謙和楊繼業防朕和防狼沒什麼兩樣。他再怎麼說也是欽差,還輪不到我們動他。”
他信手一招,調查表飛到手中:“倒是這個東西……那個小屁孩到底想做什麼?”
“大人,一張紙而已,我們查過,沒有任何陰司術法。他能做什麼?”“又不是招安書。欽差也說了,是新地府調查愛好,給我們的回禮。我看,是新地府怕了。”“是啊……聽說年底召見十二天羅,闊別百年的封疆大吏齊聚。他豈能不怕?”“聽說新閻羅王十八/九歲的模樣,呵呵……第二任閻羅也是甩手掌櫃,這麼重要的職務,自然有能者居之。比如劉大人,何德何能輪到一個黃口小兒走馬上任?”
殿內頓時喧譁了起來。劉裕搖了搖頭:“就這樣吧,詔令都下來了,我們可不能不去。李安國!”
“屬下在。”
“清點兵馬,選出最精銳的三千陰兵,一個半月後,隨朕前往新地府!”他目光一寒:“去見見……這個沐猴而冠的新王。”
“是!”
命令一道道發下,所有將領都離開了。殿內空無一人,劉裕這才凌空一抓,拿起一支筆,眯着眼睛開始填表。
“小孩子玩的把戲,雖然不知道你要做什麼。但……朕就勉爲其難陪你玩玩吧……”
“畢竟,老虎也要顧忌一下猴子的顏面……誰讓他佔了大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