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師父你受傷了？！”
孫小紅看見江玉燕時不由一驚，哪怕是二師父很虛弱的那段時間，也從來沒見過血跡。
她第一時間意識到，攝魂大法可能有問題，才導致練功出了岔子。
江玉燕伸出小指抹了一下脣邊，看着那一抹嫣紅，咬牙道：“沒傷，就是不小心咬到了嘴脣。”
顧長生瞥她一眼，轉過目光皺眉看着孫小紅，“你怎麼搞的？”
“啊？”
孫小紅察覺到顧長生視線，下意識舔了舔嘴脣，嚐到一絲血腥味，頓了頓道：“不小心咬到舌頭了。”
說完她怔了一下，忽然轉頭看向二師父。
二師父眯眼望着她，兩人的眼神都有點古怪。
顧長生深吸了口氣，閉上眼睛，很努力控制住沒有打這師徒倆一頓。
“師父你吃！”
孫小紅很狗腿的從南海娘子手裡拿過熱好的肉脯和乾糧，遞到顧長生手裡。
然後貼心的又把水遞過去。
“二師父伱也吃！”
勤快的孫小紅最後拿着自己那份送到嘴裡，不由‘噝’了一聲，旋即趕緊偷偷看顧長生一眼，抿抿脣，小心地吃着東西。
過片刻，花白鳳從側室出來，拿了乾糧，猶豫一下，又在旁邊等熱。
顧長生低氣壓的喝着水，江玉燕若無其事坐在一旁吃乾糧。
花白鳳不時惱怒地瞧一眼孫小紅，神情複雜且羞怒。
孫小紅專心地填飽肚子。
南海娘子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安靜吃着自己的東西。
這幾個人，都什麼跟什麼……
人真的太複雜了。
南海娘子不由又懷念起苗疆了。
想念苗疆那個安靜，幽謐，錦繡的山谷……只有她一個人的山谷。
草草吃飽了肚子，南海娘子便安靜地躲到一旁，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角落裡繼續懷念苗疆。
花白鳳將乾糧用熱水泡軟了，拿到側室裡去灌給老教主。
兩個礙事的人都不見了，只剩下三個孫小紅，孫小紅縮了縮身子，求助地望向二師父。
江玉燕移開目光，拒絕了她的求助，自己都還剛惹到了這個人，自求多福吧。
顧長生閉上眼睛又揉了揉額頭，這師徒倆……
“你無不無恥？要不要臉？”顧長生嘆口氣斥道。
江玉燕和孫小紅同時低下頭，頓了一下又擡頭看向對方。
——在說你。
——明明說的是你。
“師父你們攝魂大法沒問題嗎？”孫小紅硬着頭皮道。
江玉燕眼神不善。
果然，顧長生目光轉向江玉燕，江玉燕若無其事扭頭看向別處。
顧長生用手指點了點孫小紅，起身離開了。
江玉燕慢條斯理地用手指撕着肉脯，一點點放進嘴裡。
“小紅，你可以殺人，但不能無恥。”江玉燕道。
“怎樣算不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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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燕想了想道：“不能在別人不同意的時候啵別人嘴，你和採花賊有什麼兩樣？”
孫小紅愣了：“啊？”
江玉燕道：“要你情我願才行。”
孫小紅呆在那裡，半天回不過神。
“是這樣嗎？”她遲疑道。
“大概是吧。”
江玉燕又撕了一塊肉脯放進嘴裡，看看側室的方向，想了一會兒道：“要是有人對我做什麼，不管男的女的，我肯定不高興的。”
孫小紅糾結道：“可我不會啊，師父你教我。”
江玉燕道：“我也不會。”看孫小紅緊皺眉頭的樣子，江玉燕道：“要不這樣，等下我去殺她，然後你救她，這樣就無以爲報，以……”
“咳！”
顧長生面無表情地注視着這無恥的師徒倆。
“這樣好像也挺卑鄙的。”江玉燕轉口道。
孫小紅怔怔地看着二師父脣邊的小傷口，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南海娘子很想把耳朵捂起來。
殺人從來不眨眼的傢伙，竟然還想着不能無恥。
她真的大開眼界。
和一羣瘋子在一起是折磨的，因爲根本無從猜測她們究竟在想什麼鬼東西。
就像是全都易容成一個人……
魔教要是她們來做主，中原和域外一起死吧。
金錢幫是她們做主……中原和魔教還是一起死。
南海娘子忽然意識到，中原江湖很可能已經被禍害過了，她們才跑到魔教來。
“唉……”
南海娘子感受到了深深的疲憊，她現在不想管什麼魔教中原了，只想回到故鄉。
花白鳳喝了一口熱水，小塊撕着肉脯放進嘴裡，天山上還有更好的食物，她們卻彷彿不在意，只要能吃就行。
望一眼側室的門，她的臉上又閃過羞憤的神色。
不知過了多久，在她呆呆地望着牆上燈燭時，裹着羊皮襖子的姑娘又來了側室裡。
花白鳳冷冷道：“你又來幹什麼？”
孫小紅道：“她們要殺了我。”
花白鳳心裡一驚，側頭看向這個姑娘，“爲什麼？”
孫小紅道：“因爲我啵……啵……”
她的臉忽然紅了，抿抿嘴轉開頭，明明師父說這個字時沒什麼感覺，也可能是在師父身邊待久了的緣故，但是現在竟說不下去。
花白鳳愣在那裡，臉頰也忽的又紅了，惱怒地瞪着她。
“她們怎麼知道？”花白鳳低聲急道。
孫小紅道：“總之……就是被她們知道了。”
花白鳳道：“那也不至於……”
孫小紅搖頭道：“她們說我是採花賊，無恥，要逐出師門，逐出師門就是死。”
花白鳳映着燭光，看着這個裹着羊皮襖子的姑娘，眼神複雜。
原來她師父如此喜怒無常嗎……從先前看，行事確實是不能以常理推測的。
花白鳳沉默片刻，忍不住道：“她們真的因爲這點小事就要殺你嗎？”
孫小紅眨了眨眼，“你覺得這是小事嗎？”
花白鳳怔住了，小事嗎……
若是換了個男人，那是天大無比的事，她也要把人殺了。
可她們……她們……
好像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花白鳳下意識摸了摸脣角。
“是我做的不對。”孫小紅低聲道，“你能不能救救我？”
花白鳳道：“我？”
孫小紅道：“對，你。”
花白鳳眼神複雜，看着她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我如今自身難保，又如何……”
話到一半，花白鳳忽然止住聲音，眼睛微微睜大，看着這個姑娘。
孫小紅點了點頭。
“你！”花白鳳又急又氣，她已想到孫小紅爲什麼說只有自己能救她。
“你若不願，我也不怪你，畢竟是我有錯在先，你恨我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