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無言。
前廳裡落針可聞。
薛可人喝了口酒，瞧見酒壺上的脣印皺了皺眉，摸摸自己的脣，然後才察覺到兩人的異樣，放下酒壺湊近點瞧了瞧，奇道：“這古劍裡還藏着字？”
顧長生回過神，手指撫過上面的金錢標誌，眉頭越皺越緊。
有一種荒謬又帶着離奇的異樣感。
“怎麼回事？”江玉燕輕聲道。
顧長生閉上眼睛，揉了揉額頭，是啊，怎麼回事？
她恍惚了一瞬，再睜開眼睛，一切都不是錯覺，上面帶了小小的金錢標誌。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這柄劍……是從神劍山莊帶出來的，沒錯吧？”顧長生忽然道。
“是我們之前看的那把。”薛可人道。
顧長生輕撫着劍身，本來輕鬆愉快的心思一下被這劍上所多出來的東西給影響了。
江玉燕翻來覆去地看着，百思不得其解。
那都已經是百年前的事了，孫小紅爲什麼會知道這柄劍？爲什麼會留這麼一個信息？
“青龍會？”江玉燕疑惑。
“應該是早就覆滅的一個組織。”顧長生凝眉沉思着。
“這上面還有這麼多空白，怎麼不多留幾句？”
江玉燕對這個蠢徒弟絕望了，說句沒用的廢話。
顧長生將劍細細地看了一遍，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她將原本的舊劍鞘用刀劈開，也空無一物，整柄劍上就這一塊小小的金片。
毫無頭緒。
夜。
夜漸深。
顧長生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最後乾脆坐起來，披上一件衣服坐在窗前。
房間亮起了燈燭。
江玉燕來到她身後，手撐在她肩上一起望着窗外。
“她怎麼知道這柄劍會落到我們手裡——或者說，她怎麼知道這劍是我的？”顧長生道，“而且，按理來說，我們應該早死了吧？她留這個幹什麼？”
“說不定你徒弟也像你一樣，能掐會算。”江玉燕道，“你算算。”
“我……”
顧長生悶了一口氣，她現在一腦門疑惑。
“也許找到青龍會，就知道了。”江玉燕道。
“慕容秋荻的天尊都發展起來了，哪有青龍會的影子？”
“也許只是沒被發現，小紅總不會無的放矢吧。”
顧長生總覺得哪裡不對。
實在是太多地方對不上了。
這柄長生劍裡，怎麼會藏着孫小紅的一條口訊？
“青龍會？”
聽聞這個名字的慕容秋荻也有點吃驚，她思索着，回憶道：“曾經江湖上倒是有這麼一個組織，不過早就消失了。”
顧長生道：“伱確定它消失了？”
慕容秋荻搖頭道：“應該是消失了，神劍山莊的那些收藏裡，有些兵器的主人是曾經與青龍會交鋒過的。”
這顧長生知道，她也總以爲青龍會早就消失了，當年去孔雀山莊時就想過這個問題。
慕容秋荻道：“這組織雖然很多人都聽說過它，而且相信它的存在，但卻從來沒有人真的看見過它，也沒有人知道它究竟是什麼形態、究竟有多大。大家只知道，無論在什麼地方，好象都在它的陰影籠罩下，無論什麼時候，它都可能會突然出現。”
顧長生目光落到劍上，“這柄劍什麼時候到神劍山莊的？”
慕容秋荻道：“從名劍風流的浪子白玉京那裡離開後，就入了神劍山莊。”
顧長生道：“沒有離開過？”
慕容秋荻道：“沒有。”顧長生道：“再之前呢？”
慕容秋荻道：“據聞是在一個名爲藏劍山莊的勢力手裡。”
顧長生問：“金錢幫呢？”
這柄劍的疑團太大了。
慕容秋荻道：“據說……現在江湖人口中七大門派當年聯手剿滅魔教一事，其實並不是真相。”
顧長生道：“正常，他們要能做到早做了。”
慕容秋荻道：“是金錢幫……與七大劍派訂了密約，對付魔教的功勞交給七大門派，而七大門派則是不知道付出了什麼。”
顧長生挑了挑眉。
慕容秋荻沉吟半晌，表情古怪沒有說話。
——她心中有猜測，但是又實在離譜。
怪不得七大門派封口，把當年的事掩蓋的死死的。
“她很瀟灑呀。”
過半晌，顧長生道。
慕容秋荻垂眸，沒有接話。
顧長生撇了撇嘴，本來她和江玉燕也是瀟灑的——
“金錢幫和青龍會有沒有牽扯？”
“這倒是不知道。”慕容秋荻道。
顧長生安靜了許久，起身。
慕容秋荻拿出顧長生前幾天給她的小木劍道：“這柄劍沒有在神劍山莊，也沒有人見過。”
顧長生點了點頭，相比起孫小紅爲什麼留條口訊，那柄劍實在不太重要。
見顧長生離開，慕容秋荻拈了顆豆子塞到薛可人嘴裡，把薛可人驚的含着青豆愣在那裡。
慕容秋荻瞧着有趣，她本想問問問什麼這兩位忽然對青龍會有興趣了，想了想沒有問，守着本分。
薛可人怔怔地看着她，“你在青樓當婊子當上癮了？”
天尊如今的勢力遠沒有原本中強大。
天尊的勢力不下於昔年青龍會——那是七年後的事情，如今慕容秋荻的天尊雖然起勢，卻還沒有大到那種程度。
顧長生髮現，原本順利的一切，因爲孫小紅的一條口訊，忽然變成了一團亂麻。
“我就說別問她那些破事了，倒黴催的。”顧長生對江玉燕道。
“話說小紅不知道我們還會回來吧？很奇怪。”江玉燕道。
顧長生納悶的也是這個，那倒黴徒弟究竟知道了什麼？
本來好端端的等燕十三推演第十五劍，現在平添煩惱。
“這個白癡，明明這麼多空地方，偏偏不多寫兩句。”江玉燕道。
“你教的。”顧長生說。
“你教的。”
“你徒弟。”
“你徒弟。”
顧長生覺得那倒黴徒弟不至於這麼蠢，她倆教出來的人，應該會恨不得用密密麻麻的字寫滿纔對，偏偏是這麼一句廢話——小心青龍會。
青龍會是什麼東西，值得小心？
攝魂大法瞪死他們大龍首。
顧長生腳步一頓。
除非再整半山的火藥……
回到前廳，慕容秋荻拿着青豆和薛可人逗樂子。
“查查近年來，有沒有異常的火藥蹤跡。”顧長生道。她奇怪地看着慕容秋荻和薛可人，一時沒注意，這倆人什麼時候勾搭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