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域南面。
四個金丹魔族修士走在前往青雲域的路上,幾人神情放鬆,臉上並未見有多少大戰前的緊張感。
“勾師侄,那些築基弟子無需跟隨我等一起前往去青雲域嗎?”一個獨眼修士問。
走在最前面的白髮獨角修士聳了聳肩,算是迴應。
白髮修士長着一張清秀的臉蛋,看起來年紀輕輕,但卻顯然是這支隊伍的首領。
此人正是天才陣法大師勾權。
勾權見身後的師叔似乎不理解,解釋道:
“他們已經在蠻荒森林一處據點集中起來,小子提前佈置了傳送陣,只要時候一到,他們會第一時間出現在凌霄宗山腳下的散修城.。”
勾權眯了眯眼,嘴角掛着笑意。
他是魔族中的天才陣法師,佈置的那個傳送陣並不簡單,爲了避免被人族高階修士意外得到傳送陣令牌而反向進入蠻荒森林的魔族據點,他在佈陣時加持了他家族特有的秘法,使得陣法只能傳送築基修士,對金丹及以上修爲的修士絕緣。
最大限度保障了據點的安全。
至於他們金丹魔族,這些人本身就一直穿梭在西洲各處,根本用不上那裡的傳送陣。
“陣法還能這般佈置?”獨眼修士愣了一下。
勾權眼神陰翳道:
“小子也是剛剛學會,不過測試了,確實可行。”
他望了一眼天際,道:
“旭日界壁的壓力越來越大了,洞主希望我等這邊的動靜越大越好,這樣才能動搖人族修士繼續在旭日界壁耗下去的決心。”
“只等一晚,明日一早,不管我等的人員來齊與否,我們都對凌霄宗發起總攻。屆時我負責破陣,還需要幾位師叔護我安危。”
走在勾權一側的那個一直沉默無言的丹鳳眼修士面無表情道:
“勾師侄放心破陣即可。凌霄宗的高階修士不值一提,我金丹後期修爲,一個人就可以殺穿凌霄宗。”
“從收集到的信息來看,凌霄宗就留了兩個金丹,其中一個還是假丹,另外一個叫陳平,倒是很少聽聞此人當衆出過手,實戰能力暫且不知。不過此人進入金丹期的時間更短,掀不起什麼風浪。”
“至於護山劍陣,需要配合護山大陣纔可以發揮威力,等到師侄破開大陣,一切皆可勢如破竹。至於其他宗門,他們並不知曉我等下一個去攻打的是哪一個宗門,他們也不願意徹底放棄自己的宗門傳承,這倒是給了我等機會。”
另外兩人也連忙附和。
獨眼修士稍顯謹慎:
“我等一路打下來,會不會驚動他們的元嬰真君?”
丹鳳眼修士雙臂環胸,冷冷道:
“不用擔心這些。我們魔族同樣有元嬰牽制他們。我們魔族留在西洲的元嬰比人族還多。”
這句話剛說完,丹鳳眼修士頓覺心脈間一陣絞痛。
一口老血猛地吐了出來。
“怎麼了?”
幾人異口同聲,齊齊看向了丹鳳眼修士。
丹鳳眼修士可是他們這一批修士中修爲最高的修士,金丹後期實力,一旦受傷,對他們的接下來一系列計劃都有致命影響。
幾人都面露擔心之色。
丹鳳眼修士擦了擦嘴角的鮮血,一手按住胸肌,臉色不是很好看:
“孃的,看來今日白天的戰鬥不止傷了肉身,還傷了內府筋脈。”
進入攻打尋龍宗其實異常順利,投降的很快。
但尋龍宗被拿下之後,有幾個人族修士暗中以自爆相搏,致使不少高階魔族都受了傷,其中丹鳳眼就是其中之一,到現在身體上的傷痕還肉眼可見,部分傷口依然猙獰。
“會不會有事?”勾權擔憂道。
丹鳳眼修士毫不在意:“這點小傷算得了什麼。不礙事,今晚還有一晚的休息時間,配合丹藥,足夠調息過來。”
剛說完,又是一陣血氣上涌,迫使他連忙內氣下壓,才勉強將一口鮮血憋了回去。
衆人:……
勾權心中一緊,師叔的這症狀怎麼那麼像當初龔智淵的症狀?
如果是那就麻煩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龔智淵還時不時吐血呢。
當初龔智淵就是在尋龍宗落下的病根。如今他們白日剛攻下了尋龍宗,莫非梵師叔也真的中了南沼河洛的秘術?
“梵師叔今晚不用跟着小子了,去5號洞穴修煉吧,那裡對傷勢康復非常有利,可事半功倍。”勾權道。
“可是…”
“無妨,有另外兩位師叔跟着小子即可。8號山洞裡小子做足了準備,他們傷害不了我。況且兩個山洞之間也就間隔半個時辰的距離,真要有危險,師叔往這邊趕也不算遠。”勾權沉思後道。
另外兩人也都勸了幾句。
丹鳳眼梵修士的康復對接下來的戰鬥至關重要。
“既然如此,那我先去5號山洞,一旦康復過來,我會盡快過去和你們匯合。”梵修士沉吟。
說罷,朝着另外一個方向快速離去。勾權三人目送丹鳳眼離開,才起身繼續往西北而去。
三人很快出現在了8號山洞的外圍。
這個山洞幾乎是給勾權量身訂製的一般,洞中的魔氣和陣韻濃郁,最適合他用於專研陣法。
“勾小子稍等片刻,你師叔我倆先去看看洞裡的情況。”獨眼修士較爲謹慎,攔住勾權,和另外一個修士提前去排查風險。
“嗯。”勾權負手而立。
顯得悠閒自在。
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可下一息,動身前往的兩人瞬間消失在一里之外。
勾權大驚,原本悠閒自在的神情一下子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全身緊繃。
陣法?
兩位師叔誤入了陣法?
作爲陣法大師,勾權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
可他自己本身就是出類拔萃的陣法師,爲何陣法近在咫尺,自己卻絲毫沒有提前覺察出來?
沒有一絲絲陣韻溢出?
四階陣法?
元嬰真君?
勾權渾身透心涼。
作爲陣法師,本能的反應讓他沒有選擇逃跑,而是準備前去破陣。
就在此時,一柄巨大的青劍從天而降,帶着摧枯拉朽的磅礴威壓。
勾權原本就就地佈置陣法,可此時艱難擡頭,才發現自己在這股威壓之中竟然難以挪步,只能面目猙獰地抵擋威壓襲來。
臣服的心境不受控制地滋生。
撲通一聲,他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緊接着,一聲尖銳的鳥鳴聲讓他一陣眩暈。
“嘭!”
一聲巨響之下,塵土飛揚。
勾權全身防禦盡碎,他面部猙獰地望向陳平,滿臉不可思議:
“金丹修爲?”
“這陣法是你佈置的?”
陳平沒有任何廢話,第二劍接踵而至。
青芒劍雖然屬於築基期法術,但修到後期之後已經具有擊殺金丹的實力,而且這些年他一直在感悟七星龍淵劍裡面的劍意,劍意與築基後期早已有了千差萬別的差異。
即便是金丹中期,也扛不住幾劍。
“等等,告訴我,讓我知曉那陣法是不是你佈置的?不然我死…”
“嘭!”
煙消雲散。
勾權的腦袋重重的落在地上,眼神中不甘、不解、不可思議的神色未散,依然盯着百花圖騰陣。
同爲三階天才陣法師,爲何我絲毫感知不出來?
原來我不夠優秀。
可惜知道晚了。
陳平沒有猶豫,轉頭奔向百花圖騰陣。他需要儘快解決這裡的一切。那個丹鳳眼就在半個時辰的路途之外,全力趕路之下甚至遠遠不需要半個時辰,他需要抓緊時間。
5號山洞。
原本正在席地修煉的丹鳳眼梵修士豁然睜開了眼睛,他伸手探向懷裡的一張傳訊符,‘唰’地一聲消失在了原地。
可兩息之後,他又赫然剎住了身形,地下犁出了一條深深的溝壑。
他一口捂住胸口。
臉色難看至極。
我中毒了?
什麼時候中的毒?
他嘗試了一下,發現憑藉金丹的實力勉強可以壓制這股毒素,但一旦動用靈力,這個毒素就會隨着靈力流轉迅速地在全身蔓延。
可他此刻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
勾權不能死。
勾權死了,接下來每一個宗門都要靠蠻力一個個碾壓過去,且不說這樣己方的損傷會很大。
還很耗時。
面對一些實力雄厚的宗門,一兩天也不一定能拿下來。
屆時洞主一旦怪罪下來,誰也活不了。
‘唰’地一聲,再次飛了出去。
8號山洞外。
陳平一步踏入到百花圖騰陣的外圍,正想動手時,聽到了遠在數千裡之外的徐如鸞的聲音在他的識海中響起:
“主人,姓梵的趕過去了。”
陳平沒有意外:“他中毒了沒有?”
陳平雖然已經和徐如鸞共情,但剛纔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勾權身上,並沒有關注徐如鸞的視野。
“中毒了,但他是金丹後期,想要靠外侵的一點毒素讓他致命很難。而且,他速度很快,如鸞和嫣兒已經跟不上他。”徐如鸞的聲音中有一絲擔憂。
“知道了。讓徐如嫣繼續反噬他。剩下的交給我就行。”陳平道。
他不奢求毒素致命,只需要毒素侵蝕影響梵修士的發揮即可。
再加上徐如鸞的反噬,未必沒有機會解決此人。
“主人.”徐如鸞聲音急促。
頓了下,又緩緩道:
“你要小心。如鸞和嫣兒會盡快趕過去。”
陳平沒再多說什麼。
看了一眼百花圖騰陣中的兩個金丹初期修士。
兩人此時還處於幻境之中。
一人蹲在角落裡抱頭痛哭,哭的稀里嘩啦,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
另外一個人抱着空氣一頓亂親,滿臉陶醉的神色。
這個陣法是幻境之陣,執念或慾望越深的人越容易陷入幻境中不能自拔,用來對付這些貪得無厭的魔族再好不過。
陳平沒有使用萬劍合一之後的青芒劍,避免陣法器具出現損壞,而是使用分而擊之的青芒。
幾乎沒有遇到任何困難,很快將兩人斬首。
快速處理現場。
然後對勾權的殘軀進行招魂。
勾權的神魂已經只剩餘一絲殘魂,但陳平的招魂術滿級,依然可以招魂維持一段時間。
一陣問詢下來,陳平越問越驚喜。
瞭解到的信息越多。
可見這個勾權是這次行動的核心人物之一。
等到問完勾權的神魂後,陳平繼續對另外兩具神魂進行了簡單問魂。
然後毀屍滅跡,誅邪符驅逐殘魂遊魄。
陳平望了一眼丹鳳眼梵修士趕來的方向,略作思索,在兩裡之外的地方快速佈置下一套‘羅剎毒盾陣’。
這套陣法是當初在法寶中擊殺魔族摩羯得來的一套陣法。
可困敵,也可慢慢釋放毒素。
只要靠近之人皆可中毒。
佈置完羅剎毒盾陣之後,將八角鹿放出,隱匿在森林中。
自己隨後在百花圖騰陣後方坐定,打坐修行恢復靈力,靜待丹鳳眼梵修士的到來。
此時正是擊殺梵修士的最佳時機。
從剛纔的問魂中得知了丹鳳眼的的修爲和大致實力——金丹七層的修士,實力方面沒有太多各種詭異的手段,最拿手的是實力強大的攻擊性雷電法術,本命法寶是一把魔電錘。
此時丹鳳眼修士身中毒素,又被徐如鸞詛咒反噬,白日還被人族修士自爆過,正是最虛弱的時刻。
也正因此,陳平覺得可以試一試。
心中已經有了坑殺對方的計策。
即便不敵對方,他早已提前佈置了火遁所需的火堆,也可輕易逃遁。
自身保命沒什麼問題。
一炷香之後,丹鳳眼梵修士出現在了陳平的視野裡,梵修士沒有靠近,而是屹立在數十丈之外的一棵大樹之巔,臉色漆黑的望着靜坐的陳平:
“是你殺了勾權?”
這傢伙很穩健啊。
居然不過來。
也沒落在羅剎毒盾陣的上面。
陳平睜開眼睛,沒有動身,淡淡道:
“是,我用短劍將他的肉骨一塊一塊切割了下來,他一直沒有斷氣,求我饒他一命,我凌遲了整整一柱香的時間,他一直哭喊着想要有人來救他,可惜你卻辜負了他的期望,來晚了。”
陳平默默地觀察了一下梵修士:氣息不是很穩。
應該是毒素髮作所致。
對於金丹後期修士來說,毒素不至於立即致命。但頻繁動用靈力的情況下,毒素會加速侵蝕全身竅位,會影響修士自身的調息和靈力運用。
當然,被激怒而動氣也會加速毒素的流轉。
“這麼說來,本尊的另外兩個同道也已經死了?”梵修士微微擡了擡頭,語氣平淡。
陳平繼續激將:
“三人都沒死透,都還有一口氣,在我的靈植袋,不過還能活多久就不知道了。”
他需要的是梵修士心境大亂,最好能讓梵修士一怒之下衝過來,誤入陣法之中。
可遺憾的是梵修士並沒有動,梵修士瞥了一眼陳平身邊的戰鬥現場,淡淡道:
“想激怒我沒用。”
“來之前本尊已送出消息,本尊不少同伴已經在往這邊趕。你拖延時間可不是一個好辦法。”
陳平依然沒有起身,語氣平靜:
“你站在那裡也沒用。多等一息時間,三人的氣息就多黯淡一息的時間,他們能不能活到你的同伴到來還要兩說。”
“你以爲本尊會相信你說的話?會相信他們還活着?”梵修士冷笑。
“你可以賭。”陳平淡然。
梵修士袖子裡的拳頭下意識地握緊,原本就不大的丹鳳眼眯的更小。
他摸不透陳平話的虛實。
但他賭不起。
哪怕勾權還有一絲存活的契機,他都願意冒險一試。
“去死吧。”
梵修士一手前伸虛握,一把巨大的錘子憑空出現在了他手中。
錘子上冒着一絲絲黑色的閃電。
發出“滋滋滋”的聲音。
梵修士身軀並沒有靠近陳平,而是高舉魔雷錘,重重落下。
“給本尊去死。”
一道道黑色閃電衝天而降,直奔陳平而去。
陳平‘唰’地一聲竄了出去。
兩人間隔數十丈,因此黑色閃電的精準度在陳平的速度面前遠遠不夠,陳平輕而易舉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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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便是第二道黑色閃電。
陳平則是繼續躲閃。
數十息之後,徐如嫣姐妹出現在了戰場外圍,徐如嫣緊張的盯着戰鬥現場,眼見陳平一直在被動挨打,小心臟撲通撲通直跳。
現場幾乎就是‘黑色閃電-陳平閃逃-黑色閃電-陳平閃逃-黑色閃電-陳平閃逃.’反覆循環。
鮮見陳平還手。
“姐姐,主人不是那魔族對手,你守在外邊,嫣兒去幫忙。”徐如嫣的紅裙在煞氣中翻飛。
可她剛準備衝出去,卻被一隻手緊緊地拉住了手腕。
徐如嫣急道:
“姐姐,主人待我等不薄,你怎麼?”
徐如鸞怔了一下,看向自己的妹妹,責嗔道:“姐姐在你心中就這麼不堪?這麼忘恩負義嗎?”
“那”徐如嫣焦急且不解。
徐如鸞指了指一顆大樹處:
“主人在那裡佈置了一個陣法,那個陣法以前我見主人研究過。”
徐如鸞與陳平是共神狀態,在一定程度上能見陳平之所見,所以可以看到徐如嫣所不能看到的一些東西。
徐如嫣聞言恍然大悟,驚喜道:
“嫣兒明白了,主人是想將那魔族引入陣法之中困住。”
可轉眼又不解道:“那我等不是更應該幫忙一起圍困魔族嗎?這樣魔族才更容易誤入陣法。”
徐如鸞搖了搖頭:
“那個陣法被主人佈置的範圍極其狹小,應該並非用於困住魔族。那魔族應該知道自己的同伴很可能是誤入主人的陣法而被擊殺,肯定會十分小心,提前做好避免誤入陣法的準備,沒那麼容易上當。”
“主人那陣法正在慢慢釋放毒氣。你沒看到嗎?那魔族幾次經過陣法周邊,已經多次吸入毒氣。”
徐如嫣懂了。
主人一直在周旋。
是想讓對方中毒。
可她還是不明白姐姐爲什麼會阻擋她加入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