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回到府邸後,並沒有急着整理東西搬去碧仙閣。
雖然答應了碧元仙子要搬過去,但也不用急於一時。他當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先解決掉。
那就是殺掉獨孤祭九。
哎。
這些年來處處小心,事事低調,儘量不要與大勢力產生任何瓜葛,以避免‘殺了小的來老的’,沒想到到了現在,還是得面對這樣的局面。
獨孤祭九是雲津宗掌門的弟子。
雖說已經失寵,甚至臨近於失去這層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身份。
但這並不一定就是好事。
倘若獨孤祭九被殺,雲津宗掌門選擇出面的話,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頂多也就是找到天音宗的掌門。
雲津宗掌門乃真尊,無論如何也不會直接找到陳平這樣的真人。
身份隔的太遠。
如此一來,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大概率也就是過去了,頂多是天音宗找個其他藉口在一些機緣上予以補償。
但在雲津宗掌門放棄獨孤祭九的情況下,直接出面的就變成了獨孤家族。
獨孤家族都是一些什麼樣的人,陳平再清楚不過。
說一聲卑鄙絕不爲過。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獨孤家族最厲害的老祖也就是元嬰中期修士。
‘殺獨孤祭九是一把雙刃劍。’
‘但不得不殺。’
當然,爲了掩人耳目,最好不要在天音仙城殺。
也最好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殺。
他再次想起了十八此前給的那些冊子上的信息,和今日早上口頭上提供的信息。
離天音仙域70多萬里之外,有一個仙城叫濉(Sui)溪城。
那個仙城沒有天音仙城這麼大,也沒有這麼多高階修士。
僅城主府寥寥幾個元嬰修士。
但那個仙城的城主府主人與獨孤家族有着非常深厚的淵源,獨孤祭九的一個堂妹和一個姑姑就嫁在那個城主府裡面。
也正因此,那座城主府成爲了獨孤祭九的港灣。
以前獨孤祭九在天音仙城接受挑戰受傷後,都沒有選擇在天音仙城療傷,而是回到了那座仙城去療傷。
天音仙城有通往那座仙城的傳送陣,非常方便。
‘我在劍冢谷裡面使用的劍意是神通劍意,獨孤祭九在這一戰中元神受到了不小的創傷,再加上碧元傷了他的丹田,他的當務之急必然是找個地方療傷。’
倘若是以往和平時代。
他們或許會選擇直接回到雲津宗療傷。
畢竟雲津宗和天音仙城都是超級大宗門,之間即便因爲相隔太遠而沒有直達的傳送陣,但也用一條傳送鏈,頂多就是中間多經過幾箇中轉站。
傳送起來同樣很方便。
上午在天音宗,下午就可以達到雲津宗。
但近百年以來,外界不少大陸已經被封鎖,導致雲津宗到達天音宗的傳送鏈的中間幾個中轉站已經失效。
如今從天音宗去雲津宗,需要傳送的距離遠遠大於當初,而且其中還有幾段路程已經沒有傳送站點,需要通過飛行去跨越那些區域。
獨孤祭九如今重傷在身,獨孤猿不太可能帶着重傷的獨孤祭九去趕路。
這樣冒危險。
那麼濉溪城就是他們最有可能臨時落腳的地方。
而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獨孤祭九永遠地留在濉溪城。
陳平打開了剛纔十八贈送的地圖。
地圖上標註了哪些修仙城有對外公開開放的傳送點,包括了一些著名的秘境、遺址等地通過天音仙城最便捷的傳送路線。
這張地圖出自於庶務閣之手,只要是經常外出的修士,基本人手一份。
陳平認真琢磨了一會兒,選擇了一條最隱蔽的通往濉溪城的間斷性的傳送路線。
次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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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音仙城的不少修士很沉浸在對獨孤祭九輸給了神秘的十九修士的討論中,陳平一手拿着‘破方錐’,默唸詛語,原地消失在了自己的靜室裡。
他沒有選擇從天音仙城的正門外出,沒有留下任何登記信息。
而是選擇土遁。
先是垂直向下土遁,一直到120裡左右的深度才停下來,調轉角度向城外遁去。
他的土遁術滿級,在金丹初期時就可以最深遁入120裡的深度,當前金丹後期,又稍稍增加了一些,達到了130裡的深度左右。
這個程度土遁,不擔心被其他修士察覺。
土元素對修士的神識干擾性很大。
仙城一般都有護城大陣,天音仙城這樣的超級大城更是沒有例外。
但這些陣法對陳平沒有任何影響。
‘破方錐’在手,陣法如同虛物。
出了城之後,陳平繼續土遁。
在120裡的深度土遁,行進速度非常慢,沒有在地面的千分之一的速度,不過陳平不在乎。
他不追求速度。
而是追求安全性。
直到遠離了天音仙城兩千多裡之後,才從土裡鑽了出來。
給自己易容成爲了一個老爺爺的模樣,然後按照此前規劃的路線在森林裡急行。
從天音仙城到濉溪城有直達的傳送點。但如果使用傳送點,多多少少會留下一些痕跡,雖說庶務閣對客戶的信息高度保密,但這樣的把柄能不留下就不留下。
期間又在幾個小的傳送點之間完成了轉移。
除此之外的大部分路途都是由自己飛行趕路。
十數日之後,濉溪城出現在了陳平的面前。
他取出那份在上一個修仙城的散修坊市裡買的濉溪城地圖看了看。
濉溪城遠不及天音仙城,散修當中基本沒有元嬰修士,城主府倒是有幾個元嬰修士。
整體上層次比當初的天衍城上一個檔次。
這個修仙城在當前的亂世之中,同樣需要登記每一個進出仙城的人,但沒有天音仙城那麼嚴格,天音仙城是隻有有天音仙城提供的身份令牌纔可以進入。
而濉溪城沒有這麼嚴苛。
只要查過不是魔族,且經過盤問登記下資料後就可以進入仙城。
不過陳平依然沒有直接從正門進入仙城。
而是選擇了土遁。
然後在濉溪城的一片築基、練氣修士的居住區域鑽了出來。
以練氣修士的身份,在散修區租了一套屋舍。
然後又去低階的散修坊市去閒逛了一會兒,瞭解了一些城主府的信息,纔去了城主府的入口處。
這座修仙城同樣是依附於一個修仙宗門,之所以在這裡建立修仙城並非這裡有濃郁的靈氣,也並非這裡的道韻等等地質的特殊性。
而是這個位置是宗門對外擴展、行事的一個重要關隘。
簡單來說就是具有戰略重要性。
這也決定了城主府的兩大特性:
其一,城主府並非那種真正的懸浮的城主府,靈韻和地質條件都達不到。而是和整個仙城連在一起。
其二,因爲有戰略上的重要性,城主府防衛十分森嚴。這也是獨孤祭九以往敢放心地在這個仙城療傷的緣由。
陳平坐在一家酒樓的包間裡,看了看窗戶外面遠處的城主府入口。
將徐家姐妹放了出來。
稍做情況說明後,陳平鄭重道:
“徐如鸞,你的任務是找個機會,通過城主府大門進入城主府,打聽到獨孤祭九父子倆有沒有來這裡?具體的府邸位置在哪裡。”
獨孤祭九父子倆到底有沒有來濉溪城還不得而知,此前都是陳平的推測。
當前最要緊的就是讓徐如鸞確認好這一點。
徐如鸞隱匿性非常好,只要在有人進出城主府的那一刻,徐如鸞趁機附身一些沒有修爲或修爲很低的僕人進入,不會引起陣法的波動。
“是,家主。”徐如鸞應諾。
陳平點點頭:
“要注意安全,這裡戒備森嚴,任何一個地方都有可能有危險。你進入之後只需要看清獨孤祭九父子倆的情況,萬不可擅作主張,不可輕易現身。”
徐如鸞的共神術滿級,隱匿效果非常強。
只要她不主動泄露邪祟之氣息,那麼元嬰後期也未必發現得了她。
普通的法器、法寶同樣感知不到她。
但如果她現身的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一旦泄露一點邪祟的氣息,一旦被元嬰修士感知到或被城主府裡面安裝的一些法寶感知到。
元嬰修士警惕之下,就會主動去啓動一些高階的靈寶去尋找她。
這個世界厲害的東西很多,未必沒有可能看得見她的靈寶。
不得不防。
“如鸞明白,如鸞只是家主的眼睛,絕不會擅作主張。”徐如鸞知道事態的嚴重性。
她們姐妹倆都只是三階的實力,笑面狐也是,家主同樣只是金丹修士。
而如今要面對的卻是元嬰修士。
而且還不只是獨孤祭九這樣的元嬰一層真君,還有獨孤猿這樣的元嬰中期修士,城主府同樣還有其他元嬰修士。
危險度可想而知。
錯一步都可能萬劫不復。
陳平交待完,又看向徐如嫣:
“你的任務就是待在這裡,不要進城主府,發現有任何動向就去剛纔的那間屋舍找我。”
“如果看到獨孤猿出來,給他種魂,種魂後先不要詛咒反噬他,先去告知我。明白嗎?”
徐如嫣認真地點了點頭:
“嫣兒明白。”
陳平安排好徐如嫣姐妹倆之後,沒有在酒樓多停留,再次回到了散修區的那間破舊的屋舍。
先是給屋舍佈置了陣法,而後便在屋舍裡自己修行。
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便是等。
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時間一天天流逝,陳平偶爾和徐如鸞共神,觀察了一下城主府內的情況。
大部分的時間則是自我在屋舍裡修行。
徐如嫣那邊倒是一直沒有傳來任何的消息。
兩個月很快過去,徐如鸞那邊終於帶來了好消息,那就是在城主府裡面見到了獨孤猿。
獨孤猿既然在,那獨孤祭九也必定在這裡。
很快,隨着對獨孤猿的跟蹤,找到了獨孤猿和獨孤祭九棲息的府邸。
但因爲這個府邸只有獨孤父子居住,徐如鸞跟蹤的時間裡沒有看到有任何低階的僕人出入,這裡陣韻濃郁,徐如鸞自然不敢去附身獨孤猿。
因而沒辦法進入這間獨立的府邸。
只能在外圍觀察。
那座府邸裡。
獨孤祭九盤腿坐在靜室裡療傷。
這一次的傷勢是被大量的劍意灌體而傷及元神,並不容易恢復,再加上碧元的惡意報復傷及丹田,更是雪上加霜。
倘若是其他修士,起碼也要數十年才能恢復過來,倘若要完全恢復如初,要的時間恐怕更多。
但他不一樣。
他有獨特的自愈功法。
而且習修的深度不錯。
頂多也就兩三年就可以自愈康復。
“感覺怎麼樣?”一直守在旁邊的獨孤猿見自己的兒子睜開眼睛,連忙問道。
獨孤祭九臉色異常蒼白,但神情很放鬆,笑道:
“康復的很快,丹田沒有被造成不可逆損壞,元神也可以完全修復。”
獨孤猿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這才兩個月,不急,慢慢康復,等完全康復了再回我獨孤家族的修行地。”
只要不影響獨孤祭九的天賦,不留下暗疾,那對他們來說就是好事。
至於康復,對他們家族來說向來不是難事。
“天音宗那邊有消息嗎?”獨孤祭九詢問道。
“爲父這兩個月以來一直守着你,也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如何。不過如今你已經無大礙,爲父倒是可以出去走動走動,看看你的堂妹他們,也順便去看看外面的情況。”獨孤猿起身拍了拍法袍。
一臉輕鬆道:
“你放心在這裡療傷吧,這座城主府高階陣法佈置的非常巧妙,一般人進不來。”
“我等這座獨立的府邸更是佈置了好幾個獨立的陣法,各個都不弱。這這裡修行不會有任何擔憂。”
“孩兒知道。”獨孤祭九點頭。
隨即眼睛又變得赤紅。
咬牙切齒道:
“哼,等我完全康復了過來,再去要陳平的命,畜生,就你也配?一個亂世來臨時都只能躲在天音仙城當散修的廢物也配?我要讓碧元仙子知道誰纔是真真正正的天才。”
獨孤猿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有開口訓斥。
只是安撫道:
“繼續療傷吧。”
說完又轉身看向身後的一個女子:
“照顧好公子,老夫就在外面的那間靜室,有事去找老夫。”
這個女子是獨孤家族養大的漂亮女子。
也是這間獨立的府邸裡面除了獨孤猿父子外的唯一第三者。
獨孤猿原本想清除所有人,但考慮到獨孤祭九的情況,覺得或許留下一個女子供獨孤祭九享用,可以讓他慢慢忘掉一些人一些事,更有利於消除心魔。
這才留下了這個女子。
更重要的是,女子是個凡人。
凡人沒有任何的威脅性,獨孤祭九坐在那裡毫不設防讓她砍都砍不死。
這樣的女子很容易控制,包括思維。
“是。”女子垂首。
又是一個月過去。
守在城主府外面的徐如嫣終於等到了獨孤猿的一次外出。
此時距離陳平到達濉溪城已經三個多月過去。
徐如嫣謹遵陳平的指令,僅僅是無聲無息地對獨孤猿完成了種魂,再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也沒有去跟蹤獨孤猿,而是快速地返回了陳平所在的屋舍。
“終於出來了。”
屋舍裡,陳平停下修煉,睜開了眼睛。
三個月了。
終於等到獨孤猿出了城主府。
“家主,要反噬他嗎?”徐如嫣反問。
“不急,現在先不要動他。”陳平站起來,當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殺了獨孤祭九。
陳平當即和徐如鸞取得聯繫,讓徐如鸞不要再盯着那間獨立的府邸,而是馬上去城主府門口守着,若看到獨孤猿返回,當即傳遞信息回來。
徐如鸞的共神術可以保障她所見即陳平所見,在盯梢這方面比徐如嫣方便多了。
等做好這一切之後,陳平默唸土遁咒語,原地消失在了簡陋的屋舍裡。
從這間屋舍到獨孤祭九所在的府邸,陳平通過徐如鸞的眼睛觀察過無數遍,對距離和沿路的情況瞭如指掌,早就算計好了土遁的方位和路線。
很快,出現在了那間獨立府邸的最下方。
然後慢慢向上挺進,儘可能地小心,不要釋放出靈力波動。
在到達距離地面只有數裡的地下時,陳平不再移動。
這個距離之下,他不但能清楚地‘看’清正在打坐療傷的獨孤祭九。
這個距離同樣是他能用使用神通的距離。
陳平小心釋放神識,感知到獨孤祭九氣息平靜。
這是進入了深度療傷的狀態。
獨孤祭九家族的療傷術非常神奇,但也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使用療傷術時需要放開自己的心境,封閉自己的元神。
這意味着,獨孤祭九此刻的丹田對外不設防。
元神更是沉睡狀態。
陳平如今的神通可以將劍芒具現到對方的丹田之中,前提是對方的丹田防禦度不要太高。
此前在妖獸身上試過,三階後期妖獸可行。
但三階後期妖獸若高度警惕設防的情況,劍芒可以進入丹田,但難以攪碎妖獸的妖丹。
想要殺元嬰修士就更難。
可獨孤祭九完全不設防就不一樣了。
陳平再次打量了一下府邸內的其他地方,發現除了獨孤祭九和一個女子,再無其他活物。
而那個女子沒有任何氣息波動。
要麼是凡人。
要麼是修爲遠高於陳平的修士,這麼近的距離想要完全逃過陳平對氣息的感知力,起碼是化神。
陳平認真觀察了一會兒,從女子的卑躬屈膝的舉止之下判斷出,不可能是化神,只能是凡人。
那就沒事了。
此刻。
陳平意念一動,神通啓動,一柄強大的劍芒瞬間出現在獨孤祭九的丹田之中。
獨孤祭九丹田中的元神嬰兒正處於封閉養神之中,此刻感知到外物靠近,可還沒來得及甦醒,那柄劍芒瞬間攪向沉睡的元神嬰兒。
元嬰瞬間湮滅。
打坐中的獨孤祭九渾身一顫,腦袋隨即耷拉了下去。
全身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睜開過。
一幫服侍的女子見獨孤祭九身體顫抖了一下,原本以爲獨孤祭九又要起來索取,可隨即又沉睡了起來,女子不解,只能繼續守在旁邊。
地下。
陳平感知了一下,神魂俱滅。
不過保險起見,他還是趁女子不注意,使用抽魂鞭悄無聲息伸入靜室,僅露出一小節,掃蕩了一遍殘魂。
他自己沒有上去收屍,而去沿着來路快速返回。
與此同時,召喚徐如鸞離開。
等她回到自己的那間簡陋的屋舍後,便開始快速收拾陣法器具,抹去自己在這裡生存過的任何一絲痕跡,繼續等了片刻,等徐如鸞回來後,再次默唸土遁咒語。
這一次,是土遁離開濉溪城。
不多時,他已經出現在了數萬裡之外的森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