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之後,我簡單收拾了一下,打算今天在家裡看看書上上,不出門了。
但我自己想的挺好,有人卻不讓我如願。
接到程易江的電話,我整個人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事實證明,現實比預感更可怕。
他讓我今天帶他去考察一下餘氏的項目狀況。
大哥,今天是週末知道不?
今天我休息啊!
有錢的大哥卻不管我休不休息,就言簡意賅冷淡地問了句:“去嗎?”
去嗎
去,我去!
開着車來到程易江下榻的酒店,我在樓下撥通了他的電話,告訴他我已經到了。
後者聞言淡淡地應了聲,接着什麼都沒說就收了線。
對於休息日還被人叫出來當司機當陪護的遭遇,開始的時候我還有些憤憤不平,到現在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且算是心甘情願地接受。
反正早晚都要來這麼一遭,早晚都一樣,除非我不想要那筆融資了。
程易江下樓之後,我眼尖地從後視鏡裡看到了他,然後連忙打開車門下去。
“程總好。”我跟他客氣地打招呼。
程易江涼涼地瞥我一眼,沒說什麼。
我算是想明白了,在拿到錢之前,金主就是大爺,金主說什麼都對,總之把他伺候的周到就成了。
至於他滿不滿意,高不高興隨便吧,隨緣吧。
我打開後座的車門,盡職做到了一個司機的本分。
程易江也不客氣,直接坐了進去。
路上,我跟他簡單介紹了一下現在要去的地方,是餘氏去年標下的一塊地,在南江溼地的周圍,預計將建成本市最大的溼地別墅區。
程易江一直靜默地聽着,沒出聲。
我從後視鏡裡看他一眼,發現他闔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似的。
於是我不確定地喊了聲:“程總?”
“嗯,我在聽。”他的聲音低沉微冷。
我則是鬆了口氣,在聽就好,不然的話我就白浪費口舌了。
距離目的地大約有一個小時的車程,介紹完了項目的情況,我跟後面的金主也沒有其他能聊的話題,爲了不那麼尷尬,我想了想便提議道:“程總想聽歌嗎?”
沒有回答。
哦,那就是不太想聽了。
就在我打消這個念頭的時候,突然聽到後面傳來一句:“你說着話,別3;148471591054062停下。”
“什麼?”我有點不太確定自己聽到的。
程易江這次居然也耐心重複了遍:“別停下。”
我:“哦。”
雖然已經決心有求必應了吧,但這個要求,我還真沒想到,也沒什麼準備。
可不就是跟人扯話題聊天嘛,想想也沒那麼難嘛!
開始的時候我說起了餘氏這幾年的發展情況,從我進到公司之後,發生種種變化,我的種種感悟,很是浮於表面,在他聽來應該也是挺無關痛癢,但每次我頓住看他的時候,發現他都是閉着眼睛靜聽的姿勢,也並沒有出聲將我打斷。
如此我便定了定神,繼續往下說。
公司的事情說完了,再往前追溯,就是大學的生活。
這項應該挺有共鳴的,畢竟都是從那個時代走過來的人。
這一次我沒只顧自己說,而是趁機問了他一句:“程總的大學是怎樣的?”
等了會兒,後面的男人回答:“不怎麼樣。”
我:“”還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我被噎了一下,也沒有氣餒,因爲我說的嗓子都已經幹了,我太累了,必須得想個法子把話題引到他那裡去。
輕吸一口氣,我再接再厲道:“程總真是謙虛了哈哈。我從小生活在南城,大學也在南城唸的,心裡一直特別嚮往外面的世界。程總之前一直在國外,見多識廣的,能不能跟我聊聊那邊的情況,讓我也開開眼界?”
說着我還看了一眼他的反應。
程易江這回倒是睜開了眼睛,表情依舊沒什麼變化。
頓了頓,他反問:“你想出國?”
我:“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吧。”他怎麼理解就怎麼理解吧,他高興就好。
程易江又頓了會兒,而後道:“你要是想去,以後我可以帶你一起。”
要不是他這句話說的冷硬又正經,我肯定又得想歪了。
還帶我一起去國外?
程總,咱們兩個的交情可沒有那麼好哈!
我在心裡笑笑,沒再多說,怕話題扯得越來越遠。
好在目的地很快就到了,我找了個地方把車停好,接着就想下車替金主開車門。
但程易江沒等我走過去,自己就已經先下來了。
我走到他身邊,指了指遠處的一個地方對他道:“那就是南江溼地,而我們腳下的這塊地,未來就會建起南城最大的溼地別墅羣。”
雖然現在都是荒草叢生一片,但只要資金充足,條件充分,圖紙上的設計和腦海中的念想早晚都會成真。
程易江的眼睛落在溼地的方向,我見狀便問他:“程總想去那邊看看嗎?那也是很美的自然風光,將來規劃好了,申請建一個溼地公園也未嘗不可。”
他聽完點點頭,接着擡步向前走,我見狀連忙跟上。
我出門的時候就預想到要來什麼地方,所以特地穿了雙舒服輕便的運動鞋。
程易江穿的像是定製的手工皮鞋,踩在這樣泥啊土啊的地方,我都覺得有點心疼。
但也沒辦法了,又不能讓他光着腳走路,而且看他的樣子也不怎麼在意。
離着溼地還有十幾米的距離,我便開口:“程總,就在這吧,前面就不太好走了。”
他依言停下,同時視線也落在我的身上。
這大概是今天他第一次正兒八經地看我,眉目冷淡清晰。
我也不躲避,光明坦蕩地回望着他。
這一次是他先發話:“你在想什麼?”
我嘴角彎了彎,反問:“程總爲什麼問這個問題?”
他的目光略沉了些。
我轉過頭看向右手邊的廣闊溼地,在這樣震撼的自然風光面前,人的心境大概也會跟着開闊起來。
想了片刻,我最終還是回答:“我在想,我要怎麼運用我手中的權力,又要怎麼樣擔負起我身上的責任。以前只有我一個人的時候,我可以只顧自己,其他的什麼都不必想。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的我,幾乎是牽一髮動全身,所走的每一步,都要瞻前顧後,不容許有一點差錯。而且爲了大多數人的福祉和目標,就算偶爾讓自己受委屈也在所難免。這都是通往成功的必經之路,哪怕再難走,也得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