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都是我的心裡話,從以前到現在,我最討厭的就是欺騙。
不僅厭惡別人騙我,我也不願去騙別人。
但我說的這些,陸敬修像是不太相信,又像是反應了好久才最終接受。
他慢慢鬆開手,靜默片刻過後,才低緩着說道:“不管你現在怎麼看我,既然今天找過來了,就說明你不想程易江有事,對不對?”
我一滯,雖然有些不痛快,但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對。
我不想讓程易江有事,更不能讓他因爲我有事。
我欠他的已經夠多了,這輩子都不一定能還的上,哪還能再給他添麻煩。
不過還沒等我問清楚他的用意,陸敬修已經自顧開口繼續說道:“我可以保他安然無恙,但有一個條件。”
我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聲音也能做到平靜無波:“什麼條件?”
“我要女兒。”
要女兒……
我聽到了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不過又一想,沒什麼可意外的,他會跟我搶angel,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嗎?
但我總還存着些幻想,想他不會那麼絕,他知道女兒是我的命,他知道的。
我的手又開始發抖,這一回我依舊沒忍着,揚起手就要打他。
可陸敬修哪是那種讓人打兩次的男人,他準確無誤地抓住我的腕骨,稍稍用力,我就覺得生疼。
而他看着我,眼裡還是看不見情緒的暗色,接着一字一句,清晰緩緩地說道:“只有這個條件,你答應嗎?”
我咬着牙回答:“你還不如要了我的命。”
他聞言搖搖頭,不置可否地說:“我要你的命幹什麼。你把女兒給我之後,可以跟你的男人過逍遙生活,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陸敬修!”如果真的像他說的這樣,他帶走了angel,我可以肯定,我絕對會跟他拼命。
我早就不是爲了自己活的了,這條命,我僥倖留着,多半就是爲了女兒,另外充斥在我生命中的就是程易江。
他怎麼這樣,怎麼能給出這樣的選項讓我選。
我並不想哭,可眼前還是忍不住起了一層雨霧。
陸敬修鬆開我的手,沒再碰我,就居高臨下地,像是以往很多次那樣,睥睨着看我狼狽地掙扎。
我算是明白了,他這個人吶,從裡到外,都是冷血又無情的。
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愛,也不知道怎樣去愛一個人。
所以妄圖霸佔他的心的人,到頭來,都註定是傷痕累累,萬劫不復。
我就是爲了曾經的深情錯付,才遭受這樣的折磨和懲罰。
嗯,都是自找的,我自找的。
我下意識地點點頭,用力抹了把眼睛,然後收斂起方纔的憤怒和惶恐,恢復了平靜淡然,因爲我已經打定了主意。
“好,我答應你的條件。”我說。
這下子換做陸敬修變了臉色,許是沒想到我會答應的這麼痛快。
不過他也不是什麼不經事的人,意外過後,他比1;148471591054062誰都來的沉定:“就這麼說定了。”
“你得先讓我看到程易江,他沒事了,我再把angel交給你。”
陸敬修突然低笑了聲,就是笑意有些冷:“你爲了他,真的是什麼都肯做,連女兒都不要了。”
我笑的比他更冷:“對,我就是願意爲他做這些。他救我一命的時候,你在哪呢?應該是在洋洋得意,把一個女人算計到了泥地裡,你特有成就感吧。”
他陰沉着臉色沒說話。
我也懶得提那些發餿的往事,而且我比誰都清楚,當初那樣的結局,不完全是他的錯,我們一半一半,誰都不是完全清白。
我長吸口氣,跟他確認:“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見到程易江?”
陸敬修側了一下身體,不再看我,聲音也涼淡的很:“等我安排好了,會通知你。”
“好,你最好遵守約定,不讓他傷着一分一毫,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他重新看向我,“你會怎麼樣?”
我沉默片刻,然後無奈似的嘆了聲,說:“誰知道呢?人被逼急了,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
離開陸敬修住的酒店,是秦頌將我送到了門口。
他說要送我回去,我冷聲說不必。
可他卻是犯了犟脾氣,不再顧之前的拘禮,硬生生擋住我的去路。
真是有什麼樣的老闆就有什麼樣的助理。
他跟他那個高高在上的大老闆一樣,霸道的很,也可惡的很。
只是到了最後,我並沒有選擇跟他對峙到底,因爲我的腳下早已經輕飄飄的,而頭卻似千斤重,我毫不懷疑自己下一秒會倒在哪裡。
秦頌可惡是可惡,但他能把我安全送回去,送到angel身邊,這一點我還是相信的,我也需要他這樣做。
上車之後,我坐在後座,撐着頭靠在車窗邊,閉着眼睛。
秦頌開始的時候還似專心地開車,過了會兒到底還是藏不住心思,嘗試着叫我:“餘小姐……”
我沒裝作沒聽見,只是淡淡地糾正他:“還是叫我程太太吧。”
秦頌頓了一下,再開口:“……餘小姐,其實您誤會陸先生了,陸先生一直都念着您,過了這麼多年,從來都沒忘記過您……”
像是怕我打斷,他的語速特別快,不給我一點插話的空隙:“……當初知道您出車禍的時候,陸先生正在開股東大會,老陸總去世之後,在這個會上會決出下一任總裁。可是陸先生沒有等到最後,他半途離開了會場,拋下了那麼多的股東,直接趕去了醫院。我真的、真的從來沒看見過他那麼失態的模樣……他這個人不太擅長表達自己的情緒,可是在他身邊待得時間久了,我能感覺的出來,他的心裡是有您的,而且佔據了相當重要的位置。如果不是這樣,他何必放任自己的前程不管,就爲了去見當時的您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