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結束之後,酒席就開始了。
新郎新娘入場敬酒,老遠就看到一羣人簇擁着走過來。
今天我被安排在主桌的旁邊,老爺子和餘秀琳他們就坐在我的不遠處。
我想他們大概並不想看到我,可是今天來的都是有頭臉的人物,餘家人愛面子,便不會在這個時候鬧出什麼笑話。
我跟着一羣不算太熟的人坐在一起,有幾個還從來沒見過。
沈嘉安和江佩瀾走過來的時候,其他人都笑着輕嚷着站起身,我也端着酒杯站起來,淺笑着望過去。
按照習俗親友們是要說些吉祥話祝福新人的,前面幾個人說完之後,到了我的次序,我就將早就打好的草稿說出來:“佩瀾,嘉安,小姨祝你們白頭偕老,百年好合。最好年後就生個寶寶,我跟老爺子他們都盼望着呢。”
江佩瀾聞言道了聲謝,敬了我一杯酒,我因爲開車過來,沒有沾酒,只喝盡了杯中的果汁。
按理說接下來新郎也要敬一杯,只是站在一旁的沈嘉安卻遲遲沒有動作。
周圍立馬起了一陣低低的騷動,我根本不用去細聽,就知道有關於我的閒言碎語又開始了。
而造成這一切的人,還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直直地望向我,並沒有意識到他的行爲給我造成了多大的困擾。
嗯,我對此也毫不意外,因爲從一開始,都是我事事遷就着他,他很少,應該也根本不知道要替我考慮。
我的嘴邊依然掛着笑,錯的人不是我,場面再尷尬,對我來說也造不成什麼痛癢。
之後還是伴娘伴郎提醒,沈嘉安才如夢初醒似的回過神,連酒也沒敬完就去往下一桌。
剩下的人無一不看向我,我抿抿嘴脣,施施然地重新坐了回去,表現得跟個沒事人一樣,只是酒席的後半程我再沒動什麼筷。
最終宴席盡散,我看着沒我什麼事就打算先離開了,留下來也是讓人不痛快。
這個時候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我走到電梯口的時候,還沒等來電梯,就聽到後面突然傳來一聲:“餘小姐。”
我聞聲轉過身,看向身後站着的一個男人,一個陌生的男人。
我知道上下打量人家不太禮貌,可我是真的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
正當我要開口問一句的時候,男人走上前來,客氣有禮地說道:“餘小姐您好,我是秦頌。”
秦頌……
不出兩秒我就迅速反應過來,也客氣地應了句:“你好,秦助理。”
話是這麼說,但我心裡免不得疑惑,陸敬修的助理,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秦頌人長得高大,模樣也極爲斯文,他笑起來的時候,濃眉間便透出幾分親和。而且他這個人應該極爲聰明,也擅長察言觀色,這不,我還沒說什麼呢,他就已經開始解釋了。
“沈先生和江小姐的婚禮,陸先生也收到了請柬。只是陸先生最近事務太忙,沒辦法只能差遣我過來代爲道賀。剛纔我就看到餘小姐了,但是人多眼雜,等到現在纔來打招呼,希望餘小姐不要介意。”
我:“……哦,哦,沒事的。”
本來就沒什麼事,人家也沒有義務來跟我打招呼,我現在甚至覺得有點兒受寵若驚。
這個時候電梯上來了,秦頌紳士地請我進去,自己隨後也跟了進來。
電梯下行的過程中,秦頌繼續溫聲對我說道:“餘小姐近來還有沒有什麼困擾?如果有的話,儘管吩咐我。”
我一聽趕緊擺擺手:“沒有沒有,我沒有什麼困擾。秦、秦助理,你不用這麼客氣。”
我跟陸敬修真沒熟到那個份上,讓他的貼身助理來替我辦事,我哪有那麼大臉啊。
秦頌聞言也不堅持,溫和笑了笑之後,他說:“餘小姐不用有什麼顧慮,這些都是陸先生交待的。”
陸、陸敬修交待的?!
我在心裡呵呵乾笑了兩聲,實在想不出陸敬修那廝葫蘆裡又在賣什麼藥。
而且我也不會天真地以爲他會無緣無故地幫我,承人多大的情分,以後那都是要還回去的。
現在我欠他的已經夠多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還清,我可不會飄飄然地給自己挖坑往裡面跳。
陸敬修那個性子,我想想都覺得直打怵。
電梯到達之後,我率先邁出去,秦頌還是不緊不慢地跟在我的身後。
察覺到他的存在,我渾身覺得有些難受,跟個不熟的男人走在一起,彼此之間還是有點尷尬的關係,是讓人放鬆不起來哈。
在我開口說要回家之前,秦頌再次發揮了他善解人意的本事,先行說道:“打擾餘小姐這麼長時間,希望您不要介意。”
我:“……不介意不介意。”秦助理,說話別太客氣嘛,我真的有點不好意思了。
秦頌笑的更深了些,露出一點白牙:“餘小姐……當真是與衆不同。臨走之前,我想最後提醒您一句,當心江崢這個人。當然,餘小姐心裡應該早就有了自己的盤算,不過暗箭難防,還是要多留心。”
他會突然提到江崢,着實是讓我有些意外。
我很清楚江崢是個什麼樣的人,放肆,浪蕩,不學無術,所有敗壞的二世祖名號都可以加諸在他身上。
只是暗箭難防,什麼暗箭呢?
饒是心裡再疑惑,我也沒有再問秦頌。
人家提醒我一聲已經夠意思了,剩下的事,只能由我自己去發掘,自己去解決。
秦頌走後,我找到自己的車,發動起來徑直回了家。
這個時候的我還沒有意識到,在未來的某一天,不,是即將到來的某一天,今天說的話都會成真。
那一刻的我除了恐懼,還會存着一份祈求。
祈求能有一個人,不管是誰,拜託來救救我。